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心了吗”混沌的神思主导着她的意志,目眩神迷的紫眸妖冶如鸢尾,深邃如深渊往前一步即坠渊底,而他却要她死得心甘情愿。
剧烈跳动的是什么熊熊燃烧的是什么胸口难抑的汹涌情潮激荡着她全部的灵肉,百转千回寻寻觅觅,原来那缠绕的红线早已在不知不觉中被他们解开,艳绝至哀,如泣如诉。
彼时音律已乱,醉不成章,一曲一叠哀怨缠绵,犹如泪不尽的苍天,氤氲了两人的世界。
她想逃,却被他擒住手腕重新缠困于怀中,一声悠然叹息打破这乱局,随后他伸出修长的一手,指尖微颤,抚上她的脸,缓缓穿透那乌黑亮丽的发丝,将她紧紧按在胸口,又好像恨不得将她融入他的血肉。
“唔”她发出如同受伤小兽一般的哀鸣,仰起头想要控诉他什么。强烈的气势笼罩,他双手捧起她的头,深深印在她的双唇。
猝不及防的一蓬热火烧灼着谁的心她的手开始颤抖,她的身开始颤抖,他束缚她纤腰的手摆正了她,扣住,紧贴。
真想杀了他
她如是想着,难以挣脱,不愿挣脱,一脚踏入悬崖,注定接受沉沦。
唇齿间的微凉醇香,绵长悠远,一吻诉尽一世心事。爱过恨过终是命数,悲过怨过难逃一劫:心劫,杀劫,桃花劫。
榻上的女子这才注意到今日的帐幔被换成了华美金红,昏暗的居室内香气靡丽,低沉压抑的气流回旋于二人之间。四目交汇,绮丽迷朦,有声无声,尽在不言。
珠帘散乱后传来谁的一声惊痛此后琼花玉碎,食髓知味,一瞬穿云裂石,金玉迸裂。宛转蛾眉,鲜红的罂粟开满她眼前,血腥靡丽,香甜芬芳;殊不知惊涛巨浪早已将她吞噬,悬崖之后,粉身碎骨。
靡靡之音终未绕梁,醉生梦死黄粱贪香。
天际风云汇聚,只待天机变。暮霭沉沉摧花零落,犹如翱翔天际的灵凤被惊雷击中,一刹刺目白光劈裂身心,一轮金日自体而出,万丈光芒照亮天下。一晌贪欢,魂归各位。
“轰隆隆”一道惊雷自云端而来,苍白劈开混沌黑暗,响彻天际。
永历二年夏,六月初七,华国迎来了第一场暴雨,暴雨过后,受洗的将不只是万物。
一场困扰后世多年的悬案即将浮出水面。
此情不过烟花碎,浅斟朱颜睡。凄风苦雨,雷鸣炸惊。
待兰婳音从那场梦中醒来,身旁的褥子早已没了温度,空气中还弥漫着那人浅淡的香气。想起临别前在他黑暗中的一笑,似是已经等待多年。她扭了扭身子,挣扎着想唤人来驱逐这黑暗,却发觉嗓子干涩沙哑得发不出声。
“嘶”低低的抽气在暗夜中格外清晰。她起身,赤足踏在青石砖上,入股的冰凉一下窜入心底。
“轰隆隆”又一道闪电自天际而来,劈开人间混沌,撕裂靡华虚伪,还原一切事物丑恶的本真。她披上一条外衣走到床边,抬头望着窗外连天瓢泼的雨幕,一种古怪的心情油然而生。
又是一场暴雨。
这一次,它是要揭示什么
她觉得嗓子快冒烟了,捧着桌上的茶壶灌了几杯,头脑清醒了些,想起先前被那妖孽占了大便宜,心中忿忿难当,刚想宰了他怎的就昏睡过去算算时辰,那厮应该还在书房里看卷宗,便掩了门悄悄出去。
出门一看才发觉这根本不是襄王府,三步一哨七步一岗,大雨之中的侍卫依然手握长枪,站得笔直,透过雨幕看不清神色,却觉得铁血凛然。
氤氲的水雾迷蒙了天地,不远处的霄阖殿却泛着淡淡的橘红艳色,更漏声声慢,就像是不洁暧昧的喘息,兰婳音的心中没来由的一阵烦躁,在霄阖殿前站定。
“姑娘”有眼尖的宫女早已打着油纸伞朝她奔来,兰婳音笑笑,摆手。
