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几片落叶,扬起一些尘土,呼啸着向陈荃身上袭去。
秋高气爽,长安城里的风沙也越来越多、越来越大了。一个月前还郁郁葱葱的绿树开始一片一片地落叶,然后是成片成片地掉落。
风卷落叶,漫天飞舞;落叶的颜色也由开始清一色的绿转为五颜六色,有黄绿、有枯黄、有橙红、有艳红。
肆意的秋色也沿着藤蔓爬满了乐平公主府上的院墙。
这是长安城最美的季节,也是静训最爱的季节,从早上起,静训便带着下人们在地上搜集各种各样的叶子。
孩子的心,纯如水晶,再简单无聊的事情也能令她们欢欣鼓舞。杨丽华也知道身为世家女子,静训应该娴雅持重,可她实在爱极了静训玩耍时开怀的笑容。
这样恣意欢笑的年华能有多久
所以每一年她还是纵容静训疯玩,每一年她都对娥英抱歉地笑着说:“你放心,这是最后一次了。”
而她总是带着满足的神情笑吟吟地立在廊下看她的外孙女因兴奋和奔跑而变得红通通的脸蛋和亮晶晶的眼睛。
但今天却是例外。她一早便躲进了她的佛堂,她的佛堂是她清修的地方,连静训都知道不能轻意去佛堂打扰祖母。
而她正手抵前额,头疼地低声嘟喃着:“阿五,你在哪里”。照她们与杨玄感的约定,今天如不能将阿五劝转回京,杨玄感只得禀报皇上了。
这还是倚仗着杨素屡建奇功的面子。
杨谅以三十万大军对阵杨素四万,不到一月已经节节败退。现在杨谅困守并州,城破被擒是早晚的事了。
不知皇上能否饶他一命
柳述之死究竟是自杀是他杀戚家村与此事是否有关联自己能否驾驭戚家村如果不能,该如何处置
如今杨广大局已定,是否应该将这一秘密呈交皇上,以赢得他的信任
还是该与元、陈二人同舟共济,为自己的家人留一条后路
一别数年,元乐尚、陈月仪是否还是当日的她们这二人是否还能信任
杨丽华只觉头疼欲裂,她轻轻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心里暗暗叹气:如今真是连个商量的人都没了。这阿五,实在是太不懂事了。
杨谅被擒后,杨家这年轻一辈的男子就更是吉凶难测了。女子中,英儿倒是个能干的,只是她那公公高颍一向迂腐,如果有半点风声走漏,难保他不会向皇上合盘托出。
英儿与杨玄感之间究竟如何杨玄感对她的情深意重到底是真,是假还是真真假假
他透露的有关宇文化及的秘密实在有些匪夷所思。宇文化及那个疯子真的有那样大的胆子
她眼前浮现出一副阴鸷果敢的英俊面容,这张脸在当权者的面前是永远的小心翼翼、温顺良善,但对了别人,却冷漠疏离,翻脸无情。
宇文化及的言语不多,下手却狠、快、绝。这一点,他无疑继承了他父亲宇文述的作风。
但宇文述永远都是一副和蔼可亲的笑容,对着权贵,他微笑着,温顺体贴;对着手下,他微笑着,恩威并施。
不管是嘲笑怒骂,还是冷嘲热讽,他永远淡淡笑着,永远不会失态,永远不会动怒;但得罪他的人,从来没有好下场。
这一点,宇文化及是望尘莫及。当年她拒绝了宇文化及的求亲,宇文化及怨恨的目光如毒蛇一般死死咬住她的心房,令她遍体生寒。从那一刻起,她对这个年轻俊郎的少年人存了忌惮之心。
但当晚宇文述却诚惶诚恐地上门请罪,言词恳切地请求乐平公主宽恕长子的无礼冒犯。他今日虽薄有成就,却一日不敢忘记自己的出身。
不管何时何地,他绝不敢忘记宇文家族的重恩。
他的身旁是双眸通红、一声不吭的宇文化及。
