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瓷》 第3章 初选

    玉珠先是愣了一下，立马含笑说道：“我当然把你当做好姐妹了，咱俩一起入宫，一起生活，比亲姐妹还亲。”

    “既然这样，那你就别再问我尚瓷局的事了。咱们是好姐妹，有什么好事我自然不会忘记你。若是姑姑真的跟我说了尚瓷局的事情，我一定会第一个告诉你。”

    “得了吧！别人不了解你，我还不了解你。”玉珠不信她的话，怪声怪气道：“你的嘴巴比谁都严实，如果你不想说，打死你都不会说。就像上次如霜的事情，你俩一起去尚服局，她不小心撞翻了御膳房的点心，害怕受到惩罚，便让你对姑姑隐瞒。你答应了她，确实只字未提，可是后来姑姑在尚服局听说了此事，因为不知是犯下的错误，便一个个盘问我们。姑姑再三逼问，还用了刑罚，你都一字未说，最后还是如霜自己受不了刑罚才承认的。所以，在你这里得知点什么，真的比登天还难。”

    “玉珠你不要这样说，那时我答应了如霜，自然要替她好好保守秘密，做人起码要讲诚信。但是尚瓷局这件事我是真的不知道，还求你以后别再来问我了。”

    柳瓷儿说完，加快脚步继续埋头前走。

    可那小丫头还是不依不饶追了来，“柳瓷儿，我问你，如果你被选到了尚瓷局，你会怎样？”

    刚刚还叫着姐姐，现在又开始直乎姓名了，柳瓷儿着实心烦无奈。她叹了一口气，并没作答。因为她从来都没想过自己会到尚瓷局里去，即便是去了，她还能怎么着？又不能攀上皇后飞黄腾达，毕竟她自己也没那个心。

    “你怎么不回答我？”玉珠一把抓住柳瓷儿的袖子，看来不问出个一二是不会罢休了。

    柳瓷儿回头蹙眉望着她：“玉珠，那我问你，如果你被选去了尚瓷局会怎样？毕竟只是一个尚瓷局，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去了那里也不代表有什么好事发生。也许会有很多好处，但是一旦犯了错误，那可是直接就得罪了皇后娘娘。你现在年纪还小，考虑事情太简单，平日里也别总是听别人说三道四。你我认识那么久，还不了解我的为人？曾经我就说过，有我柳瓷儿在宫里一天，有什么好事绝对不会忘记你。可是你现在，真的让我好伤心。”

    柳瓷儿的话让玉珠木呆了一会，但是她心里总是别不过这个弯，柳瓷儿说的也没错，她也不是个有好处就藏着掖着的人。但是一想到她跟赵宫人是同乡关系，她心里就觉得难受。

    她和柳瓷儿一起入宫，所受到的待遇自然也要一样，若有机会晋升，也必须公平竞争，绝对不能让她因为关系压自己一头。

    在做了一些列的思想斗争之后，玉珠还是摆着脸色道：“我是非常了解你，但你也应该了解我。我是个做事讲究公平的人，无论你是谁，跟我什么关系，都要公平竞争。我觉得这个机会对我来说很重要，我从三岁就开始学习雕花刺绣，八岁就进了皇宫，虽然我年龄比你小，但是我的手工却比你精致的多，虽然说是瓷家出身，但是论起刻工来，你不一定比我强。总之，我希望你不要因为关系进尚瓷局。”

    听了这番话，柳瓷儿觉得玉珠这是心里不安，她和别的姑娘都一样，在竞选之前一定要把想走后门的人都排挤掉，无论自己选上选不上，起码还有一个机会。

    人这一生，最可怕的就是连机会都没有。

    “玉珠，我懂你的意思。你放心，我柳瓷儿对天发誓，绝对不会凭借任何关系走进尚瓷局。”

    “你说的是真的？”玉珠半信半疑地打量着她。

    柳瓷儿点了点头：“我说的是真的，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柳瓷儿心中无愧。时间不早了，我去吃饭了。”

    柳瓷儿心下沉沉地转了身就走，中午因为烦闷就没有吃饭，天色也不早了，要是再不过去，怕是今晚也吃不上饭了。

    也不知道玉珠是真信了她的话还是又有了别的注意，三两步跑到她的跟前，拽着她的胳膊道：“我相信瓷儿姐姐说的话。我想通了，无论以后咱俩谁进了尚瓷局，都不要忘了对方。若是我哪日在宫里混出了模样来，绝对不会忘了瓷儿姐姐。”

