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00811
感觉睡了好久,呼吸灼热地有些刺痛,我不禁皱了皱眉,睁了眼,阳光在眼前兴奋地跳跃着,以致我一度处在白炽灯下看不清一切。
“雪儿”耳畔的声音,粗噶地回旋着,焦急不安,还带着一点点的愠怒。
我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任何声音来,嗓子好似要裂开般,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一股清凉的水便注了进来。
“你这个笨女人,谁允许你如此犯傻的”
嗓子湿润了,眼前也清明了些,我看见多铎深陷的眼眶和滋长的青须,一脸的疲惫像,眼中却是惊喜万丈。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听了他的责备,心里的委屈便一股脑地涌泄而出,在眼中打转的泪水大颗大颗砸了下来。
我哭了个肝肠寸断,多铎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把我当成孩子一样又是哄又是抱,直到我哭得精疲力竭,他才舒了这口气。
“臭臭萝卜,你干吗那,那么凶,你”我抽抽噎噎地使起了小性,在他胸口推了两下,却听他温柔地叫了一声。
“我不是凶你,只是你如此冒失惹恼了我,你知不知道当时有多危险我是不会把你怎么样,可是,福临就不同了,我不敢想象若是他一剑刺了过来,我可真是要后悔万分了”
我抬头看了看他,眨眨朦胧的泪眼:“福临不会的。”
“我可不信他”多铎将我的头按回了胸口,道,“要是出了什么差错,那就是一尸两命,你冒险也就算了,竟然还敢带着我儿子一块冒险,你说,我能不凶你吗”
听着他娓娓絮叨,我有一刹那的愣神,我刚刚听到了什么儿子这是什么情况
我望着自己扁平的小腹还没回过神,多铎的大手已经覆了上来,灼热的温度透过衣衫,清晰地触觉告诉我这一切的真实性,这里,已经不知不觉地孕育着一个小生命了,过段时间,这里就会拢起一个大包,而里面的小东西就会时不时地用他的小脑袋顶我,或是用小脚踢我。
“在想什么”多铎把他的下巴顶在我头上,摩挲着,我抬头望他,一笑:“我要做袋鼠妈妈了”
我怀孕了,这是我始料未及的事。
以前是天山雪莲时,多铎或是崇祯都没少找太医给我诊治,后来太医说我遭受过冰冻,导致身子虚寒,不易受孕,我想了许久才想到,或许是在那次攀爬雪山时,遭遇过雪崩的掩埋,虽说后来得救,但恐怕身子就给冻坏了。
为此我也懊恼过,却是没太当一回事,只是如今,这个健康的身子,竟然无声无息地有个小生命驻扎了进去。
突然间,有一种做母亲的感觉,甜蜜,还有一点害怕。
玉儿曾经说过,只有做了母亲,才可以了解自己究竟有多大的胸怀可以包容那么多的委屈,有多强厚的肩膀可以支起孩子头顶上的那片天空。
以后,我也可以有力能扛鼎的勇气,为这个孩子撑起一片天空吗
“笨女人。”多铎刮了一下我的鼻头,笑道,“你有我在身边,何必自己去扛起那片天空”
我迷惑地抬头看他,原来不知不觉间,我早已将话说了出来。
环上他的腰,靠近他的胸口听着沉稳有力的心跳,幸福的感觉油然而生:“多铎,你会一直陪着我吗不离不弃,始终如一”
“这是自然”他看着我,赭石色的黑眸中旋转着熠熠神采,“除非你离开我,或是,我死”
我了一把,紧紧抱住他:“何苦说死呢”
多铎虽然熄了怒焰,然多尔衮却还像刺猬一样,随时准备着进攻,不管我再如何劝解,都无济于事,最终我想明白了,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事,也得由他们自己去解决。
这一天,解铃人来了。
一支甩穗金箭射上了城楼,带着呼啸而至的秋风,诉着无穷无尽的埋怨。
尾端绑缚着一卷白绢,一行秀气的小楷,是大玉儿的亲笔手书,多尔衮看着它,顿时有点手足无措。
“多尔衮,我要跟你谈谈。”
没有过多言语,也没有太多修饰,简简单单的白绢黑字,却是大玉儿一笔一笔写下的满腹心事,多尔衮,我只想跟你谈谈
见,还是不见谈,还是不谈多尔衮彷徨了,见,自己必然会心软,不见,那多年的情分又岂是一下子可以割断他深切知道,大玉儿做事向来果断,她将这卷白绢射上来,就预示着自己,若是不见,她便敢用白绫自缢。
这,是以死相逼呢
多尔衮不禁摊在椅子上,玉儿,我该拿你怎么办
最终,慢慢烟云路,濯濯相思苦,他还是决定去见了。
两个人相约的地方无人知晓,那天一早,多尔衮只身去了,我兴高采烈地收拾着回家的东西,却被多铎从身后环住,无奈一叹:“女人,都喜欢用这种方式吗”
我一嘟嘴:“那还不是,你们逼的”
那一天,他们这对苦情人说了什么,没人知道,只是在斜阳璀璨时两道撤军的手谕呼啸而至,结束了这场剑拔弩张的内战。
事后我笑着问大玉儿,你是怎么说动他的大玉儿却也反问了过来,最后我们相视一笑,融融的风,和丽的景,伴着我们女人精巧却细致的心思。
“玉儿,我怀孕了。”
“哦那太好了,你可要养着身子了。”
“嗯,我会的”
“福临”
“”
“福临,还在生雪姨的气吗”
“”
“唉,奴才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
“雪姨”这孩子阴沉了一张脸,见我要跪三步两步便跑了下来,拉着我一脸孩子气,“雪姨雪姨,我不是生你的气,我”
“你什么”
我见他皱了张苦瓜脸,不禁问道,他却一仰头,孩子气又上了来:“雪姨今晚可不可以不要走了,福临今夜想跟雪姨睡”
是夜,我搂着福临小小的身子昏昏欲睡,自从怀了孕之后,我变得能吃能睡,真怕最后孩子没多大,自己到长了几十斤。
“雪姨”
“嗯”
“那天,雪姨说的是真的么”
“什么”
“那天,福临很开心,雪姨说,福临是雪姨的命,可是福临好后悔,那天差点伤了雪姨。”
我低头看看他,他童趣的水眸闪呀闪,这双雏鹰般的眸子,比以前成熟了不少:“你才多大,能伤得了我吗”
“哦雪姨今后有了孩子,还会记得我吗”
“那你说,希望雪姨记得你吗”
“我我不知道”他把小脑袋低了下去,小胳膊又勒上了我的腰,唉,这孩子
我亲了亲他光洁的额头,说:“福临呐,你额娘有了你,也没忘记过你的姐姐们,雪姨有了孩子,也不会忘记你的。”
“可是,雪姨不是额娘”他埋在我怀里闷闷地说,我没太听清,又问了一声,他却徒然抬起头,撒娇道:“雪姨,你唱首曲子给我听吧,我困了。”
我看着他,一笑:“好。”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天上的星星流泪
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风吹冷风吹
只要有你陪
虫儿飞花儿睡
一双又一对才美
不怕天黑只怕心碎
不管累不累
也不管东南西北
这一夜,福临睡得很香,好久没有如此睡过了,嗅着雪姨身上淡淡的味道,不是从前,却更胜从前,有一种发自心底的感觉油然而生,现在他还不晓得,直到多年后,他宠爱着一个女人,他一生唯一的挚爱。
“唉,这姑娘到跟雪儿有几分相似呢”这是苏茉尔那时的一句无心之言,可福临却徒然明白了,当年的感觉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