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用说嘛！当然是选姑姑身边的红人了。”
“那这红人是谁？”
“还能是谁？”菊儿指了指床头那件粉色衣裳，“当然是这小妖精了。”
二人站在床头说的不亦乐乎，却不知道柳瓷儿早已站在了她们的身后。
本来是想躲开玉珠回屋舒展一下心情，没想到一进屋就听到这样不堪入耳的话。
虽然柳瓷儿私下里跟她们两个不是特别要好，但是平日里也会一起吃饭说说笑笑，几年来从来没有一点争吵。
可是这些日子，连她们两个也开始对她指指点点了。原因到底都是为了那根本就没有多大作用的同乡关系。
柳瓷儿心中实在烦闷又委屈，但是又不想就这么被人取笑后默默逃走。反正姑姑没有偏袒她，她也没做亏心事，何必要躲着这俩丫头。
“秀巧姐姐，可是有什么东西落在我床上了？”柳瓷儿走上前，面色沉沉的望着秀巧。
在背后说别人坏话不巧被人听到，秀巧的脸色自然好不到哪里去。她呆愣了一会，然后冷哼一声别过头去，“我能有什么东西落在你这里？怕是有人的脸落到别处了吧！”
“噗！”一旁的菊儿捂嘴笑了起来。
“若是没有，还请让开。”柳瓷儿微蹙娥眉，上前一步盯着挡在她床头的秀巧。
“瞪什么瞪？眼睛比我大呀？”秀巧白她一眼，没有一点让开的意思。
柳瓷儿咬着嘴唇，尽量忍住心中的那份怒火，在宫里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有好事从来没忘记过她们，可是到头来，她们却为了子虚乌有的事情翻脸不认人。
“既然没什么东西落在这里，还请让开一下，我要休息。”
“呦！大白天的，谁允许你休息了？今日的活你可是干完了？”秀巧抱起胳膊，一副斗争到底的样子。
“这是我的事。”
“你的事？怎么可能是你的事？这管司制又不是你一个人的，若是有一个人完不成任务，整个管司制都运作不起来，这可不是单单不给饭吃的问题。”
“你到底想说什么？”柳瓷儿实在听不得秀巧的冷嘲热讽，心中多有不耐。
“我没想说什么啊？就是提醒提醒你，不要以为有个靠山就无法无天。也别以为有人给你撑腰，就一定能进尚瓷局。”
“兜兜转转还不是因为尚瓷局的事情，我已经说过，这事不要再问我，我根本没有那么大的能耐想去就去。”
“少在这里假惺惺，这件衣服就能说明问题。”秀巧一指她床头的衣服，“得了便宜还卖乖，你敢说姑姑没有偏袒你？”
“你”柳瓷儿一时气结，看秀巧的架势今日是非得跟她吵上一架不可，连姑姑的衣服都扯进来了。
小姑娘嫉妒心一向都很强，更是瞧不得别人能有一丁点的好处，尤其是在这皇宫里，稍微跟上头沾那么一点点的关系，要么是巴结奉承，要么就是往死里挤兑。看来她柳瓷儿的遭遇就是后者了。
要是再跟她缠下去，还不知道这丫头会耍出什么花样。
深吸一口气，憋回那口委屈，转了身便向屋外走去。
“哎呦！怎么就走了？是心虚了还是怎么了？”
“哈哈！肯定是心虚了，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身后的秀巧和菊儿还在一唱一和的嘲笑，柳瓷儿就当什么都没有听见，快步向院子里的池塘边走去。
到了池塘边，总算可以心静一会，望着池塘里游来游去的金鱼，不觉中眼泪已是在眼眶里打转。
进宫这么久，她还是头一次受到这样的委屈。
不知不觉站在池塘边呆愣了好一会，直到一阵轻盈的脚步声走来才把她惊醒。
“姑姑！”柳瓷儿望了一眼走来的赵宫人，急忙擦了擦眼睛给她行了一礼。
尚工局的赵宫人今年三十五岁，长相美丽大方，算是宫里年纪比较大的宫女了，早先赵宫人是跟在如妃娘娘身边当差，因为能说会道深受如妃娘娘喜爱，后来便把她推荐到了这赏工局里当差。
赵宫人是个赏罚分明之人，做事情有条有序，把赏工局的事情做的面面俱到，正因为赵宫人创造了这么好的环境，她们这些小宫女才得以在这里安生地度过这么多年。
