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00804
出了慈宁宫,我微微有些飘忽,望着云层淡淡的笑,那千变万化的心绪幻化成一朵,又一朵的迷彩霞图,邀我迷惘,邀我共游。
“夫人你看,爷,爷在那里”突然间五儿雀跃在耳旁,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多铎绽出痞痞的笑脸迎面走来,看得我心里一动,暖暖洋溢着幸福的情感,是了,如今的生活,无人认识我,唯有他,依然爱着我,让初晨的朝阳,带着点点清新的甘露,滋润在心田。
多铎对上我痴迷的醉眼,有一刹那的愣神,之后将我温柔地揽入怀中,呵呵一笑:“这是怎么了跟多少年没见过我一般。”
我环上他的腰,抚上他厚实的脊背,一种安心的感觉油然而生,幸福,往往就是这样,璀璨地没有一点瑕疵,荡漾在周边暖暖的气息,包容着他皓皓雪原的味道,笼上了这对幸福相依的恋人。
良久,他把我从怀里捞出来,点点我的鼻头,笑着说:“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我迷惑地眨眨眼,刚想开口,他便伸手点住我的唇,摇摇头,拉着我离开。
多铎将五儿打发回去,领着我只身二人出了宫,魔礼寿等得有些焦急,见着主人回来呼哧呼哧打响鼻,多铎呵呵一笑拍拍它湿乎乎的马鼻,将我抱了上去,之后也翻身上马,环着我一路向西奔去。
“你这是带我去哪呀”喝着风,我转头问道。
他没直接回答我,吻了吻我的唇角,道:“一个好地方,我才发现的。”
我一路揣摩着,却发现这条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果然,他驻马的地方惹得我不由得眨了眨眼,这并不巍峨的山峦却裹上了一层红彤彤的嫁衣,不是香山是哪
入秋的风,凉飒飒得爽,高照的艳阳也被密密的红叶扯碎,只泄下一簌簌的光线,露出斑驳的笑脸。
多铎拉着我,在网一样的斑驳里游走着,像两只破蛹而出的蝶,笑着聆听红叶飘飞的乐音,沙沙,沙沙
“雪儿你看,这里叫香山。”
多铎笑得很开心,眼中亮闪闪地旋满惊喜,我只是淡笑不语,看着他侃侃而谈的介绍着,风从他的周边环绕一圈,调皮地便又离开了,有片片红叶落在他的肩头,久久不舍得落下。
我抬起手将它轻轻取下,拿在手中把玩着,看着它安睡的模样,心中微微一笑。
多铎不知何时回了身,抚上我鬓间的碎发,将它通通别在耳后,露出吹弹可破的一张精致的小脸,多铎乐了。
“嗯你笑什么”我抬起头不解地问他,他却痞痞一笑,俯下头堵住了我的唇。
长长一吻里,我嗅着他愈加急促的呼吸,悄悄睁开了眼,恰巧对上他肆意的小漩涡,赭石般的黑眸里我望见了自己酡红的双颊和迷醉的水眸,和深层不可忽视的**,他却抬手遮住了我的眼,和眼前的霞光异彩。
我微微一笑,攀上他的肩头,他的舌在我的嘴里肆意妄为,寻着我的丁香小舌一通穷追,我用贝齿轻轻厮磨着,他嘴角一咧,将我整个压进胸膛。
“雪儿,我爱你”
“嗯”
“我的小妖精”
“”
“dear”
“雪儿,你的头发乱了。”他吻着我脸上的红霞一片,笑着说。
我调皮地眨眨眼,从怀中摸出一把象牙梳来,带着撒娇的口气笑着说:“那,你来帮我梳。”
他爽朗一笑,痛快地说好。
我寻了个落满红叶的石墩坐下来,多铎站在身后散开我一头乌黑的长发,透过缝隙里窥视的艳阳,他掬起一捧乌黑的秀发,凑近鼻端闻了闻,一股淡淡的纯天然的女儿香气从中溢出,激的多铎心神不禁荡漾。
他笨拙地梳着,滑腻的象牙梳在他粗糙的豪掌上到显出别样的细腻,可是那乌黑的秀发却在他的手指间肆意游走,像个调皮捣蛋的孩子,任他怎么梳也梳不起来。
我回头看他,见他笼眉深壑,眼中焦虑,额上有细细密密的汗珠渗出,我笑着拉过他的手,本是句玩笑话,他还当真了。
“好啦,我自己来吧。”说着就去他手中取梳子,他却忙着一躲,将我重新按回石墩坐好,孩子气般一撇嘴,把脸一沉:“不,我一定要给你梳”
于是我就耐着性子由他弄,心思又跑开了。
好像过了许久,听见背后一口气舒了出来,也不知他把我的头发梳成了什么样,不过见他眼中闪动的光彩和偶尔抽搐的嘴角,我就知我现在与疯妇无异。
不由得将手伸向脑后,却被他张手包含在掌心里,带着我继续游走,我心里暗了暗,看来真的挺不雅观的。
我正想着,却见他将一片红叶伸近我的眼前,眼中惊喜万分:“雪儿你看,这红叶多像你肩头的那抹红印呢。”
接过那片完好无损的红叶,我心中一恸,上次来时,还是冬末春初料峭时节,光秃秃的香山带着萧索的气息,别有一番风味,那时的我,陪在另一个男人身边,望着他如灯如炬的眸子黑黑地发亮,萧索的香山如他萧条的心一样,只在那一时,他笑得那样开心,吻着我肩头的红叶,却说着让我离开的话
