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师父对你真好,你看你,长得又高又壮的,都已经是小男子汉了。”兰妏姝扶起他,欢喜得不得了,搂在怀里抱了好一会儿才肯放开。
看到母子相逢这一幕,即便是最冷心冷肠的夜昔,面上也极为动容。夜煜知他心思,走到他身侧,拍了拍他的肩。两人相视一眼,遂退出了人群。
“走吧,都差不多了。”
众臣皆是忙着恭贺兰后母子团聚,谁都不会注意到有两个人逐渐退出了营地。
“恭喜娘娘,太子此番回朝,必可延绵国祚,佑我大烟。”
“皇后娘娘,太子学成而归,当真是可喜可贺啊”
“是啊,娘娘,既然太子和三小姐都平安回来了,那就别在派人追究了吧。”芣苢悄悄望了一眼兰后的神色,小心翼翼地开口,“娘娘,毕竟这些老臣都已经跪了大半日了,一把老骨头都快要跪散了。”
“好了,你们都起来吧。今日太子回朝,本宫很高兴。来人,摆宴”
“是。”
兰妏姝牵着烟毓泽,颇有深意地看了兰婳音一眼,“至于你,是不是该回去跟本宫好好解释一下。”
烟毓泽对着她眨了眨眼,拉着兰妏姝就小跑回大营主帐;她抿着嘴站起来,揉了揉跪疼的膝盖正欲追上去,眼前却突然出现一双银线刺绣的雪缎男靴,再往上,衣角上还绣着朵朵飘逸的卷云。
西门黎。
除了他,不作第二人想。
“王爷找药倒是找了许久啊,竟然找到这个时辰才赶回来。”昨夜她昏厥之后的事情,夜昔也多少跟她透露了一些,至于这位王爷后来采药采到哪里去了,她就不得而知了。
西门黎保持着他一贯的雍雅风度,温和从容,煦若春风,似笑非笑地走近她,拈起她肩头的一片落叶,俯在她耳边轻声问:“若是本王真的找来了药,你敢吃吗”
秋风卷起落叶,终是尘归尘,土归土。
见她不语,又道:“这会儿你现在还有功夫提防我,怎么不去关心一下那位小侯爷你难道就没发现夜家那两兄弟已经不见了”
兰婳音面上一冷,扭过头去找,果然寻不到那两人的影子,心下暗叫不好。
“你什么意思”
“枉你自诩聪慧,竟然连这两天定乾军和骁卫的动静都没注意到。”
“西门黎,你到底什么意思”她的心已经开始颤抖,她担心烟慕凝的预言会成真,一双手不知何时死死拽住了西门黎的袖口,面色苍白,眸中的狠厉之色却大盛仿佛只要他一摇头就会突然暴起和他拼命。
“你这么聪明,自己想吧。本王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今日还有事,先行一步了。”西门黎含笑着将袖子从她手里抽出,毫不犹豫的决绝。兰婳音忽然间觉得,那是她此生所接触过的最滑的丝绸:冰冰凉凉的,丝缕不连。
她一下子恍如被抽干了气力,一夜的奔波和未清的余毒一下子将她压得喘不过气来;气血在她体内不断翻转、汹涌奔腾,终于找到了它的去处
“噗。”
艳丽的血色喷在她面前的黄土地上,瞬间隐去了瑰丽的色彩,最终化为紫黑的一滩;还有不少飞溅到西门黎雪白的衣角上,宛若雪地里嫣然盛开的红梅。
“啧啧别心急啊,本王的话还没说完呢。从现在开始,你还有三个时辰准备;若是到了戌时,那可就真的是回天乏术了。还望你,好自珍重。”
雪白的衣袍在她眼前越晃越远,最后化作微渺的一个白影。强烈的晕厥感不断袭来,她强撑着身子,倒在了兰青玟的营帐前面。
所幸的是,她醒来的时候晚宴尚未开始。兰婳音也顾不得那么多,让长姐兰青玟即刻修书一份去往京畿统领,说到底还是镇远将军夫人,手边的府兵虽不多也能勉强救急;然后就是联系定乾军的统领、各个校尉,当日她在军中结识的大多是底层军士,但那情分还至少是靠得住的。
