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恐这发霉的棉絮令他难受,伸手要将他推开,一动却又牵扯了后背的伤,一阵钝痛蔓延至四肢百骸,她死死咬着唇,却不敢发出一声异样的呼吸。
闻言那岿然的男子蓦的一怔,反应过来她话中的意思,反倒更紧地抱住她,侧脸贴着她的鬓角微微摩挲,一行滚烫的泪顺着女子的乌发渗入脖颈,烫得她浑身一颤。
隐忍多时的酸涩令她红了眼眶,不再挣扎,静静伏在他身前,冰冷的身子终于得到一丝温暖,呓语道:“多谢。”
谢谢他来了,谢谢他予她这些温暖。
男子一手将她微微松开,随即窸窸窣窣不知在袖中找什么,最终取出一个淡青色瓷瓶,小心地将女子的头枕在他腿上,为她后背的伤口撒上药粉,这一切都做的十分熟稔,好像早已演习千遍。
兰婳音沉静地闭上眼,楚逍已经替她包扎好,用手梳了梳她肩头的长发,小心放好,握着她的手说:“跟我走。”
半晌默然。
他快要以为她仍不死心,想要将自己逼死在这牢狱之中,这时女子却忽然开口了。
“还不是时候。”她的声音很低很沙哑。
楚逍苦涩一笑,霍然低下头,却见女子肩头微微颤抖着,瘦削得好像只剩一把骨头,伸手过去想搭上她的肩,却不知为何还是落在乌发间,缓缓道:“我宁愿天下人说我楚逍横刀夺爱,也不愿意你成为贺兰氏的弃妇。”
兰婳音放松的身体因这一句重新开始紧绷,那两个字,她永远不想再听到。
她慢慢从他眼前爬起来,悠悠坐到他对面,脸朝着窗外一片铅灰的天,眼神空洞虚无,“大烟尚存之时,姑母和娘亲就已经对我千般嘱咐,断断不可将一生信念押在一人身上,可是我不听,我以为我会过得和姐姐们不一样。”惨白的唇微微开阖,淡漠的语气就像是在事不关己地说着别人的故事,“可我终是不甘啊,我赌上了一切,最后却一事无成。亡国灭族之仇,还有那些阴谋算计、诛心背叛,一步步把我逼上了绝路,回不了头,只能顺着死路走下去。”说这话时她的眼眶已全然湿润,两行鲜红的血泪顺着脸颊落下来,她转过身,不想让他看到。
“楚逍,你知道吗,其实我早就知道这是死路,但是我心里始终还是有那么一丝侥幸,我希望这一天会晚点来。”两串血珠打落在她手背上,溅起蔷薇香正浓。
男子逍一脸错愕地望着她,只是觉得荆南一别后,她已不复初见时的鲜妍明媚,眉宇间的愁绪连江水都洗不褪;而这一次宫变,更灭顶般摧毁了她的一切坚强隐忍。
“我此时不想跟你走,也不能。”她胡乱抹了抹惨烈如修罗的脸,沉吟道:“这一路走来,我已亏欠了你们太多太多。虽然我不知道荆南的密林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我醒来之后你、去非、樱芷茜、成辟都不见了,但我能清楚感觉到,你们都在为我牺牲。我一个亡国之女,背着诅咒而生,余下一副残躯,还拖着一种嗜杀的魔症,能从老天手里夺得这许多时日也早该满足了。但是回头看看我又做了些什么”
她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摆在桌上的灯盏开始跳跃火苗,忽明忽暗。
下一刻传来她幽幽的长叹。
“让我完成最后一件事,便此生无憾了。”
他低眉望见她手上的泪渍,有一瞬很想冲过去将她扛起,什么都不管,冲出这重重牢笼搏他们的天地,但他终究还是没有,站到她身后,一片黑影将她笼罩。
“我陪你。”
她唇角微翘,似乎心情极好,甚至忘记了她如今的处境。
