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美人：不念...》 第一卷 第二十一章 端正月2

    今岁肃秋远比往年的寒冬还来得骇人，或许打傅云笙接到旨意，奉旨入宫那日起傅家、或是这天下都开始有了波动——后宫唐氏遭贬，前朝唐家连带幕僚门客均有波及。不知宫闱朝政的姓们自然也不会懂皇帝的真正用心，他们权当是因为唐氏开罪了傅云笙，后大怒，圣上也保不住，连夜下旨将那唐贵妃贬为嫔位。而傅云笙明白：这是皇帝将错就错的情况下布的一颗棋，皇帝哪里会真的疼爱傅家后辈，自古以来“功高盖主”、“一家独大”是万不能有的。傅家几经沉浮却还能不伤不败，也断不是什么傅云笙得圣上垂爱的缘故，若是垂爱，后宫的皇后、唐氏、德妃、丽贵嫔，甚至万千佳丽得到的宠爱何来比傅云笙少了？皇帝只是想利用傅家去与其他几个世家抗衡，至于傅家为何没有遭受贬谪……大抵是因为尚有些利吧，待棋利数用尽，傅氏也快了……

    傅云笙一小心地随着江流往凌决殿去，她此时多想知道殿下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突然宣她，可是她总隐约地觉得是不安的，心怀惴惴直到凌决殿前，江流止了脚步请傅云笙往前，傅云笙默默地走近凌决殿，殿内空无一人，随着“吱嘎——”一声殿门重重地被关上了，傅云笙心颤了一颤忙往后退了几步，此时她脑海里只闪过一个念头“肯定是那殿下又要整蛊她，赶紧逃……”

    傅云笙这样想着连忙转身双手扣住门栓整欲拉开门冲出去，只听得慵懒的一声“傅云笙——”

    心漏了一拍。

    傅云笙不得不感慨：若是没有见过祁承决这个人，单就这声音该是会迷惑了多少少女，又会赢得多少芳心？

    傅云笙手仍未放下，她只能悠悠地听到祁承决的声音，只是这殿堂偌大，如何寻得他在何处，只能默默地答应道：“参见殿下。”

    “你往里面来。”傅云笙听了这句话心里一紧才将手收回，此时她若是走了，外面如何传？她又如何向殿下解释？

    傅云笙并不晓得这凌决殿的布局，也只能循声往里面去，未曾分辨方向，只管垂头前行数尺余，见珠帘声传来，抬时对上祁承决那双眸，继而屈膝见礼道：“傅氏参见殿下，殿下金安。”

    祁承决抬手挑起珠帘往外，见那傅云笙端端正正地跪在面前，笑着向前半屈着身笑道：“你知不知道本殿为何宣你来？”

    傅云笙心里直嘀咕：我怎么可能知道你在想什么，要是知道了还会过来？但若是说不知道，又难免是拂了他的意思，在宫里行事总是避这怕那，早已经练就了十句说句，句改一句，一句性闭嘴的功力，傅云笙明白，此时缄默反而是最好的回应。

    傅云笙以为是尴尬的，脸上一道红一道白，还不知如何打破这样的僵局，便听得祁承叙又说：“你自己打开看看。”随即递到眼前的是一道黄色……是圣旨。傅云笙心中大惊知道定不是什么好的事情，几乎颤抖着将圣旨展开：

    “……傅丞次女傅氏云笙，勤勉柔顺，行礼教克娴，久侍宫闱…………封凌决殿掌事…………”傅云笙只是这么粗粗一眼便慌了神，原来早上那位江公公所说的“搬到凌决殿”是这般意思……

    “傅云笙？！”忽闻一声，傅云笙慌张地抬头，却因重心不稳向后倒去，祁承决当下一惊，伸手揽过傅云笙的后腰，待傅云笙回过神时才惊讶地发现与祁承决几乎贴在了一起。

    “殿下饶命……”傅云笙往后退了两步，与祁承决之间隔出了些空间，连忙伏地道，“宫中礼仪云笙不甚懂得，先有教唐……唐嫔发怒，此时断不敢再来扰了殿下，请殿下思啊……”

    “思？”

    祁承决回味了傅云笙这句话，难道他是老虎？宫内均有传闻，只道那傅家二小姐与宫中二殿下走得近，两人自小嬉闹旁人看了可是羡煞，可是为何她现在在自己面前却是这般恐惧？

    到底……祁承叙好在哪里？教每个人都如此信任他、亲近他、服顺他！

    “本殿真的那么不堪吗？傅云笙……”这一幽幽一声傅云笙不敢相信是从那位喜怒无常的殿下口中说出来的，他的尾音拖得长，甚至多了一份韵味，感觉这傅云笙个字再不只是一个名字而已。

    是啊，他祁承决究竟做错了什么？没有。

    她对他面色不佳，他不曾怪罪；她频频拒绝他的意思，以下犯上，他不曾降罪；她听信坊间流言，不愿与他亲近，他也不说什么。

    他不曾解释过，不曾否认过，却也不曾承认过啊。不过是每每有人称大皇礼贤下士、赞二皇淑质英才时候便会又多加一句：皇啊……喜怒无常。

    只是喜怒无常来形容他，可见他并不是凶残暴戾之人，也不是猥亵卑鄙小人，为何她只是因一句“喜怒无常”便判了他永生的罪行？是因为二殿下吗，因为大殿下素来面善，对二殿下也是为关照，所以她便认为殿下有所歹心？还是因为爹爹时常在家中提及二殿下的好，大殿下的妙，却甚少有对这位皇有何评论，所以她便认为殿下不与大家同流？

    是了，这样想来傅云笙才得出了一个想法，为何大皇大臣青睐，因为他随了大臣的期望：嫡长权略善战、贤明果决。二皇受姓称赞，因为他随了姓的期望：仁厚礼贤、宽以待民。皇却并无政绩、也无甚么可歌可颂的事情流传在外。但无可颂之事，难道就是令人远之的人吗？

    如此想来，傅云笙竟突生了些怜悯——那是对皇的一份迟来的同情。后宫中，他身世不如大皇，在宫外，他的民心不如二皇，这样的以为殿下，哪里来得想象那般舒适？

    “云笙不过是奉役天家的奴婢而已，往后还请殿下关照指点。”傅云笙再次出声时，连祁承决也讶然，不过一瞬他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有你这句话便好，明日与本殿一起参加端正月宴吧。”见傅云笙正要推辞，祁承决又添了一句，“你往年也入宫参加过宫宴，这些礼节你比那些个宫婢懂得多了。”

    这一句话都说出来了，哪里还容得傅云笙推辞反驳？只能喏喏地应下，以宫婢的身份参加宫宴，这可是第一次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