“音儿,你这火急火燎的到底是要做什么”兰羽雅看的满头雾水,但心里却已经隐隐感知到了将要发生的大事。
兰婳音静静握住两个姐姐的手,声音有些凝滞,“二姐,请你记住,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你一定要紧紧跟在逸王身边,半步都不能离开。”此刻只能寄希望于逸王,但愿他还念着和姐姐的夫妻情分,佑她安宁。
“你这丫头说的什么话,他是我的夫君,他要去哪儿,我自然是要跟着了。你今儿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一醒就开始说胡话”
“是啊,音儿你到底是怎么了刚才还非要拉着我给京畿卫写信,也不说清楚到底怎么了。”
兰婳音手下又多加了一分力道,深吸了一口气,方道:“有人要造反。”
“这这怎么会”
她按了按暴突的太阳穴,现在的形势如何她根本就不知道,西门黎站在哪一边她吃不准,但是他已经把他的骁卫交了出去;夜远临行称病,无非是为了在京中争取时间和兵力,为夜昔做好万全的准备;随行的侍卫之中,虽然也有不少兰后的心腹暗卫,但是隐藏在诸大臣之中的别有用心之辈也不在少数。所以如今她们能做的,唯有多调来一些兵力,以不变应万变。
“这一次要造反的,不是别人,正是夜氏。夜氏与兰家不睦已久,夜远、夜昔,对咱们姑母更是怀有不臣之心。今次他们借着夜、顾两家联姻入京,正是为了暗地里进行策反、联系夜远的旧部。”
“那夜氏竟然真的要起兵造反吗”兰羽雅的脸上纠结得厉害,面上的忧色不言而喻。兰婳音心知她实在担心西门黎,于是又说道:
“姐姐不必担心,逸王身为皇室宗亲,又是今上的手足兄弟,岂有不帮自家兄弟的道理自然是会维护大烟的安定。只是如今,我只担心一件事”她顿了顿,道,“咱们姑母的能力,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临朝三年,虽私下里都有些闲言碎语,但是就连那些老臣都赞其治国有方,西边南边的蛮子们更是不敢进犯秋毫。如此雷厉风行,只是因她身无牵挂;可如今太子一朝归来,且又年幼,虽然少年老成,但是姑母做起事来必定会多一重顾虑,再不能像之前一样放开手脚。再者,他们母子难得重聚,必然疏于防范,此时若是被有心之人抓了空儿,又或是夜氏劫持了太子,以此要挟姑母就范,那可就糟了”
话毕,两人脸色皆是齐齐一变,兰青玟反握住兰婳音的手。
“你这一步一步都可以说是殚精竭虑,为别人操心了那么多,你自己呢”
“我我是没关系的。”
兰婳音含笑摇摇头,把两个姐姐推了出去,两条暗影悄然无息出现在营帐中。
贺兰裔离开的时候,不但把明澜、明逸留给了她,还留下了手下一队精卫,说是以一当百也不为过;再来,还有她设下的那筹谋已久“豪赌”。
“一会儿席间我便以掷杯为号,你们见机行事。”
“好。”
若是不能全身而退,她也必须保住烟氏最后一段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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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啊,昨日欠下的一更今天补上,不要急不要急。