这便是知己,有些话她不说,他却尽然明白。她点点头,径自走入原先那片乱糟糟的稻草堆里,借着那带药香的温暖,沉沉睡去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即将成为帝王的人必将坐拥天下名花,又怎会在意那根在黑暗中独自凋零的墨色的枯草。
华国与白闵的联姻终究盖过了那宫闱的秘闻,弹指一挥间,佳期已至。宫廷的喜气从太极殿一直蔓延到天牢,就连昨儿的牢头都因得了一壶佳酿而沾沾自喜,却忘记了他和这份盛大并无半分干系。
长久被黑暗笼罩的女子露出森然的笑意,因为在襄王大婚的这一日,她要为他送上一份大礼。
在漫天礼炮轰鸣声中,兰婳音换上从铁栅里塞进来的文官服,伏在楚逍背上,一路出了天牢,游走于禁宫之间,直至那气宇恢弘的太极殿出现在眼前。
两人低着头,混迹于来朝贺观礼的百官之中,施施而行,拥着走在最前头的帝后缓缓入殿。
古老的宫廷礼仪繁复而冗杂,她在大烟时参加过不少王公贵族的婚宴,想来并不会行错一步,但是楚逍总担心她会分神,一把将她拉到队伍最后。
入夜后的华国皇宫成了满城灯火聚会之地,唱礼的内监清了清喉,吊着嗓子高喊一声:“宣新人入殿”
外头忽然一静,兰婳音原本平摊开的手猛的攥着袖子,末了才发觉她攥紧的是楚逍的袖子。顾不上这许多,只是跟随身旁的官员一同跪下迎接今夜的新人。
贺兰裔握着红绸的手却蓦的一僵,随即恢复如初,牵着红绸另一端的女子踏入太极殿,目光飞速扫过殿内跪满的黑压压一片人,脸色肃穆,如临大敌。
后来的什么礼仪兰婳音也无心去想,被楚逍拉在身边,如同木偶一般扯着线行礼。好容易乐声一转,她心知是礼成了,抚着微微发僵的脖子落座,但依然低着头,只顾眼前的酒菜。隐约间好像有新人致辞,她只觉脑子里一片嗡嗡作响,正犹豫着要不要去拍死苍蝇,却对上楚逍暗含警告的眼神,于是随众举杯,恭贺佳偶。
她试图以一种古怪的角度努力不不让自己去看上座的两人,却难免瞥见那双涂满朱红丹蔻的柔荑,以及它那美艳如女鬼的主人。
此刻殿外的风穿透门缝扑在她脸上,吹翻了酒意,一句诗却幽幽从心底冒出:红稣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杯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她苦笑一声,再举杯,宫廷珍藏的御酿入口,回味起来却是满口苦涩。
楚逍在底下拼命想阻止她再喝,最终却被她一个醉眼迷蒙的眼神击退。美酒入喉,她却全然未察觉那酒的甘冽,知道冰凉苦涩,一线辛辣下肚,刺激得她肺腑抽搐。
过了很长时间,她才让自己理清思路,今天这份盛大这场欢喜都是属于别人的,而她自以为曾陪伴她多日、并将庇佑她余生的那人,此刻正坐在高台上,忙着与别的女人喝合衾酒,一时间浑浑噩噩,不识天地。
出人意料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一个身穿五品文官官服的人摇晃着身子冲到奏乐的乐师之中,夺过一人手中的琴,席地而坐,就这么弹了起来;也不知是大殿上的人都沉浸于这场盛宴之中难以自拔,还是有人刻意放纵,竟没有一个人冲过去将她架走扔出殿外。
兰婳音的十指抚上冰凉琴弦,耳畔的丝竹之乐都已停下了,她未抬头却已觉察头顶有一双视线穿透,要将她瞪出血窟窿来。她一笑,无妨了,今日之后,便是永诀。
“铮”