她挥了挥手,不置一词。她当时以为那已是何等的宽宏大量。
如今想想,她与宇文家的死结就是在那一天结下的吧。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这样大逆不道的事宇文化及也未必做不出来吧如今宇文述和杨素成了杨广的左膀右臂,这两大家族的明争暗斗也就愈演愈烈了。
这次杨素又立奇功,宇文家会铤而走险也不足为奇。
他们家本就擅长于夹缝中生存,于绝地里反击。不向险中求,他们的富贵从何而来
也难怪杨玄感会如临大敌,会想借刀杀人。
哼,有那么容易的事吗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轻轻摇了摇头。她突然感到有一双手在轻拍自己的肩头。
她吓了一跳,眉头一拧,不悦地转身。她本来准备好的训斥化为一声惊叫:“怎么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
、前朝余孽
陈荃眼睁睁地看着那长鞭夹杂着风声如毒蛇般向自己袭来,心里不由暗暗叫苦。兰陵公主以前虽然娇纵些,但并不是一个蛮不讲理的人,今天怎么象疯了一样
她当然不知道兰陵公主遭遇剧变,又一路奔波,心智已经有些失常。她听到身旁小玉的惊叫,却来不及躲闪,只堪堪来得及抬手将自己的脸部护住,心里等着那马鞭抽到身上的火辣辣的疼痛。
也不是第一次挨鞭子了当年杨俊的正妃崔氏善妒,谁得宠便会挨她的鞭子。
她也有幸挨了好一阵子。
第一次挨鞭子时,她羞愧难当,委屈得直哭。她再不堪,也曾为一朝公主,也是处子初嫁;那崔氏不过是个总管的妹妹,她的好哥哥杀了她夫家,立了大功,这才将妹子送入秦王府做了正妃。
这崔氏怎能如此欺人
但大家都置若罔闻,连秦王都只是摇摇头,不置一词,她这才明白她再也不是昔日娇贵的公主。她不过是秦王府中的一个贱妾,而她的主子,除了秦王杨俊,还有这个凶狠跋扈的崔妃。
而这个手段狠辣的主母还有着两个极能干的兄长,是皇上手下骁勇善战的猛将,是秦王也不敢得罪的重臣。
而她,不过是个亡国的公主,无依无靠,没有入宫为奴,已是万幸。
从此她再不肯浓妆艳抹地去讨秦王的欢心。她的父王陈叔宝当年虽然荒唐,但对自己心爱的女人却是百般娇宠,一心呵护,将大好河山都丢落在了花前月下。
而秦王的缱绻温存仅限于夜深人静的床上。白日里,他不过是个瞻前顾后的可怜虫:武不如杨勇,文不如杨广,到后来熄灭了所有的雄心壮志一心想做逍遥王时又被先帝厌弃,被崔氏投毒。
临终时他苦笑说:“我这一生,真是个笑话。”
她突然意识到这马鞭迟迟没有落下。她小心翼翼地从衣袖后探头察看,只见那马鞭已落在地上,而那个耀武扬威的兰陵公主也昏倒在马鞍上了。
她的侍女正手足无措地扶着摇摇晃晃的兰陵公主。
她不由奇道:“小玉,你什么时候学会了盖世武功不声不响地就将杨女侠给放倒了”
那身形较矮的女子正是从小服侍她的宫女叫王小玉的。小玉急得满脸通红,跺着脚直叫:“哎呀,夫人,我也没闹明白呢。这兰陵公主莫非是撞鬼啦突然一下子就倒下了。夫人,您快来帮帮我,公主要栽下马来受伤了,我们就真是说不清楚了。”
可这白马不但高大,还颇有灵性。它瞧着主人刚才怒骂陈荃,如今又人事不醒,竟瞪着眼盯着陈荃,一见她靠近就扬蹄要踢她。