“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发呆？”赵宫人识人无数，一眼便看出了柳瓷儿的心思，“是不是有人说你什么了？”
“回姑姑，没人说什么。”柳瓷儿垂首回道：“刚才风大，吹到了眼睛。”
赵宫人点头应了一声，走到她跟前，含笑道：“你这个小丫头，总是那么小心翼翼。若是心里有什么话，可以告诉姑姑。这么多年虽然没帮上你什么忙，毕竟咱们两个是同乡。世事无常，日后的路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赵宫人话里有话，柳瓷儿有些听不明白，便又轻轻行了一礼，恭声回道：“多谢姑姑关心，瓷儿没什么事情。”
“什么关心不关心，这两年若不是你帮姑姑保管那件衣裳，不知姑姑会有多少麻烦。”赵宫人上前一步，亲自扶柳瓷儿起身。
柳瓷儿心下一惊，平日里赵宫人虽然和善，但也不至于亲自扶人起身。才刚与她见过面，不知为何又突然遇到。
柳瓷儿小声回道：“姑姑哪里话，这是瓷儿应该做的。”
赵宫人微笑道：“我找你来，就是要说说这衣服的事。”
“衣服？”前脚秀巧和菊儿刚对那件衣服指手画脚了一番，眼下赵宫人就亲自找来说事。
赵宫人点了点头，道：“对，放在你那里那么久，也是该收回的时候了。回头你把衣服好好整理一下，明个送到我那里去。”
“是。”顾明玥颔首答应。
当初这衣服是赵宫人亲自送上门的，那时赵宫人还悄悄告诉她只是寄放在她那里，让她对外宣称是自己送的。若要取回的时候，她会亲自来取。
那时赵宫人突然送给她一件衣服让她措手不及。当时也被人心生嫉妒过，但是大家看着她并没有拿着这件衣服说事，便没有多在意。
因为卧房太小，又怕把衣服弄皱，她只好每天挂在床头，每次睡觉前都会好好整理一遍，满心期待着赵宫人能够尽快取走。
至于赵宫人为什么把衣服放在她这里，她也猜出个七八分来。赵宫人有一个一起入宫的姐妹，曾听一宫女说，当初为了这赏工局执掌宫人的位置，二人斗的不可开交。后来如妃娘娘把赵宫人推荐到了赏工局，而那姐妹至今还留在如妃娘娘宫里当个小差。
后来如妃娘娘送给了赵宫人一件衣服，许是赵宫人怕那姐妹心生嫉妒惹出祸端，便把这件衣服寄放在她这里。
说来如妃也是个大度之人，并没有在意赵宫人把衣服送给别人。
毕竟是如妃娘娘送的，赵宫人现下取回去也是理所当然。只是这么突然，又是为何呢？
“若是没有别的事情，就快快回去忙活吧！”赵宫人吩咐道，转了身准备离去。
“赵宫人请留步。”这时，一位小公公急急忙忙跑了过来。
他擦了一把额角的汗，激动道：“我可算找到您了。”
“参见公公。”柳瓷儿颔首行了一礼，这公公是皇后娘娘宫里的人，上个月传圣旨的时候她见过。
那小公公冲柳瓷儿点了一下头，然后快步走到赵宫人身前，好像是有话要说。
赵宫人给柳瓷儿一个眼色，柳瓷儿心中了然，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柳瓷儿一边走着一边在心里猜测，这公公突然跑来，莫不是要说尚瓷局的事情？
到了傍晚，柳瓷儿干完手里的活，准备到厨房里打饭，这时候眼明脚快的玉珠小跑着跟了上来。
“瓷儿姐姐！今天中午的时候你是不是见到皇后娘娘宫里的小公公了？”
玉珠的消息还真是灵通，和着她柳瓷儿的一举一动她都盯的仔细。上午还对她一番讽刺，现在又来叫姐姐了。
柳瓷儿不想说话，低头往前走着。
“瓷儿姐姐！告诉我，那小公公是不是来传圣旨的？她都跟姑姑说了什么？”玉珠拉着她的胳膊，一路追问。
柳瓷儿叹了口气，停下脚步，望着玉珠，眼睛里带着几分失落，轻声问道：“玉珠有没有把我当做过好姐妹？”
![[红楼+聊斋]芙蓉报恩](/cover/91/91455/91455s.jp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