顷刻间,霸道的气劲成片成片散开,大殿中的杯盘酒盏齐齐炸裂,一瞬间殿内汁水四溅,没有内力的人大多捂着耳朵四处逃窜,受了惊吓的女宾尖叫着躲到案底,端坐在高台上的帝后神色古怪,贺兰裔脸色铁青,一边指挥禁卫军疏散人群,一边召集亲卫,将太极殿团团包围起来。
下一刻琴音突变,弦弦掩抑声声思,如同暗夜中泣血的零花,诉不尽平生之志,轻拢慢捻抹复挑,可恨相守偏相欺。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摧心肝。一曲一折,满腔断肠付与琴音,只恨年少空虚掷,怨怒情仇苦相逼。
换调时场上的气劲变了,兰婳音知道他在运力抵抗,只见女子素手一拨,密密的音波伴随着风刀将大殿的柱子割出一刀刀深痕,波及之处震散了他的发冠,一头银发如瀑倾泻。
艳艳铮铮的琴声盖过谁的嘶吼,不知不觉间禁军已将两人围拢在一起,玄黑铁甲泛着寒光,刀剑筑墙,今日势要将她困死在此。
“阿音”楚逍从后面将她抱住,他握着她的手腕,黑眸中紧紧收缩。
不成了,方才的半曲泣血已经耗尽了她全部心力,在这样对峙下去,她必定力竭而亡。楚逍一弯膝将她横打抱起,面对千万寒剑亦无所惧。
“够了。”剩下的,就交由他来完成。
楚逍抱着兰婳音,对着刀剑阵冲了上去,有些握剑的士兵心一颤,蹬蹬后退两步,那人却足尖一点檀木案,姿态轻盈,直接飞跃众军登临高台帝位,将手中的女子安置在龙椅上,飞身一脚踢中龙椅后面的图腾浮雕,埋在地底的引线开始迅速点燃。当然,那是地底下,地面上的除了他们了二人,并无一人知晓。
“本王已经等了许久。”他的长发凌乱的散落,很多都是被她的音刃割去的,这一晌的喜服配银发竟是说不出的凄艳。
那时节,情正浓,是谁仰首斩青丝,密绾乌发银丝,永结同心髻;蓦然回首,如今一地狼藉,一个阶上,一个阶下,天涯两端,老死不见。
“本该遭受凌迟的人,既然逃出来了,竟还有胆子在本王的大婚上作乱”他嗤笑,那眼神轻蔑薄凉,仿佛那端坐高台的女子素昧相识。
兰婳音偏头,将一口鲜血吐在广袖里,抬袖擦了擦唇角,眼神氤氲朦胧似有雾气,然后心平气和的,对他说出她的诅咒:“莫非玄灵老人没替您算过吗,殿下今日命该身葬此处,尸骨无存。”
她微笑,一如初见时明丽鲜艳,唇角干涸血迹昭示着那诅咒暗含多少怨怒。鲜红的唇一翕一开,“那就祝您与新王妃永结连理,生同寝,死同穴,来世再结怨偶。”
贺兰裔不知因何阖上了眼,有些心事不能透露,痛楚早已将他的心全部掏空,漫漫长夜里,茕茕**,踽踽独行,那些难以言说的心事、来不及难以倾吐的温情,被他亲手葬在了那一场暴雨。
早在天令山他就知道,这是一局死局从来便是。
既然如此,那便成全你我。
下一刻大殿之门八方洞开,猛烈的穿堂风呼啦灌入,鲜红衣衫并红幔飞舞,他挥了挥手,无数隐藏在阴影里的弓箭手齐刷刷的对准了高台,密密麻麻的幽暗箭簇连成一片乌光,凛凛寒气慑人心扉。
“本王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这时他愠怒的脸分外平静,就连那紫眸都变得冷冷淡淡。
兰婳音眉心泛着青色,偏过头看向楚逍,用力一点头。与此同时,深埋地下的引线在幽暗中“噼啪”爆着火星,被燃尽的空气产生一种强大的吸力,跳跃着吸噬它上空的方寸之地。
千钧一发之际,一声巨响冲破云霄,强烈的气劲震翻了前排守卫,乒乒乓乓尽是刀戟落地之声。下一瞬便是一阵地动天摇房梁散乱,坚守风雨百年的殿顶顷刻间四分五裂崩塌,埋藏在宫殿底下的火药充分发挥了它的效用,地动山摇之后,青石地面“隆隆”裂开,大地如同怪物张开血盆大口,饮尽人间之血。