傻瓜,真是傻瓜
多铎把我拥进怀里,痴痴地说:“雪儿喜欢这里,那我每年这时都陪你来,陪你看山上似火的红叶,让她落满你的身,算我为你披上的,大红的嫁衣”
那一日,他的眼好亮,笑容好真诚,吻,好甜蜜
这天午后,我正百无聊赖地荡悠着公主椅,五儿在房檐下绣着块帕子,我见她痴迷的双眼和微勾的唇角,心里暗笑,这丫头准是思春了。
“五儿,你过来。”我撇过头叫她,贼贼地笑着,五儿被我吓得一愣,本能地应了一声,见我冲她招手,颠颠地跑了过来。
“夫人,有是吗”
我见她通红的小脸不禁打趣道:“你在做什么”我冲檐下的凳子一努嘴,五儿立刻瞥了目光,小嘴一抿:“没没什么”
“嗯真的没什么”
“夫人”五儿小脸红彤彤的,像极了熟透的苹果,“只是个,帕子而已啦。”
“哦”我不由得托长了声音,见她不停游走的眼神,我强压下唇边的笑,“既然只是个帕子,那就,送我吧。”
说着我徒然起了身,直奔那廊檐下而去,五儿一惊,急急跟了过来,我劈手拿过那条素白的锦帕,上面一对水鸳鸯栩栩如生,左下角应该是个字,只绣了个横。
我偷眼打量身旁的五儿,见她急得额角直趟汗,眼睛死死盯住我手中的帕子,生怕它飞了去。
我故意忽略了她的急切,扬起这条绣帕,笑着感叹:“五儿好手艺啊,瞧这鸳鸯绣的,跟活的似的,夫人我手拙,五儿就送了我吧。”
“夫人,这五儿再另绣一块送您吧。”五儿满眼的恳求望着我,好似我抢了她多宝贵的东西似的,一对藕段般的双手,由于焦急而不晓得放在哪处。
我故意嘟了嘟嘴,赌气道:“五儿你好小气,你若不舍得我从你那里买来就是了,你喜欢什么尽管拿去,不就条帕子嘛。”
五儿见我认了死理,偏要这条帕子,急的眼泪花直打转,最后只得讷讷的开口:“五儿哪里会不舍得一条帕子,夫人喜欢便拿去吧,只是帕子还未绣成,夫人容我绣完再送您。”
我见着她低垂的眼眸,眼中一闪而过的黯然,轻轻点了她的鼻头,见她扬起的小脸满眼的诧异,我笑道:“小丫头,跟我打什么马虎眼夫人我也是过来人,什么不明白,这条帕子送情郎的吧”
五儿恍然地眨眨眼,满脸的诧异瞬间转化成不变的娇羞,见我洞穿的黑瞳闪闪发亮,不禁低垂了头,小女孩般扭捏了起来,扯了扯我的袖口,叫了声:“夫人,您太坏了”
我把帕子塞回她手中,问道:“绣吧,绣完了就去送他,不过你得告诉我,他是谁”
“他”五儿抬头看了看我,见我正打量她,忙不迭地低了下去,“他是博尔蒙,是管家的孙子。”
“哦,那你”我正要说下去,却被人打断了,来者正是王府内的老管家。五儿一羞,径自跑回了屋里。
我唤不住她,转头看向管家问道:“什么事呀。”
管家毕恭毕敬,背已有些弯了:“夫人,门外有个姑娘找您,说是您的故交。”
“姑娘”我不禁疑惑道,“她叫什么”
管家摇摇头,满眼不知。
“带她进来吧。”
我转过身进了屋,屋内徐徐的茉莉花香味,正烧得欢快,我捧了一盏茶端在手心里,微微的烫着。
一个女子此时踱进了屋内,环绕的熏香撩抚着她的步子,使她慢慢停了下来,隔了层层的青纱帐,我淡淡看着她,其实稳下心来细想一下,自然会是她来。
徽娴站在那里有些恍惚,轻纱幔帐之后的女子,一颦一笑,举手抬足,看着那样熟悉,似曾相识的感觉油然而生,好似看着她,便能在她身边寻到久违的父皇。
然,一切皆为空,空空如也,只有指尖滑过的,莫名急促的喘息,告诉她,物逝早已人非。
我看着手中握剑,浑身清冷的徽娴,她长大了,成熟了,眼波中原先的调皮一去不返,剩下的只有淡淡烟云淡淡情,好似一望无澜的镜湖水面,撩不起半点尘埃。
“娘娘”徽娴忘情,叫了一声,突然晃过神来忙改口唤了声,“表姨。”
听着她的改口,心里晃出一丝丝的落寞,虽是亲密如往昔,可这之间的隔阂还是存在了。
我微垂了眼帘,做了个请的手势:“徽娴啊,进来坐吧。”
她抬步,轻盈如燕,眼光却始终没有离了我,走到座前时她突然转身,眸中闪闪亮亮吓了我一跳,却见她缓步走到我身边,蹲下,将头靠在我的膝头,蹭了蹭,像极了那只失散多年的炜暖的猫。
我手上一抖,眼泪瞬间滑下,这丫头,终究不拿我当外人,虽然情势所迫,我们之间早没了那层无话不谈的情分,然,她如今又恢复了十年前的小模样,像个孩子一样靠在我的腿上,嘴里喃喃的念叨出声。
“娘娘”
我抚着她一头乌黑的发,柔顺地没有一点瑕疵,如流水般一倾而下。
“丫头,你该找个驸马了。”
明显的,她一颤,没有抬头,好久好久之后,好似时间都被无情吞噬了般,她缓缓开口,隐藏了滑出的泪。
“驸马有了,只是,早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