《草包嫡长女》 第十八章 鬼才陈乔

    张秋雨犹豫了一会，终究决定了用她的方法。

    她的心情很复杂，有一些能力被承认的喜悦，但更多的是可能即将要害死人的恐慌、自责。前世她虽然刁蛮任性，惹是生非，但自认坦荡，从来没有害人性命。重生后她行为克制了很多，但内心却越来越黑暗。她觉得现在的她就是一个坏女人。

    云珠看她心事沉沉地趴在桌上，什么也不做，和平日争分夺秒的作风相悖，心里觉得奇怪，过去轻拍她的肩，问：“被夫人骂了？”

    她从张秋雨房里房里出来就这样，难怪云珠会误会。她把房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云珠，不为别的，只是觉得云珠肯定会说一些类似“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样的话安慰她。

    果不其然，云珠听到这话，夸她：“做的还不错啊，夫人都认可了，你为何还这样？”

    “有罪恶感。”她可怜兮兮地望着云珠，寻求安慰。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云珠果然用这句安慰她，“再说，你又不是平白无故害人，一切看他们造化了。过了这劫的安晚年，过不了的就让赎罪了。相比都送官府来说，他们还赚了一个机会。”

    “嗯。”听了云珠的话，她心情好了很多。这些道理她自己也知道，但自己心里安慰自己，和别人安慰她就是不一样的感觉。

    “对了，绣娘培训得怎样了？”她这段时间把从南方来的手艺都传授给云珠选的管事，再让管事教女工们，此时应该得差不多了。

    “我昨日去看的时候，你布置的任务完成差不多了，今日去检验成果？”云珠剪着指甲，没有看她。

    “嗯，这件事越快办成越好，我手里资金不是很足了，得快点。”如果不出意外，绣坊的钱应该够她维持其他运营。“而且看完狩猎就要去舅舅家练武了，有空的时间会更少。”

    慕天南北方的刺绣工艺差别很大。北方多平绣和立体绣，所以衣饰高贵大气，因为在帝都流行，所以这些在南方也很普遍；南方除了北方传过去的这些通用绣法，还有雕孔绣、扁带绣、抽纱绣等多种各地独有的绣法。

    不同于平绣立体绣的华贵，雕孔绣按花纹需要刺雕出孔洞，虚实相衬，使绣显得精致、淡雅；扁带绣以绚带为绣线直接在织物上进行刺绣。绚带绣光泽柔美、花纹醒目，使绣具有立体感；抽纱绣是她最喜欢的，按图案设计要求，在棉布或麻布上，抽去一部分经纬纱丝，再以针线连缀，形成透空的纹佯，这和雕孔绣一样镂空，形式却比雕孔绣丰富。

    前世这些南方绣法是在她十七岁那年风靡京都的，恰巧当时她怀孕了，想亲手为孩和裴亦轩做些衣裳，就从南方请了师傅教导，将这些南方常见的绣法了个遍。

    以云珠的见识，还是能看出那是慕天南方的绣法，之前曾忍不住问顾如衾：“你这种没有离开过京都的小姐，是怎么会这些偏门的绣法的？”

    顾如衾知道自己骗不过她，只能选择闭口不言，这引起了云珠更大的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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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如衾蒙着脸来到专门盘来制绣的院，开门看到里面拿着针线的都是些同顾如瑛一般大的小女孩。她回头吃惊地看着云珠。

    云珠理所当然地用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说：“培养手下最重要的是忠诚，这些女工都是从人贩手上买过来的，无亲无故，再加上年龄还小，勉强算得上是一张白纸，我们用再世为人的恩情和卖身契制着她们，能很大力地防止她们吃里扒外。”

    顾如衾点点头，想：“虽然这些幼女技术没有那些长工娴熟，但这些是能慢慢练的。但忠诚，却是熟工难以培养的。”她又想到了她对顾恒提的收养小乞丐的计划，或许她有钱了，可以自己在外偷偷收养几个看着还不错的，从小培养他们忠诚。

    很快，管事领人去看她半个月前给她们布置的任务，或许是因为她们都不想被人贩卖到青楼，所以都很努力地练习。顾如衾看到的绣，虽然不能和她绣了好几年的水平相比，但过一两个月，这些女孩应该都能赶上她的水平了。

    “大家辛苦了，绣得很不错。若是我们的绣坊能够好好经营下去，你们就是大功臣。”女孩们听了这话，整个人都放松了，总算能留下来保住自己的清白了。

    她把女孩们的神色收进眼底，吩咐云珠给她们一人发五两银，继续说：“我绝对不会亏待你们，你们若是有什么关于刺绣的新想法，若经采用，一定重赏！”