距离高台最近的贺兰裔因爆炸受到重创,身子一歪,踉跄着扑倒在地,不断掉落的木桩巨石砸在他身旁,他却发了疯似的挪动身子拼命要往高台上去。
“不”
“主子,主子”
无数的禁军冲上去将贺兰裔架起拖出殿外,滚滚雷鸣里他却仰天长笑,一口乌血喷在烧红的柱子上,被烈火舔舐发出“嘶嘶”阴响。
爆炸产生的巨大冲击把禁军的阵型完全打乱,人群不断上前又再度后退,当头的剧烈气劲如同那夜的疾风骤雨摧折草木,火焰的雄浑,贪婪着飨食着血肉之躯,一排接一排的士兵不断倒下
彼时冲天烈火熊熊燃起,橘红的火舌开始大口吞噬高台上的一切,炽烈滚烫的温度足以融化世间万物,还有人。
叹息声声慢,一壶浊酒和寂寥,苍凉尽头,永诀。
楚逍衣袖一展,将垂死的她横打起,一步一步,同堕地狱。
时光总是去匆匆向前毫不停留,那些悄悄流传的故事却在民间掀起一波又一波风浪。
永历二年夏的一场大雨接连着一场大火,毁去了皇城里最古老的一座建筑,而大火发生的时间好巧不巧,正是襄王大婚之日,很难不让人联想到那个被幽禁天牢的女子,同样在那一夜神秘失踪。
有人说,是襄王后悔了,最终将她放出天牢,自此天涯两隔,老死不见。
有人说,被关进去的压根不是什么王妃,只是一名死囚,真正的王妃当晚与襄王一同出现在婚礼上,最后携手共度余生。
有人说,是那女子心怀怨怒,蓄意纵火烧了太极殿,最后惧于凌迟之苦,一跃跳入火海。
还有人说
可是不管世人如何揣度,后世的史家在这一段历史上始终态度暧昧,仅以寥寥数语便一笔带过:
永历二年七月初七,襄王大婚,然大殿无故走水,殿毁。
永历三年秋,襄王率众臣上疏,恳请重修太极殿,帝沉思良久,允之。
永历四年春,璿帝崩,第六子裔继位,史称昌帝,尊生母元氏为皇太后,改元昭华。次年九月,新帝大选,广纳妃嫔二十八人,均以妃位之礼迎娶。同年,大殿落成,帝甚悦,手书“兰音”二字赐名。
------题外话------
艾玛~终于是把这个故事完结了。最后这个大结局真是让我揪心道不行啊啊啊啊话说亲们会不会觉得这是一个大坑欸再不能了坦白说里面的确还有很多隐情没有交代,但是故事到这里也该结束了。至于两位主角的事情,大约会在番外里交代了,实在不行那就再另起一部呵呵表打我
难得我记得在全文结束的时候点了一下题,终于还是绕了回去啊。姽婳姽婳,女子娇美娉婷,体态婀娜。也许在这第一部小说里我的人物刻画实在是很弱,情节么还是感谢大家看完啦
么么哒onno哈哈~
、番外一:不如不见
原以为,我的余生将会与这座宫殿一同毁灭,到头来却发现,竟连自己的生死都无法掌控。
爆炸发生的那一刻,楚逍被强烈的气劲冲撞,狠狠撞上了坚硬的丹陛之,抱紧我的双臂却无丝毫放松,最终,一同坠入那无间地狱,为我做下的罪孽奔赴炼狱地火之刑,浓烈的烟逼出我体内的泪,于是我开始拼命地哭我想是不是能用这仅存的一点水分浇灭他周身的一丁点烈火,是不是能用这全部血泪换取另一个人的活。
“不要动”他的嗓子出奇的沙哑,微微的颤抖着,却始终不肯将我松开,他在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为我抵挡外面的炙烤,那炽热得足以融化金铁的温度火辣辣直逼心室,精准无误的命中我最后一点挣扎。
“嗞啦嗞啦”
火焰烧灼着谁的发,一寸寸化为灰烬,那横在身前的铁臂却兀自岿然不动,巍巍如山的男子气息将她笼罩,那样从容不迫的,陪她赴死。