指尖触及大门上那花纹繁复的雕刻,鲜红的朱漆仿佛散发着朱砂的腥气。她在门口站定,也就是这一站定,静心凝气,六感通灵,娇笑呓语顺着门缝飘落风雨中。
“殿下殿下”
柔媚的女声似远非近,那温软的舌音听的人全身酥麻,血气逆行。
“别说话,让本王看看你”
“王妃,后位,都是你的”
“娶她哼~笑话我贺兰氏怎会娶一个短命的女人当皇后,岂非令天下耻笑”
这是贺兰裔的声音。
什么意思他要看谁什么王妃、皇后,究竟谁是他的还有,谁是那短命的女人他想做什么他要娶谁
兰婳音如同木偶一般呆立在门口,大脑飞快运转着,一想到在北辰的痴缠,再想到今日他在椒房殿的异样,原以为确是“情之所至,方寸全失”,但方才殿中密语又像是另有图谋思及此,她只觉一瓢凉水从头淋到脚,血液寸寸凝滞,夏日的暑气顿无,徒余一颗心在雪地里碾落成冰。
门外的女子拼命摇着头,一双颤巍巍的手推开沉重宫门,里面的场景却令她空洞地睁大了双眼。
灯火如昼的大殿里酒香满溢,一地紫金衣衫零落四散,橘红的烛火被她身后的风吹得一阵摇曳,照在织金屏风前,勾勒出薄锦上颀长的身躯。转过屏风,璨若银河的长发和谁的乌发抵死缠绵,白如西域凝脂的肌肤上泛出一层细密的汗水
烛光将屏风上的身影拉长,又缩短,每一个动作都细致分明,那些令人脸红心跳的喘息轻笑
够了够了她受够了
兰婳音冲了进去。
她毫不犹豫地对着绣帷中的那人怒下一掌,罡风袭过杀机毕现,那人却轻笑着吸过屏风上的外袍,长衣在寝殿内飘飘荡荡,轻若无物,刺目银发被爆发的内劲一震向四面八方伸展开。
这一失神便是致命。兰婳音欲飞身去追,蓦的却后心一凉。
“嗞”那是兵刃入肉时骨肉分裂的声音,她仿佛听见了真正的心碎。
她低下头,喷涌的鲜血飞溅在她脸上,一道诡异的血色在半空划出寒凉弧度,哗的喷在那架昂贵的织金屏风上。
捂着剧痛的胸口骇然回身,对上一张美如厉鬼的脸。
她怎么会
没死
一记平地惊雷轰然炸响,不待她回过神,一阵漫天血雾弥漫了整个世界,尖利如鬼魅的笑声盘桓头顶,白影一闪而过,消失不见。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兰婳音,你也有今天”
女鬼的笑声好像魔音入耳,她大口喘息着想挣开这桎梏,眼前的灯火粲然一瞬消失,留下一盏织金屏风和魅惑轻笑。
长发交缠,微微薄汗。
背叛。背叛。背叛
铺天盖地的两个字萦绕在她心头,肮脏的一幕幕却在她眼前不断来回,凝滞的血液如狂泉迸发,彻骨寒凉一遍遍深入骨髓。
那种好不容易想要依赖一个人的信念被烈火焚毁,一颗心被人揪出来丢在地上狠狠践踏,她顿时只觉胸口气血狂奔沸腾,滔天怒意就像熊熊之火要摧毁世间的一切谎言。
兰婳音紧攥着双手,利甲嵌入掌心,汨汨的鲜血顺着指缝流下,在柔软的黄金羊毛地摊上洒下一路妖冶。沉重的双腿一步步踩在跳动的刀尖,沉寂的心弦不可遏制地震颤最终
情断。
这一次,她势要摧毁所有背叛
电闪雷鸣的夜晚,天地间一片寂然,只着单衣的少女发疯似的冲入暴雨之中,狂风卷起了她的长发,雨水打湿她的乌发,顺着凄苦的脸不断落下。
“深宫禁地,请姑娘止步。”禁卫军统领魏松鹰眼一眯,大片铁甲禁军开始在他身旁聚拢。
回答他的是她强劲逼人的杀气,女子身形诡异冲入包围圈中,凌厉掌风袭过一禁军面门,雨夜里此起彼伏的骨骼碎裂声阴鸷枭桀。