    玉珠的心思就像她的态度一样转的飞快，一会儿一个态度，一个会儿一个主意。要说她人不好吧！平日里总能嘻嘻哈哈地给人带来欢乐。或许因为年龄太小，还不懂得如何收敛自己。

    用了晚饭以后，柳瓷儿先去染坊当了一会差，等回到卧房的时候，大家已经睡下。

    她在宫里呆了这么多年，混到现在，住的还是六人一室的房间，倒不如人家刚来两三年嘴甜有眼色的小妹妹。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自己床铺跟头，小心翼翼地拆开一头乌黑的秀发。如墨的黑发如瀑布般垂在身后，一张美丽的小脸看上去更是娇嫩可爱。

    柳瓷儿虽然因为穿越怨天尤人过，但是她也庆幸自己得了一张好脸庞和一个好身段。南方是个盛产美人的地方，他曾听娘亲说，他们柳家祖上曾出现过一位绝世倾城的美人，那时候在越州轰动一时，不少皇亲国戚都登门提亲过，但是这位美人偏好有才艺之人，后来就不顾家人的反对嫁到了他们柳家。

    血脉相传，虽然柳家后来没再出现过绝世美人，但是优良的基因传下来也造就了不少俊男美女。比如她的父亲，样貌英俊，还做得一手好瓷器，所以到了她柳瓷儿这里，才得以有了这幅好皮囊。

    她穿越之前叫柳如，跟柳瓷儿也算是本家，生在景德镇，家里有个世代传下来的陶瓷工厂，她从小也算是在瓷器堆里长大的，读研期间还研究了不少古瓷名画，对瓷器方面算是懂得不少。

    她是在柳瓷儿八岁时穿越过来的，想想俩人也算有着很大的缘分，从性情上和爱好上都非常相似。

    这么多年过去，连她自己都分不清自己是柳如还是柳瓷儿。

    心里想着事儿，坐在床头整理了下头发。过了一会，脱掉外衣准备入睡，但是躺到床上以后，她发现自己的胸部又开始胀痛起来。

    最近她的胸部一直发胀，有时候胀的发疼，这种感觉她很熟悉，是发育时长胸的症状，虽然这副身子只有十五岁，但是傲人的双峰却比她前世的时候大了两倍，高高挺在胸前，有时候都不敢相信她也能拥有一对这么完美而又自然的双峰。

    玉珠说长胸是件值得高兴的好事，还说只有有了傲人的双峰才更讨男人的喜爱。

    她觉得这话有点好笑，在这样的环境下，能见到一个真正的男人就不错了，哪还有条件寻个男人去讨喜欢。

    想着想着不自觉的叹了口气，与她对头睡的就是玉珠，最近这小丫头可没少让她伤心，也不知道这尚瓷局的事情什么时候才能过去，被人排挤的滋味真的很不好受。

    翌日，天气尚好，一大早柳瓷儿就被屋外的喧闹声吵醒。她爬起身子四下望了一眼，发现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赶紧打个激灵，手忙脚乱地把衣服穿上，一边整理着头发，一边向门外跑去。

    出了房门，发现大家都三三两两地站在院子里细语，有几个人看到她走来，还嬉笑着指指点点。

    柳瓷儿一头雾水地走到人群中，平日里若不是当早差，大家都是卯时一刻起床，可是今日才寅时大家就起来了，看这情况，莫不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

    抬头四下打量了一下，发现赵宫人和一名老公公正站在不远处的走廊里谈话。

    “果然是有靠山的，都这个时辰了才起床，她的心还真的挺大，若不是有人罩着，谁敢赖床不起。”

    “是啊！我听说她昨日就与娘娘宫里的人见过面了，并且姑姑一天找了她两次。这么多年了，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平日里装的怪温柔，一有好事比谁都会用手段。”

    “狐狸精，真是身藏不漏”

    “”

    旁边突然传来几个宫女的闲言碎语，柳瓷儿闻声望去，发现几人当中就有秀巧。

    秀巧见她望去，秀眉一挑，一副十分得意的样子。柳瓷儿郁闷地蹙起了眉头，没想到秀巧竟然开始“拉帮结派”的挤兑她，说的那些话，简直不堪入耳，她柳瓷儿何时又变成了她们口中的狐狸精了？

    心下有些愤愤，这个时候又不好反驳，只好拿着大眼睛狠狠地瞪了她们一眼。秀巧见状，仰着脖子一阵讥笑，大眼睛恨不得翻到天上去。

    这时，赵宫人和那老公公漫步走了过来。

    赵宫人先是扫了众人一眼，然后问道：“眼下可都到齐了？”