我反手握住他的手,一滴泪打落在他手背上,氤氲了相互依偎的两个人。
心中默念:楚逍,楚逍,终究是我对你不住,一己执念害你甚深,倘或真有无间地狱索命小鬼,那便让黑白无常先将我的魂先勾去,撕成两半也不要紧,只愿黄泉路上能代你受过,还了一世血泪,来生,便可不相遇。
后来发生了什么我并不知道,只是再度醒来时,入目已是千里白雪巍峨雪山,呼啸寒风不断掠过洞口,我蜷缩着身子,下意识的要去靠近那堆火。
我突然有些鄙视自己的灵魂:呵,真是讽刺,分明是劫后余生,对这火却无丝毫芥蒂。
随即拢了拢身上的衣服,抬头四望,不远处的洞口立着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神秘人,想起在大烟后宫的种种奇遇,突然有豁然开朗的感觉。
“不知前辈可曾见过楚逍”当时他将我护在怀里,一个人独受烈炙极刑,如今我侥幸获救,他却生死不明。
“痴儿”洞口传来女子苍老而冰冷的呵斥,烟慕凝转过身,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蜷缩在角落里的我,神色复杂。
“时移物换,置死为生。”她的语气太冷太淡定,令我更加生疑。
“前辈曾有言,心劫、杀劫、桃花劫,劫音一出,天地同悲,如今看来,竟是一语成谶。”而她既然早已勘破我等命途,当日为何不直言相告
“你是在怨我,没有直言以告。”她背过身,继续道:“既是天机,我等凡夫俗子能窥得一角已是逆天之举,我若据实以告,必定引发天谴,到时天星四主位的运势一夕崩毁,数代先人呕心沥血的筹谋皆会付诸江水,而此局便成了真正的死局。”
我垂下头,不知她口中所言云云为何,只觉得头晕目眩,仰面倒在火堆旁。烟慕凝俯身,二指搭上我的腕,沉吟半晌,大笑着拂袖离去:
“天意天意如此”
自从那日之后,烟慕凝隔三差五便会来山洞探望我,有一回还把樱芷茜带来了,师徒两人神色严肃,那审视的目光看得我浑身不舒服,但我并没有不舒服多久,因为我很快又陷入了昏睡之中。
日复一日的上药疗伤,她们似乎刻意回避与我说话,我也不问,只因懒得去想,但这样的平静,终究还是会过去:有日樱芷茜提着一盅刚炖好的鱼汤送过来,刚一打开盖子,我闻到那鱼腥就偏头吐了,呕了半天却只呕出清水。
我接过樱芷茜递来的茶水和棉巾,一回头却发觉她脸色惨白,不,确切说是青白,死灰之色。
“芷茜”
她把头扭向外面,声音低低的,轻得像是蚊吟,但我还是听清了
轻飘飘的两个字就像是一记平地惊雷将我整个炸成碎片,脑子里回响起那句“天意”,还有连日来她们看我的眼神,其实早该看透,那目光中的怜悯。
这一生伶仃漂泊,也曾华冠京华名动天下,也曾身陷囹圄死生无话,到头来万千红尘不过指隙间一抔流沙,爱也罢,恨也罢,但求午夜梦回处,唯见无常不见他
------题外话------
该说什么呢呜呜~><~可怜人啊。
、番外二:余生,请你指教
荆南境外,一望无尽的沙原上,有一人正策马扬尘扬鞭而来,飞扬的马蹄卷起黄沙,弥漫了边城黄昏,城楼上执枪的守军似是难以置信地用袖子猛擦眼,生怕自己一个眼花那一骑便从地平线上消失无踪。
“快去通知主子,姑娘回来了。”
“”
守卫去通报时成辟正握着卷宗处理边境军务,一听到她回来的消息,立刻扔了手里的东西,疾步走到铜镜前,正了正衣冠,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