阴谋已经初步浮出水面,亲们想好哟~西门黎的确是本书的关键性人物,但是绝对不会是男主。大家不妨拭目以待
哈哈哈onno哈哈~
、063清音尘绝7
“一会儿席间我便以掷杯为号,你们见机行事。”
“好。”
若是不能全身而退,她也必须保住烟氏最后一段血脉
天色逐渐沉下来,三人换过衣服,梳洗过后便去赴宴。
兰婳音和芣苢伴在兰后身边进入夜宴,只见席间已是人头攒动,觥筹交错。内侍捧着厚厚一卷华丽的金织红毯走上来,自兰妏姝脚下一路铺到最上首的蛇纹木主位上。
此席虽为家宴,但礼数却是少不得的;大烟民风岁不似西戎开放,却也不比白闵那般保守男宾的位置在主位下首的左边一侧,女眷则是在右边,中间以一架描金屏风隔离开,一张红木矮几上早已摆满了时鲜蔬果和金银杯碟。
因是秋狩,故而来的文臣也不多,武将倒是不少,除去称病的夜远和几位戍边的封疆大吏,也大多都到齐了。因着兰后下令是摆家宴,众臣也为着朝服,只是寻了家常穿的华服换,上身也极为英武。
兰后已在上首坐定,兰婳音便穿过席间,坐到了兰青玟与兰羽雅身旁。刚落座不久,顾挽妆也到了,好巧不巧就是坐在兰婳音的右手边。她依旧是初见时那般疏漠冷傲,只是今天的夜宴也换下了平日里的素白衣衫,而是着一身青烟色的锦绣竹纹长袍,系同色腰带,松松挽了一个灵蛇髻,上头插了一排三支同式点翠珠钗。通身清淡素雅而不是婉约韵致,行动时如弱柳扶风,真真是我见犹怜。
兰婳音私心想着多从敌方探听出一点消息,当先便笑着与她打招呼,“顾小姐今晚这身打扮真可谓是清雅至极,若是能有一位穿白衣的来配,那可就真是天生一对了。”
顾挽妆淡眉微蹙,疑惑地瞥了她一眼,淡淡道:“姑娘过誉了。”
“今夜怎么不见夜煜公子一同前来呢”
顾挽妆心里还记着前些日子的事情,以为兰婳音又要旧事重提来扫她颜面,故而心里自然不快,冷声道:“他要去哪儿是他的事,与我何干”
此言一出,座下四惊,但凡是识得顾、夜的女眷皆是停下推杯换盏,开始听她们的谈话。兰婳音却犹自疑惑,按理来说,若是夜氏真要举兵造反,断不不会淡淡撇下顾挽妆给兰后留下把柄;但顾挽妆如今却出现了,甚至是当众扬言与夜氏无关,不就是为了要与他们划清界限吗如果真是这样,那她未免也表现得过于刻意,反倒是令人更加起疑。
兰婳音举着金樽,面上赔笑,道:“顾小姐莫要生气,是我唐突了。谨以此杯聊表心意,还望顾小姐海涵。”
见她如此,顾挽妆负气地拿起手边的酒杯一饮而尽。兰婳音都把话说道这个份上了,她若是再拿腔调咄咄逼人,传出去反是丢了顾家人的面子。
这时候有内侍吊着嗓子大喊一声“开宴”,当下二人不再多言,各自归位。
说到底是秋狩,这次的歌舞上就有翻新,不见了宫廷舞姬的柔软腰肢,教习找了许多男子来跳这首曲子,阳刚之气毕现,看得座上的武将们一个个热血沸腾。兰婳音神色淡淡地抬头望着,却无心去欣赏什么歌舞,四下里不断找寻着宴会之上的“不妥之处”。
歌舞暂歇,又有身穿粉色宫服的小宫女上前献酒,她便好奇拉住了一个问话。
“怎么今日的歌舞竟是些粗俗的东西,教我们怎么看得下去”
“姑娘这一问,奴婢道也不知道,只听说娘娘今年要看些新鲜玩意儿,于是逸王殿下就去安排了这个。”
“原来如此啊。多谢。”
兰婳音脸上笑得很冷,看得那小宫女一个哆嗦,匆匆忙忙跑去后头了。看来,西门黎是在这家宴之上动了心思,只是不知他的大手笔花在了哪里她正出神想着,左手边却是被人一推,兰羽雅正温和笑着看她。
“我瞧你这一晚上也没吃什么东西,待会儿就有不少头烤全猪和烤全羊上来。都是山里的野味,王爷带着人亲手打的,你动动筷子,尝个新鲜吧。”