“挡我者死”
似誓言,更似诅咒。漫天飞雨中浸润鲜血的字句,自此化身嗜杀魔女,暗夜修罗。
倒地的侍卫犹在喘息,地上却早已洇开了血色罂粟,汨汨的鲜血在暴雨中流淌在每个人的脚下,濯洗着每一寸罪孽。
“铮”宝剑出鞘,啸鸣龙吟,只见一线银白刺破雨幕直逼她咽喉。
兰婳音冷冷一笑,轻蔑地撇嘴,“不知死活。”
话音刚落,魏松剑眉一凛,虎躯一震,凌空跃起。女子步伐敏捷,身形急退,食指、中指拈住剑锋运功阻挡,单手结印。
一瞬间武场上气劲突变,看出凶险的众人齐齐后退,魏松眼中划过一丝惊异,想要抽剑,却被一指轻弹折了剑锋。
“咔”
凛冽的寒光霎时飞入遮天暴雨中,看似轻巧的弹指一挥却不知凝聚了武者多少心力。周遭陷入一片死寂,整个演武场上仿佛只有狂风骤雨肆虐着生死。
不知是谁冷笑一声,扩大的包围圈再次收拢,重重杀意顷刻间将女子环绕,瑟瑟阴风,一时间恍如颠倒四季步入隆冬。
雨水顺着乌色铁甲渗入人的五脏六腑,如同铁锈般的血腥弥漫雨雾中,强者至尊者的威严气劲即将爆发。
“黜”女子怒喝一声,单手结印,原本被雨水浸湿的衣衫竟一瞬间诡异扬起,阴狠谲诡的气劲炸裂,五指成爪,风驰电掣的速度如同幽魂穿行于暴雨之中。
魏松扔掉佩剑,被迫接了我这一招,双膝一弯,跟着便直直往后倒了下去。
雨势很大,但是演武场上的所有人都看清了他面门七窍流血。
“哗啦”一声脆响,号称世间最强的铁甲胄突然成片滑脱,铁片落地溅起一连串的水花。
“但有不服者,再战”纤瘦的身形此刻却无比辉煌,谁都没想到那样纤细的身躯竟蕴藏了如此惊人的爆发力,明明招式狠厉,却带着说不出高贵翩然,举手投足间竟陡然生出一种巍巍王者霸气,宛如站在云端俯视众的神。
一众禁军见此诺诺,不敢再对她用武,却又不敢放她归去,只能两方对峙,拖延时间。
女子抬头,面色冷然:想必他们早已看出她身上有伤,不敢违令留下一个死人,却也害怕一拥而上的群殴会激起她破釜沉舟之心。
“兰婳音”森寒冷厉的喊声从背后传来。女子红着眼转身,自北辰遁逃之后,再没有人这般唤她,而这淬毒的一声似钢针如利刃扎的她体无完肤。
朦胧雨雾中一卷淡紫长衣袅袅而来,如瀑银发倾泻在肩,此刻正率领着他的亲卫和另一队禁卫军踏雨而来。他没有打伞,通身上下却不染一丝尘埃雨露,轻灵的像是从九天走下来的神子。
不是贺兰裔又是何人
英俊的脸不断放大,眸中阴鸷,汹涌的暗潮只消一眼便可将人吞没。兰婳音别过头不去看他,既然杀不完,那今日便要走出这牢笼
她不敢回头,她不想看见那张刻在血肉中的脸,那些痛彻心扉的背叛已经粉碎了她全部信念和希望,只留下胸口这一腔沸腾的想要杀人的热血。
那种万念俱灰的痛。
兰婳音眼前一黑,心头乱不成调的破阵曲戛然而止。
身体沉沉倒下。
浓腻的腥气扑面,她努力想要睁大了眼,可是她什么都看不清,眼前好像蒙着一层血红的翳,除了血红一片,还是血红一片。
昏迷前的最后一刻,她所能感觉到的除了灭顶冰凉的雨水,便是一豆心火被浇灭。
世界陷入黑暗。
是谁在哭,是谁在笑,是谁捧着她的身体同堕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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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大家继续支持到这边。尽管中间有很长一段时间是断层,我为了考试中断了很久的更新。但是感谢看完我第一个故事的人。感谢梦境凉月亲一直支持下去。不晓得写不写番外,估计应该大结局可以交代完。