两个女人手忙脚乱地也没能将兰陵公主放下马来,小玉急得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夫人,要是真出了事,您就都推在我身上吧。趁着没人看见,您赶紧走吧,我一人在这就行了。”
陈荃叹了口气道:“你放心,天无绝人之路。你再坚持一下,我瞧着这马也有些累了,兴许再过一会儿就能让我靠近了。”
突然她听到身后一声轻喝:“你们这两个前朝余孽,今天可给逮着了”。
而在乐平公主府上,杨丽华也在惊呼:“你怎么进来的”
来的正是那早已出家为尼的北周天右大皇后元乐尚,只是上一次她还是一个光溜溜的秃头,今天却是满头青丝,其中还夹杂着些许灰白头发。
她一身质地精良的青底白色穿枝花丝绸袄裙,一条轻薄透明的帔帛,头挽云朵髻,上面简简单单插着一个精美的金镶玉步摇簪和一把雕工精细的铜梳。
哪里还有半分清苦贫寒的出家人的味道
杨丽华心中既惊又怕、既怒又恼,她这府上虽不是龙潭虎穴,却也有护卫看守。元乐尚这样悄然潜入,明显是在向她示威了。
她不过是写了封信去,在信中旁敲侧击地询问柳述之死是否与她们有关
元乐尚这样日夜兼程地赶来,想来是十分在意她的看法;但这样子登堂入室,存的又是什么心思
她心念百转,面上却是轻描淡写:“元妹妹身在深山,心系长安啊。你这一身,正是长安城的贵妇们最流行的穿着呢。”
元乐尚一副惶恐的模样连连告罪:“姐姐千万体谅一二。我等前朝余孽实在不敢堂而皇之地登门拜访,这样乔装前来也是为安全计,请公主殿下恕罪。”
杨丽华细细打量着她一头逼真的长发,好奇问道:“这,这究竟哪个才是真的”
元乐尚微微一笑,也不应答,反倒正色说道:“我一收到姐姐来信后便马不停蹄地赶来了。我等蒙姐姐庇护,深受大恩,自然不敢有半点隐瞒。我的确曾派人一路相随柳附马,但我等绝无加害之意。”
杨丽华淡然一笑道:“你我相交多年,我知道你和月仪都是心地善良的慈悲人。谁若说你等是嗜杀之辈,我第一个不信。”
元乐尚感激涕零地行了一礼:“阿弥陀佛,姐姐真是有大智慧之人。我和月仪接到姐姐来鸿后,心中惊惧,唯恐姐姐听信谗言,伤了你我姐妹情谊,所以贫尼才披上这身华服,披星戴月地赶来向姐姐解释。”
杨丽华心中生起一阵不耐。她知道元乐尚一向足智多谋,否则陈月仪也不会对她言听计从。但时过境迁,失去了家族支撑的女子再强又能强到哪去
从来都是形势比人强
这样的左腾右挪,环顾左右而言他,莫非还有别的企图
她长叹一声道:“我也是心疼阿五。你可知道阿五已经私自出城,一人一骑地去寻找柳述遗体了。两天了,现在都音信全无、生死不知,连皇上都”。
她摇了摇头,一脸悲戚担忧,却不肯多说了。
元乐尚不由一惊:这兰陵公主可不是一个好招惹的,这种刚烈的女子一旦纠缠上便会不死不休。
更何况还是一个金枝玉叶的公主,是一个曾与当今皇上感情深厚的皇妹。
戚家村一定得撇清与柳述之死的关系。
她恭恭敬敬地双手合十道:“出家人不打诳语。我们的人也很是纳闷。柳附马一路上虽然辛苦些,但一直都太太平平的,当差的对他也颇为客气。他临死前的一夜一切如常,并不曾有人前来投毒或暗杀,不曾想第二日行在路上却突然倒地身亡。那押送的人也吓坏了,赶紧去附近报告官府。官府仵作来查过后确认是中毒。”
“你可知是何种毒”
元乐尚摇了摇头:“我们只是害怕戚家村的秘密被暴露所以才一路跟踪柳述。柳述一死,我们也就没有必要再卷入其中了。所以我们的人一看出事了便立马撤了回来。后来发生的事,我们就不清楚了。”
杨丽华沉吟片刻,然后问道:“柳述死前一夜可有什么反常之处”
