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乔治为泰达米尔准备了一身华贵的丝绸长袍,腰系花蟒皮带,头戴鹿皮圆帽,顿时凛冽的暴徒气质消失,说不出的成熟与潇洒。
盖伦站在旁边遗憾地叹道,“没以前帅了”。年轻人总是对简单粗暴、自由个性的东西充满向往,蛮王泰达米尔的形象无疑是一个标杆。
身披轻甲,一身腱肉笑傲江湖,只手提刀,谈笑之间毁灭对手,
泰达米尔局促地摸了摸胡子,暗道幸好胡子还在,然后和乔治一起出了门。
两人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此时的盖伦和拉克丝正坐在花园沐浴阳光。拉克丝闭着双眼,感受着周围的光元素在欢笑,在舞蹈。而盖伦,也闭着双眼,正在做着一个英雄美梦,流着口水,打着呼噜。
乔治在花园边上站住了,静静看着自己两个孩子,目光宛如此刻的阳光般温暖。
“你怎么看待我这个儿子?”乔治突然向旁边的泰达米尔问道。
“他是大力神泰瑞斯的化身,是乔里格峰最闪耀的玉石,世人的眼睛都被灰尘掩盖,看不到他身上应有的光芒”,泰达米尔的赞叹犹如二氧化碳一般,发自肺腑,“假如他在弗雷康拢倥透难┝n阅馨阉兔弧薄p> “这点我也赞同,我不相信身为卫冕家族族长的你不会发现这点”,旁边一个声音传来,两人循声望去,是乔治的弟弟,第三皇家军团副军团长,马可。
“你怎么回来了?”乔治问道,因为马可此时应该在数百公里外镇守边关才是。
“陛下紧急通知,说有要事”,马可用马鞭刮了刮靴子上的泥土,双眼虽然肿胀却充满了狂热,“看来战火要烧起来了啊”。
“盖伦是我看着长大的,他本应该是一只翱翔的雄鹰,自由地飞过高耸的巨石峰,俯瞰大地,可大哥你为何要封住他的双眼,收紧他的翅膀,将他牢牢拴在这样一个冷冰冰的小院子里?”,马可看了看自己的哥哥,又看了看远处的盖伦,盖伦的呼噜一声接一声。
“我自己的儿子我又怎么会不了解呢?盖伦是有着与众不同的能力,前途或许光明,可他要付出的却要比别人多得多,既然会失望,还不如不要给他希望”,乔治嘴角抽搐着,“我现在已经是公爵了,将来他会继承我的位子,即便不能笑傲大陆,但也至少吃喝不愁吧”。
“可是你公爵的位置是怎么来的?卫冕家族的荣耀是怎么来的?还不是靠军功,靠实力,你这样做和抽干湖水养鱼、灭掉柴火烧水有什么区别?你这是在亲手毁了你的亲儿子啊?”