    众人闻声急，忙屏气敛神地站直了身子，低头老实地等着各司的姐姐数人。

    掌管各司的姐姐给赵宫人行了一礼开始点名，确定人员到齐后冲赵宫人点了点头。

    赵宫人应了一声后，眼睛在人群中扫了一圈，待找到柳瓷儿的位置后便落定了眼神，紧接着就敛起了神色。

    柳瓷儿慢慢抬起头，不巧正好与赵宫人来了个四目相对，心下突然一慌，又急忙低下头去。

    “昨晚我就传令下去，寅时三刻在这里集合，可是，还是有人把我的话当做了耳边风。”赵宫人望着柳瓷儿的方向突然冷喝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严厉。

    柳瓷儿闻言打了个冷颤，紧张地捏紧了衣袖，姑姑说她昨日就下达了命令，可是她一点也不知晓。

    “柳瓷儿！”终于，那道严厉的嗓音转向了柳瓷儿，众人皆齐刷刷地转头向她的方向望去。

    一时间，整个焦点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奴婢在！”柳瓷儿心惊胆战地向前走了一步，福身行了一礼。

    “出来！”赵宫人又是一声冷喝，显然不只是让她随便应和一声，眉头一锁，召她过去。

    柳瓷儿低头迈着小碎步走到了前头，行了一礼后等着赵宫人处置。当初赵宫人曾立下规矩，在赏工局里，绝对不允许出现偷懒贪睡的现象，一经发现，必当严惩。

    “为何到现在才过来？你可知大家在这里等了多久？若不是王公公心善不愿漏掉任何一个人，你柳瓷儿哪还有机会站在这里？”赵宫人蹙眉训斥，眼睛里尽显失落。

    柳瓷儿急忙行了一礼：“对不起姑姑，奴婢一时疏忽，还请姑姑惩罚。”

    “一时疏忽？若大家都一时疏忽，还把这圣恩至于何处？平日里见你是个行事谨慎之人，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犯错了？”

    这种错误平时就不得犯，更别提是在公公传达懿旨的时候了，姑姑又是个要面子的人，在这个节骨眼上犯错，那就是自找死路。

    毕竟是她柳瓷儿的错，若是再不好好承认错误，怕是有得罚了。憋着委屈，咬了咬牙，“扑腾”一声跪在了地上，恭声道：“姑姑教训的是，奴婢知错了，奴婢甘愿受罚。”

    在场的人一看柳瓷儿跪在了地上，那些看热闹的心里可是爽快了，一个个都掩面笑了起来。

    “罚？怎么罚？你不但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并且还冲撞了懿旨。什么样的惩罚才够？”赵宫人显然怒了，每句话就像一把把利剑往柳瓷儿的心口上插。

    柳瓷儿跪在地上咬着嘴唇，一时间也不知道再怎么开口。

    “什么罚不罚的，赵宫人言重了。”这时，一旁的王公公突然开口，他扬唇一笑，看上去十分和善，曼声道：“杂家来的时候皇后娘娘就好生交代，一定不要漏掉任何一个人。毕竟这瓷活儿不是那么好干的，找几个巧手的也不是那么容易。皇后娘娘本是个仔细的人，不想随随便便挑几个宫女过去，所以，无论如何都要好好筛选。今日，这小宫女确实做的不对，但是杂家瞧着她这小模样小身段都还不错，起码过了外貌这一关。不如”

    王公公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然后扫了众人一眼。公公这一停，可是吓坏了在场众位宫女，均是瞪大了眼睛摒神静气地盯着他。

    难道王公公想把她选到尚瓷局里去？这个时候大家的小心思可是转的飞快飞快的。

    王公公收回眼神，然后又打量了一眼柳瓷儿，道：“把手伸出来，让杂家瞧瞧。”

    柳瓷儿闻言微微一愣，一旁的赵宫人立马催道：“还不快把手伸出来。”

    “是！”柳瓷儿不明所以地把手伸了出去。

    一双鲜嫩修长的玉手递了过来，这让王公公眼前一亮，仔细打量着那双小手道：“这双手长的可真不错，杂家见过那么多宫女的手，还从没见过这么修长细嫩的，能在管司制里找到这么一双玉手还真是难得。这瓷器高贵而贞洁，不能随随便便什么手都可以碰。我瞧这丫头行，起码这双手皇后娘娘一定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