元乐尚摇了摇头道:“我手下那人也是一个跟踪的老手。他说附马爷前一夜的情绪如常。听说他一路上都很沉默,经常发呆,精神有些颓废。但哪一个流放的人不是如此呢”
她长叹一声:“唉,人哪,撑过去了也就撑过去了,一口气挺不住,也就这样去了。正所谓生死有命啊。柳附马之死,说蹊跷也蹊跷,说寻常也寻常,多少流放的人就是这样莫名其妙地倒下了。”
她细细打量了一下杨丽华波澜不惊的脸,又试探着说道:“其实也许还有一个原因,但那只是我等私下的揣测”。
杨丽华默默看着她,等着她的下文。
元乐尚期期艾艾地说道:“听说汉王前线失利,不知柳附马之死是否与此事有关”
杨丽华一惊,问道:“难道他竟与杨谅你可知道什么阿五是否参于其中”
元乐尚赶紧摆了摆手道:“您误会了。这纯属我的猜测。您想,附马与废太子杨勇交好,汉王与他长兄的情谊也很深厚。如果汉王能够成功,附马未必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但如今汉王节节败退,附马心灰意冷之下服毒自杀也就说得过去了。”
杨丽华冷哼一声,面无表情地望着堂前的三座佛像。她的这座佛堂虽然不大,但供奉着的三尊如来像却神情生动,慈悲庄严。
而杨丽华沉默不语的面容也自有一份摄人的威严。
元乐尚的脸也沉了下来。她缓缓走到蒲团前,恭恭敬敬地上香、拜佛,然后双手合十,低眉顺眼地站立佛前。
她轻声叹道:“山中岁月,一晃多年。我和月仪原以为就会这样子终老山中,所以连墓穴都准备好了。我们只求自保,却绝无害人之心,特别是象附马爷这样位高权重、身世敏感之人。长公主,话已至此,您信与不信我都无可奈何了。”
她再不抬头察言观色,只是一味地低声诉说:“戚家村能绵延几百年自有它的道理。值此风雨飘摇之际,长公主,您若信我,大家同舟共济,自然是再好不过;您若不信,大可将此事上报皇上,但就算皇上将戚家村夷为平地又与您有何益处”
她细细环顾这间精巧肃穆的佛堂,轻声叹息:“这么些年我们几个在山中清寒度日,想着只有你仍在这繁华京城里尽享荣华富贵,说不怨,是诳语。可我瞧这蒲团已然破旧,这佛脚锃亮,想来这几十年里,姐姐也常常枯守此处,也常常手抚佛像,哀然哭泣。姐姐,二十多年了,这二十多年里,你也不好过吧。”。
她双手合十,低诵佛号:“阿弥陀佛,佛法离不开因缘;缘起缘灭,俱是因果。姐姐,你我情浅缘深,注定要从此并肩作战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八章红颜祸水
太陵附近的田径上,陈荃和王小玉正为昏迷的兰陵公主而着忙,突然听到一声轻喝:“你们这两个前朝余孽,今天可给逮个正着了”。
两人一愣,之后一喜一怒。
喜的是小玉,她两手吃力地扶着摇摇欲坠的兰陵公主,喜笑颜开地叫道:“赵太医,赵太医,快来救命啊我扶不住啦”
怒的是陈荃,她柳眉倒竖,厉声喝道:“赵逸,这一定是你在捣鬼否则兰陵公主好端端地怎会昏倒”
话语声中,一个身形略胖的年轻人笑吟吟地走了出来。他一身深绿色圆领袍衫,隐在草丛中真是一点也看不出来。
正是萧皇后安排在此处照料宣华夫人的赵太医赵逸。
赵逸满面含笑地扫了一眼陈荃,也不分辨,径自走上前去将兰陵公主抱下马来,放在地上。他仔细察看了一番,然后点点头道:“无妨,她身心憔悴,能好好睡一觉是最好不过了。”