至于那三个劫难是看别的小说看到然后一顺手就写了进去。很经典的一部,妃子血。
、107大结局三终篇
荆南的一座小城毗邻洛阳,因近几日的暴雨导致山路泥泞,成辟一行人都被堵在客栈里寸步难行。自从上次和去非等人在密林失散之后,他就带着有些“痴呆”的樱芷茜赶往华国,也不是因为旁的,只因樱芷茜梦魇时便常常抓着他的手絮絮地呓语:
“救她快去救她”梦中的女子神情激动,眉心紧蹙,似是预见了什么不详之事。
“救谁”他试探性地问道,反握住她的手。
“是桃花劫劫音一出,天地同悲。”魇症的女子忽而扑簌簌都落下泪来,不知是梦见了什么。
就这样,一个噩梦一个预言一路纠缠着本就已经虚弱不堪的女子,樱芷茜甚至每日有十个时辰都在昏睡中度过。成辟不忍让她难受,将她抱上了马车。
路过一处市集,车夫下去采买,他们坐在马车里,却无意间得知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诶呦喂听说了吗那位王妃还没成亲就被襄王打入冷宫了。”
“胡说什么二丫头说,是被殿下打入天牢了。”
“嘘可不敢乱说,都不要命了”
“噤声噤声”
成辟想要撩开帘子的手停滞在半空,感觉怀中的女子动了动,便又放下手。
樱芷茜脸色绯然,从他怀中坐起,少顷脸色恢复如初,定定道:“你不必多言,方才外面的谈话我都已经听到了。没想到竟然这么快”
成辟望着对面女子那苍白的脸色,一瞬间心中沉若千斤,明明事态紧急迫在眉睫,却好像被什么缚住了手脚动弹不得。
樱芷茜从怀中逃出一把精致的白玉骨扇递给对面的男子,那眼神中有殷殷期盼,四分信任三分悲悯两分愧怍一分怆然。
此番下山,非但没能完成师傅的心愿,还没能保她全身而退。
兰婳音。
“终究是我对不住她。”
永历二年夏,华国襄王的婚讯一夜传出,一时成了举国上下翘首以盼的头等大事,而此前谣传或将成为襄王妃的神秘女子竟在一夕之间被打入天牢,没有人知道各中原因,只是雷电交加的那一晚华国皇宫的灯火彻夜通明,隐约有欷歔悲鸣。
一场暴雨过后,华国的权力漩涡中心也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以四王、五王、六王、九王为中心的夺位战,最后只剩下六王与九王,且世人皆知九王本属六王派系自此,华国群狼逐鹿的乱象将一去不返,而困扰老皇多年的门阀之争也会逐渐淡出世人的眼线。
朝堂之上波谲云诡牵动着天下士子的心,而皇城内却有着一番不为人知的惊心动魄,一段精心编纂的流言飞速在坊间流传,闻者皆怀揣诚惶诚恐。
“知道吗新王妃是那个葬身北辰大火的白闵圣女”
“我怎么听说殿下属意的,是如今天牢里关着的那位”
“据说那位可是前烟皇后的亲侄女也不知道犯了什么罪,好好的王妃也当不成了”
“说是在宫中大开杀戒,就连禁卫军统领魏松魏大人都败了”
“可怜见的,一个弱女子,没了家亡了国,最后还落了个凌迟的下场”
“诶”
众人的目光越过矗立的高墙,伸长脖子想去望牢房里的那位即将被凌迟的女子,一群盘旋于天牢外的秃鹫却早已双目赤红地立在铁栏外,等着下一顿饕餮盛宴。