兰羽雅这一席话倒是刺激得兰婳音脸色更加苍白,突然之间整个人一动也不动她不是发呆,她是瞬间明白了一切,他们阴狠的部署心中一沉,当即抓过兰羽雅和兰青玟的手,也顾不得同座中那些诰命和小姐的异样眼光,大力将她二人往男傧席的西门黎那里推。
“快走”推搡之间,她还重重拂去桌上的杯盏,希望能借此惊醒高台上的那个人。
只可惜,终究是迟了一步。
电光火石之间,那些原本抬着烤全羊上场的侍卫们纷纷从巨大的烤盘底下抽出兵器,明晃晃的刀剑映着冷冽嗜血的锋芒四散开来。而原本应该退下的那班跳舞的男子也加入了混战之中,手持兵刃冲进女眷座中。
女眷一边早已慌乱不堪,刚刚还是貌美如花的千金,现在早已不知身首何处,更为惨烈者甚至还有被拦腰斩断。看见西门黎护着两位姐姐安然退出宴会,兰婳音才稍稍放心。这时,脚下却“骨碌碌”滚过来一颗沾满了血污的“莲花美人头”,她努力咽下喉间溢出的猩甜,当下劈手夺过一人的剑,径自冲进了舞池中央
“芣苢,快带着太子离开。”
“母后,儿臣可以保护母后儿臣是”还不及烟毓泽把话说完,兰妏姝当机立断以手刀劈晕了他交给芣苢。
“娘娘,奴婢已经联系上琅琊一族了,相信他们很快就会赶来的。娘娘还是和奴婢一起走吧。”芣苢也是见过场面的,但是面对此情此景,她也快要急得哭出来,跪在地上恳求兰后一道走。
“到底要本宫说几遍快点带太子离开本宫身为皇后,自然有办法脱身。”说罢,兰妏姝俯下身子最后亲了亲儿子的脸,用尽全力把他们推了出去。
“娘娘”芣苢喊得撕心裂肺,就连在台下身处混战的兰婳音都听得心中一恸,当即回过神来,一跃跳上高台。
“娘娘,夜氏要造反,西门黎也被策反了。”
兰妏姝平静地望着眼前一片狼藉、血流成河的乱景,竟生出冷冷的笑,高喝一声:“哈哈西门误我我早该知道,烟家的男人都是靠不住的。”
片刻之后,又一批身穿禁卫军服饰的暗卫杀进来,领头之人竟是当日要追杀她的李立。
“娘娘,此地不宜久留,属下还是护送娘娘回京吧。”
“本宫”不远处传来了更大的厮杀声,兰婳音与兰妏姝相视一眼,齐声道:“速速去保护太子”
李立杀的猩红的眼里竟然有一片湿润,但是暗卫不能违反主子的命令,他便提着刀率领暗卫马不停蹄地去追芣苢。
“你看见了,这就是狼子野心”兰妏姝妆容精致的脸上这是开始流露出一丝倦意,但片刻之后,她又恢复了从容不迫的模样,沉静着拿起地上的刀冲进了混战之中。
靡靡的丝竹之声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漫天烧红的火光和杀声震天的激烈交战。兰婳音紧随在兰妏姝身侧,尽管知道以她的修为根本用不着她来保护,但还是不自觉的靠近,为她斩杀背后的叛军。
涌到宴会中的叛军越来越多,兰婳音散开气劲感知到这附近还有大队人马在靠近,而且这其中还不乏高手。兰后回头看了她一眼,她亦是心知肚明。
来不及了,一定要快“无延”的口诀萦绕在心口,兰婳音扔下刀剑,单手结印,巨大的气场顿时震散了舞池里的百十号人;这一招虽然厉害,但是她却心知难以维持多久,于是便要捡这个空儿带兰妏姝离开。
忽然,一身玄黑战甲的夜昔与一袭白色宽袍的西门黎闯进了她的气场之内。
“妖后,你早已众叛亲离还不赶快束手就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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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我真的是要气死了昨天写好的四千多字今天起来一看居然不见了~><~很重要的好不好,贼老天你还给我