“卫冕家族的荣耀?哈哈,别人认为这是荣耀,在我看来,这纯粹是一个负担,一个诅咒,为什么你从军二十年立功无数只能当一个副军团长?为什么我贵为公爵却不能拥有封地?”,乔治苦笑了一下,“荣耀,我真受够了,如果可以,我倒希望盖伦和拉克丝是两个普通的孩子,至少还会有一些普通人的快乐”。
“我给了他贵族的身份,却没有给他贵族应有的自信,即便终有一天他明白的时候,会恨我,但我不后悔,就让他恨去吧”,乔治声音一阵哽咽。
马可愣住了,一句话也不说不出来,对于官场上的事情他简直太了解了,家族强大,必然会被皇帝猜忌,忠心耿耿,必然导致家族与其他贵族的孤立。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看来这些年来,兄长确实不容易。
“这点我不同意,斗争固然可怕,但荣耀终究是荣耀,哪怕是历史上最残暴的帝王菲利普三世活过来也不能掩盖卫冕家族的功绩”,泰达米尔说道,“太阳永远是太阳,乌云只能一时掩盖它的光辉,你保护得了盖伦一时,你能保护他一世吗?更何况,现在的盖伦已经和以前不同了,他已经醒了”。
三双眼睛齐刷刷地向盖伦看去,盖伦睡的正酣,呼噜如雷。
马可径直走向了盖伦,一条鞭子在空中划过优美的弧线,紧接着一道惨叫声响彻天地。
“我操,谁打我?”盖伦大喊着,看向四周,发现了面前怒气冲冲的马可叔叔。
“这么大年纪的人了,除了在家睡觉在外惹事还会做什么?今天你要是不打败我,我就用这根鞭子将你赶出这个家门”,马可尽量保持着愤怒的表情,手中的鞭子又一次挥下。
马鞭被盖伦牢牢抓住,马可用力拉了几次都没有拉的动。要是在以前,如果有人如此教育他,盖伦肯定是立马卷铺盖走人,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但是现在不同,没有人能够赶走他,这个家族是他热爱的地方,是他唯一的寄托。
两个人怒容满面地对峙着,旁边的拉克丝着急地拽着两个人的胳膊,发现跟柱子一样纹丝不动,急的眼泪流了出来。
不经意间,盖伦看到了远处的父亲和泰达米尔,盖伦猜出了事情的大概。
这是一个平凡的时刻,也是一个伟大的时刻,一旦迈出第一步,新的旅程即将开始。
“那就试试吧”,盖伦松开了马可的马鞭,表示应战。
马可愣了一愣,他没想到一向退缩的盖伦今天竟然如此痛快地接受了自己的挑战,原本他只是想看看这个侄子的态度,却不曾想这个二杆子竟然应了下来,一时间一种骑虎难下的感觉。这要是不比的话,话已经说出口了,这比的话,如果自己赢了,自己脸上不光彩,而万一输了的话,那哪还有脸啊。
一时间花园周围围满了族人,指指点点地准备看热闹。
既然已经骑虎难下了,那就骑着再遛一遛吧。
在马可看来,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战斗,他甚至连他的水晶法杖都没有拿出来,准备用一根马鞭迅速结束战斗。
盖伦抽出了花架上的一根木棍,毫不留情地朝马可抡了过去,空气中传来“嗡嗡”的声音。马可见状,深知不能硬接,暗骂一声棒槌,一个瞬移,消失在了原地。
一个人影逐渐在盖伦背后出现,没错,是马可,他手中的鞭子勾在了盖伦的腿上,轻轻一拉,盖伦便摔了个狗啃泥。
瞬移,少数高阶魔法师才能掌握的技能,可以穿过虚空进行短距离的位移,马可的魔法造诣可见一斑。
“赶紧认输吧,不然你会败的更惨”,马可就坡下驴说道,不料背对自己的盖伦又一次将手中的木棍抡了过来,马可赶紧躲避,紧接着第二棍、第三棍,逼得马可节节败退。
马可又是一个瞬移,拉开两个人的距离,扔掉手中的马鞭,开始认真地释放魔法。
马可是一个强大的土系魔法师,即便没有魔法装备的帮助,照样可以迅速召唤出诸多魔法。
重力加倍减缓盖伦的移动速度之后,一个小型的黄土泥沼将盖伦陷在中间,又召唤出了一只石头人张牙舞爪地冲向了盖伦,还不忘在自己面前竖起一道土墙,以保护自己脆弱的小身板。