昏黄的烛火摇曳,幽幽照亮缩在角落里的一团白色身影,身子时不时的会发颤,一阵阵冷汗浸湿了她额前的碎发,愈发显得整张脸凄楚孱弱。梦中她的眉心紧锁,双臂紧紧抱住双膝,那样如同出生婴儿般的姿态是她最后的防备。
“姑母,音儿终究还是败了”
“不是败给别人,败给了自己的心”
“这一场你争我夺,自己交付的干干净净,却输得一败涂地”
“说什么奈之若何,终不离心”
“说什么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背叛背叛都是背叛呵”
潮湿的环境下就连呼吸都变微弱,胸口一起一伏,衰弱的快要分不清。挣扎于黑暗漩涡的女子猛然间睁开眼,入目的疮痍狼藉,自己混在一堆乱糟糟的稻草里几乎难以分辨。呵襄绝,果真是绝情啊她摇了摇头,伸手去抓旁边的破棉絮,天牢潮湿阴冷,虽在七月却胜似隆冬。
可这细微的一个动作却牵扯了她背后伤口,昨日被那女鬼刺了一刀,尚未包扎便冲出殿外大开杀戒,体内那种汹涌的愤怒一浪高过一浪,咆哮着让她放干别人的血,如同魔咒一般的怨念一直困扰着她。
燃烧着熊熊烈火的通道里此刻分外寂静,就连那些平素疯癫发狂的死囚都安安静静地睡着了,狱卒们心里虽然奇怪,却更紧地握住手中的刀剑。
此刻,一阵青灰色烟雾弥漫,众人想去寻烟雾的尽头,有一男子却飞身飘进甬道。
湛蓝的衣角就像海浪翻滚滔滔涌入,从容不迫如同云端漫步。
这样的潇洒恣意需要深厚的修为来支持。他一路慢悠悠地行来,路过那些昏睡在地的狱卒,伸手取下他腰间的一串钥匙。
左拐,往南,下阶梯,第三间。
地底的潮湿阴寒令他忍不住牙齿发颤,但一想到被关在铁栏中多日的女子,他的心犹如崩裂一般。
透过栅栏可以清楚看到里面有小小的白色一团缩在暗影里,昏黄的一豆灯火勉强驱逐昏暗,肩上似有一处露出铁锈般的深红,轻轻一嗅好似还能闻到那鲜血淋漓的味道。阴森的牢房里没有一处干净温暖的地方,入目的灰白棉絮将她半遮盖住,上头还泛着点点令人作呕的暗绿色霉斑。
男子仿佛透过这漫长窒息的昏暗看到了一朵“独离”的凋零,刹那间天地俱崩。
他这样没日没夜的飞奔而来,竟还是赶不及了吗巍峨的身影在深色墙壁上投下阴影,将女子笼罩在他的昏暗里。
侧耳细听,一声声呼吸宁静而悠长。
狂喜瞬间涌上男子的心头,用钥匙打开了门锁。
“阿音”他跌跌撞撞地推开门进去,强烈的悲喜令他一时难以控制,竟生出奇异的晕厥感,胸腔里的心脏拼命收缩跳动。
熟悉的声音将伏在稻草堆里昏睡的女子唤醒,原以为是夜深忽梦少年事,一场时光溯回流转大烟,不想再睁眼时果然得遇故人,甚喜。一角湛蓝入眼,满身药香入鼻,忽然间的酸涩哽咽在喉,她难以说话,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却满是鼻音。
男子俯下身来,发颤的双手抚了抚她的脸,只觉眼前一片热腾腾的雾意朦胧,有什么东西扑湿了睫毛,不住的落下来。他跪在她身前,一伸手将她拥到怀里,连带着那散发着浓重霉味的破棉絮,一并紧紧拥着,似乎忘记了那上面还有他最难以忍受的肮脏。
“别脏”女子想起他平素有洁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