    女孩们捧着那五两银，这是她们第一次见那么多钱。要知道她们被卖过来的时候，也就一人十两银。再听顾如衾说以后还有重赏，纷纷下定决心好好跟着她。

    回去的上，云珠坐在马车里看着那些绣，说：“这些绣真特别，你后天观看狩猎，要不赶快叫人把这些缝制成衣物？到时你想不出风头也难。”

    顾如衾摇摇头，说：“我不需要在任何时候出风头，我只要稳妥地出现在众人面前，不会抹黑顾家就好了。”

    云珠把绣的镂空部分放在眼前，透过空空洞洞看她的脸，吐出一个“哦？”

    顾如衾把头往后仰，像是有点累了：“你也知道，如瑛和嘉陵都比我有才华得多，和他们比起来我就是个草包。一个劲的浮夸自己，到时被捧高了，别人发现我和虚名不符，我将连怎么摔死的都不知道。”她前世就是地位被捧得高，所以看不见下面的刀山火海，这是她的多活一世的感慨。

    “那你为什么还要做那么多？”做那么多有野心的事情，却不想被捧，真奇怪。

    “我不捧自己，但可以把如瑛嘉陵，还有叔叔们的女都捧上去。我只要在幕后看着顾家变强大就可以了。”这一世，她想光明的前程留给她的弟妹，背后阴暗的影，就让她来担当，这是她作为长姐的责任。

    “哈，这样啊。”顾如衾能听到云珠的语气有些不屑，但隔着绣，她看不到玉珠眼里的欣赏。

    云珠总算明白，为什么向来只忠诚于主人的自己，会有点维护顾如衾了。之前还以为她只是看中了顾如衾的自知之明。现在才知道，因为她们都是背后的影，区别只是她是无可奈何的，顾如衾却是自愿的。

    马车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下来，顾如衾的头重重地磕在马车上，疼得她眼泪都出来了。疼痛退下来，她掀开窗帘的一角，悄悄看外头发生了什么事。但她除了外边的重重人海，什么也看不见。

    云珠摇摇头，走下马车，帮她打探。她在马车里坐了许久，云珠才回来，说：“一个书生见到王家的马车，于是把自己写的章递过去，让王大小姐给左相大人看。但是王大小姐拿到那章，很快就直接从车窗里扔了出来，只说了句‘胡言乱语’。”

    听到这句话，顾如衾脑里浮现一个有些邋遢的书生形象，勾了勾嘴角，问：“可打探到了那个书生的名字？”

    “陈乔。”

    顾如衾会心一笑，果然是他！陈乔是个鬼才，这是前世皇上对他的称赞。他是叶沛远那年科举的探花，以投机取巧闻名于世。前世他发迹前被大部分高官横眉冷对，因此后来没有加入任何党派，随心所欲。

    前世他好像没有私下投过章给顾恒，现在刚好在上撞倒这状况，陈乔这个鬼才，她替顾家捡定了。

    她深吸一口气，收敛那副捡到宝的表情，再确定面纱没有问题，就装着从容不迫地走下车。

    马夫和侍卫很自觉地帮她开了一条道，让她顺利地走进包围中心。

    她的出现吸引了一部分人的目光，但他们很快又把视线放在包围圈中心。

    陈乔顶住周围不好的议论，捡起地上的卷轴，说：“王小姐不喜退回来便是，为何要这般糟蹋我的心血？”

    王雅言坐在车里，外边的人看不出什么里边有什么动静。倒是王家的丫鬟，对着陈乔骂道：“像你这种想靠王家上位的寒酸书生多得去了，难道我们王家每个都要很好耐性地好言相劝？”

    陈乔看着那丫鬟，抿紧嘴唇，一眼不发。虽然有不甘，但眼里没有忿恨，应当不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

    就在僵持时，云珠听从吩咐，走到陈乔面前，伸出双手，说：“公，我是顾府的丫鬟，我家小姐想看看您的章，不知公可否愿意？”

    云珠说完这话，周围又是议论一片。他们先是对比了王顾两家的丫鬟的态，又看看马车里未曾露脸的王小姐和纡尊降贵亲自下车的顾小姐，心里自有一番高下。

    闺中小姐，本不应该在这嘈杂之地露脸，但顾如衾就是腰板挺直地站在这闹市之中，任由别人议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