一瞬间使用出这么多的技能,可以看出马可急于结束这场比赛的心情。
实在是太丢分了。
然而,一切都好像没有按照写好的剧本来,加倍的重力场好像对盖伦的行动好像并没有产生多大影响,召唤出的石头人被盖伦踩在了泥潭里泡澡,而厚厚的土墙也在盖伦的大脚丫下轰然倒塌。
也不能说所有的魔法没有起到作用,毕竟土墙倒塌时扬起的灰尘迷了盖伦一眼,稍微阻挡了盖伦的步伐。
马可见势不妙,一个瞬移闪向远处,满脸的惊讶,他确实知道盖伦力气很大,却没想到大到这种地步。
盖伦很郁闷,眼睁睁的干挨打又没办法还手,每次终于冲到马可跟前的时候,又被他一个瞬移拉开距离。
即便情况不利,也不要慌张,冷静地观察每一个对手,沉着应对,这是盖伦纵横赌场多年总结的最宝贵经验,今天这个经验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在马可几次瞬移之后,盖伦发现,瞬移的过程中空气会有一丝非常浅的残影,而在瞬移之后,马可的身体总会有一个非常短暂的停顿。
马可的优势就是拉开距离远程攻击,而盖伦的办法就只有缩短距离近身攻击。
此时的盖伦,浑身是土,鼻青脸肿,衣服也已经破了好几道口子,但他依然斗志昂扬。经过数次的勾引和逼迫,终于将马可引导到了花园的中央。
就是这次机会,盖伦兴奋了,用胸膛硬接了飞过来的石头,余势不减地冲向了马可。
马可惊住了,想不到盖伦如此之快,而且如此拼命,不过他并没有因此而停止施法,又一个瞬移迅速闪到了一边。
盖伦嘴角流着血,他已经判断出了马可的瞬移方向,并迅速朝这个方向跟了过去。当马可刚稳住身子的时候,盖伦鬼使神差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惊得马可差点坐在地上。
盖伦扔掉了手中的木棍,因为没有几个人挨得住他的全力一击,牢牢地抓住马可地双手,仿佛久不相见的亲人,实则防止马可释放闪烁逃跑。
“叔叔,你说是谁输了呢?”盖伦满脸胜利者的微笑,看着惊讶的马可。
就在得意的时候,忽然盖伦发觉手中空了,而面前的马可也不见了踪影。
“你说谁输了呢?”坐在树上的马可反问道,嘲弄地笑着,手中一枚白骨戒指,“你看,我在树上可以随意地打你,你却拿我没有一点办法”。
“叔叔,你赖皮”,站在花园边上的拉克丝喊道,她认得马可手中的戒指,这戒指是用一种科洛河巨蟹的钳骨做成,与闪烁技能有类似的作用,不过特别的是携带者不需要任何魔法造诣,完全依靠意念操作。
“这样说脸红不红,谁说了不准用道具呢?”马可笑嘻嘻地说着,不过他的脸倒先红了,与盖伦的一场比试,竟然将自己逼的如此狼狈,最后躲到树上逃命。
想着想着,马可不禁一阵摇头,自己作为一个高贵的魔法师,在战场上向来都是站在最后方享受众人保护,召唤强大魔法毁灭敌人,想不到今天竟然在花园里拿着一根马鞭和侄子玩起了肉搏。
狗狂老虎吃,人狂没好事啊,马可一阵后悔,你说没事和自己的侄子较个什么劲呢。
“树上就安全了吗?”盖伦对着马可笑道,露出了森森白牙。说罢,褪去上衣,抱住了这棵脸盆粗的柏树,猛地发起了力。
马可感到树身一阵摇晃,紧接着看到黑色的树根慢慢被从湿润的泥土里拔了出来,针叶大把落下,树身开始倾斜。
天啊,他要将树拔了,而且是这么粗的树,所有人都被震撼了,包括旁边的泰达米尔和乔治。
“住手”,乔治见实在太不像话,阻止了这场闹剧,并不忘交代道,“都散了,马可,将花园收拾一下”。说罢背着手转身离开,留下面面相觑的众人。
泰达米尔走过来阻止了企图将柏树扶正的盖伦,说是在弗雷尔卓德的观念里面,歪柏树出人才。
拉克丝狠狠地瞪了一眼马可,拉着开心而疲惫的盖伦离开了。
看着强忍着笑的泰达米尔和族人,还有背手离开的乔治,马可怒骂道,“没一个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