~><~累感不爱了
、064清音尘绝8
“妖后,你早已众叛亲离还不赶快束手就擒”
兰妏姝一见夜昔的脸,仿佛是被触了逆鳞,迅速甩开了兰婳音的手,大笑道:“就束手擒要本宫降谁夜昔小儿,就凭你也配”
“毋需多言速速拿下妖后”
一身银白盔甲的夜煜这时候与另一人一同策马而来。兰妏姝远远望着那张她曾无比熟悉的脸,尖利的长甲深深刺入皮肉,面上的阴鹜狠戾之色是她见所未见的。着一身金红凤袍的女子在众人错愕的注视中,一步步走向战袍加身的男子,步履坚定,视线清亮,带着一身血腥之气推开了拦在她身前的人。
“妖后,你究竟”夜煜有些气急败坏地看着这副僵局,夜远却伸手拦住了他,径自策马上前。
“妖后夜远,你听见了吗,你儿子叫我妖后,连你也这么认为吗”兰妏姝停在夜远身前三丈,狠狠地看向马背上正襟危坐的他;那一刻,她再不复平日里的冷静从容,精于算计的眼里除了恨意也只剩下恨意。
“妏姝,放手吧。”夜远幽深如同千年寒潭般的眸子里映着她的脸,声音低沉沙哑,透着无尽沧桑。
“放手”兰妏姝的脸上依然挂着笑意,戚戚然瞪着他,无力地摇头,“是啊,是我糊涂了。竟然忘了,当年,便是你先放手的。到底是我强求了啊。”女子烈焰般的红唇凝成惨烈的弧度,在秋风里笑得肆意癫狂,“早知如此,我二十年前就该让烟士瑾杀了你可是,我终究是比不上你心狠手辣啊。我做不到我做不到啊”
兰妏姝再度迈开步子,缓缓走近他,但是这一次,却有无数影卫在她身边聚拢,寒冷的剑光皆是指向那名金红凤袍的女子。
“这么多年,是你不愿放过你自己。”夜远黯然垂下眸子,沉寂多年的心事顷刻间汹涌决堤,他却不敢再去看她。
正是此时,兰妏姝一扫悲戚之色,忽然暴起,强大的气劲震开了周身的士兵,一手拔下发髻上的金簪迅速朝着夜远胸口刺去。夜昔、夜煜目眦欲裂,却还是不敌兰妏姝身形鬼魅,一簇热血当即扑在他们脸上,众将士皆是一惊。夜氏兄弟联手打落身子凌空的兰妏姝,身子霎时急坠,直直摔在夜远铁蹄之下。
“既如此,那我如今杀你也不迟。”兰妏姝一字一句,说得咬牙切齿,包裹在金红色凤袍里的纤瘦身子却不住的颤抖,大烟皇后在瑟瑟秋风里显得尤为脆弱。已经僵直了身子的兰婳音发了疯一样冲上去,用力抱住颤抖的姑姑,抬眸对夜昔递去求助的目光。
男子锋利狂狷的眉目沉在澈亮的火光里,铁青的脸色宛如泰山将崩,难以摆脱内心深处剧烈的挣扎,握着剑的手寸寸骨节发白。
“众将听令,拿下妖后”西门黎沉静如水的声音响彻死寂的营地,定乾军与骁卫迅速聚拢,将两个女子团团围在中心。
面对着众多刀剑,体内压抑了多时的疲倦与彻骨疼痛在此刻如潮水再度汹涌袭来,激荡着冲破堤坝奔向未知;只是精疲力竭的兰婳音最终还是没能对他说出心底的鄙夷,两眼一黑就昏了过去。
但当高骑之上的西门黎看清她双唇开阖间的讥讽时,嘴边那一抹胜利者的微笑却在一点点凝滞他看懂了她在说什么。
西门黎,是我错看了你。
他看着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女子竟然忍不住地心颤,是,这么多年来第一个让他心疼愧疚得心颤的女人;一种某明奇妙的恐惧感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