他瞟了一眼蹲在一旁关切地打量着兰陵公主的陈荃,轻声说道:“柳述死了。兰陵公主听到消息便冲出京城去替柳述收尸”。
陈荃“呀”了一声:“先帝尸骨未寒,这”她摇了摇头,又吃惊地问道:“柳述流放之路怎么会是这个方向兰陵公主怎么会来到此处还有,你怎么会恰恰赶来”
赵逸又瞟了她一眼,目光中满是赞赏:“您真细心。兰陵公主肯来此处是因为有人替她去了。那人建议她来此处祭拜先帝、先皇后,然后再回京城等候消息,这样就可掩人耳目了。”
他压低声音说道:“皇上明令就地掩埋柳述,不得操办后事。”。
他瞧着陈荃仍旧认真地盯着他看,眼睛一转,笑吟吟地说:“某刚刚在山中散步,心有所感,掐指一算,知您有难,便赶来了。”
陈荃“噗嗤”一笑,也不再多说。她皱着眉看着昏睡中的公主,想了想说道:“这荒山野岭的,也只能先去我那了。姑姑那一切可好”
赵逸笑着摇了摇头道:“您那个姑姑是个心比比干多一窃的人物,我成天提心吊胆的,唯恐哪天不小心便栽在她手上了。您还是多管管自己吧,下次再有人冲您抡鞭子,就未必有今天这样幸运了。”
杨五娘醒来时看见的是一间极简陋的泥房。房间的四壁倒是粉刷得干干净净,房间的中央有一张简简单单的四方桌,靠窗处有一张长桌,上面整整齐齐地摆着一些书和文房四宝。
杨五娘一辈子也没住过这么简陋的房子,她皱着眉,习惯性地张嘴叫道:“柳郎,咱们这是到了哪里”。
她早已习惯一有事就叫“柳郎,柳郎”,而柳郎一定会将所有的不如意都处理妥当。
然后她突然明白过来,她记起了这几天亡命的奔波和锥心的痛苦。呀,她的柳郎再也不会出现,再也不会理会她的娇嗔、她的抱怨了。
“兰陵公主,您可好些了”她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容关切地注视着她,那张脸还是一如既往地清淡从容,无喜无悲。
甚至,还更有风韵。当年的那张脸稚嫩天真,如小荷尖尖,含苞欲放;如今这莲花已然绽放,如清水芙蓉,秀丽脱俗。
她冷冷骂道:“难道你们陈家的人都没有心我父王尸骨未寒,你姑姑就与新帝卿卿我我;三哥当年为你触怒父王,被妒妇所害,你却娇艳如昔。哼,你们这种女人”
陈荃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她淡淡一笑道:“逝者已矣,生者更当珍重。公主贞烈,将来一定会流芳百世”
“你”杨五娘一时语塞,气得指着她骂道:“当日瞧你一副可怜矣矣受气包的模样,本公主还心存怜悯。没想到你竟然这等伶牙俐齿。难怪崔氏要暗地里收拾你”
陈荃目光冰冷地盯着她:“连公主都知道我在秦王府饱受虐待,方才又说什么秦王为我触怒先帝”
人人都说秦王杨俊最爱陈妃,为她亲制七宝幕篱,又造水上宫殿,那宫殿玉墙金阶,珠宝镶嵌,价值。
此事传到先帝耳中,先帝震怒:一恨他穷奢极欲,二恨他竟如此宠爱一无关紧要的亡国公主而冷落正妻。先帝一怒之下竟将他所有官职全数免去。
成了一个光杆王爷。
杨五娘愣了一下:当年人人都说陈妃是红颜祸水,自己也因此对她心生嫌恶。今日细细一想,这陈氏一进秦王府就被崔氏钳制得死死的,三哥若真宠她,怎能不替她出头
这是怎么回事
陈荃若有所思地说道:“秦王少有贤名,深为先帝喜爱,也因此成为他人的眼中钉。他虽然喜爱建宫造厅,喜爱精巧之物,却绝没有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