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朝冽,你还要狡辩吗?”楚青蠡似乎随意的轻抚金黄轻滑的龙椅扶手,眼神却分明的写满了杀意,幽凉的大殿,秋朝冽狠狠的吸了一口气,这里浮动着龙涎香的味道,嘉黛就是死在了这里。
楚青蠡的俊美容颜并没有太多变化,下撇的嘴唇,中庭饱满,分明一副帝王之相,他只静静的坐在那里,气场就已经蔓延,不自觉想要认真听他的命令。
“你去了定王府,随后定王妃便不知去向,定王妃身边的丫鬟碧春和碧桃一死一伤,碧桃被救下,人证物证俱在,看你如何狡辩!”楚青蠡恼了,露沁铭是谁,京城权倾朝野的露丞相家的嫡长女,她是大平战神的妻子。相传露沁铭身体不大好,本想下些慢性毒药绝了她的生育能力罢了,剩下个露谧儿这个庶女也翻不起什么大浪,而等到露灏铭长大之时,恐怕定王的权势已被自己慢慢剥夺,这个秋朝冽居然……!
“呵呵……皇上怎能由于微臣去过定王府而如此笃定?既然有人证与物证,不妨拿出,也好叫微臣心服口服。”秋朝冽不慌不忙的施了一辑,这下轮到了皇帝暗暗咬牙,碧桃重伤几乎不治,是中了蛊毒所致,而这京城中唯一有理由也有能力下手的除了秋朝冽……还有谁!
眼下碧桃也快撑不住了,哪有让她出来见这个蛊术精通者的胆量,秋朝冽也许只用一句咒语,就可以将她置于死地。
“秋朝冽,你不要逼朕把嘉黛从你府中挖出来。”楚青蠡高傲的挑了挑眉毛,早闻秋朝冽精通八卦蛊术,在秋府后院的竹林中藏匿着的也许是另外一个人造的美丽世界,而嘉黛,定是被藏于那里!
“皇上尚无证据便大展搜查,这可不妙啊!”秋朝冽冷笑着道,可他忘记了这四周只有他和皇帝两个人。
楚青蠡轻蔑的笑了:“啧啧……秋朝冽,朕有一万种方法让你闭嘴,你说朕,先试哪个呢?”秋朝冽脸色微变,大手不动声色的探入袖中,却发现全身都动弹不得,他眼中一片深灰是浓浓的绝望,如燃尽的碳块,烧完的红蜡。
秋朝冽就这样被关入了大牢。
“沧州巡抚秋朝冽!精通害人之蛊术,侵犯天子身体安康!圣心仁慈,特饶他一命,露丞相、兵部尚书王建成、礼部尚书李渡……与其勾结,全家发配边疆,男丁为奴,女丁为妓,即刻抄家!”
一夜之间,古老的护都京城翻了新,原先权倾朝野的大臣甚至丞相被打落下台,被不知从哪处抽出的年轻人才顶替,发配边疆,真是生不如死的惩罚,百姓猜测,露丞相已逝的妾室李妙兰由于来自苗疆一带,精通蛊术的她由于偶然的机会传授与秋朝冽蛊术,作为交换,秋朝冽和她的孩子结下娃娃亲,至于为何不给露哲下蛊,人们也揣测是否由于惧怕老爷,也是由于这个传言,让人对李妙兰克死露府老夫人的流言更加深信不疑。
“话说那李妙兰也真是贱命!都死了还要拖着露丞相下水!”“哼!那种乡野出来的贱女人不一定有什么坏水呢!”一个穿着土红大褂的中年妇女和另外的妇人嚼着舌根,不屑的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手被冻得直往袖子里缩,天气下起了大雪,妇女跺跺脚:“不得了啦!家里收的稻谷还没存好,我得赶紧的,咱散了吧!”说着,妇人们皆如鸟兽哄散,各自着急的离开。
一抹鹅黄从墙后雪中踏来,那女子面如满月,冰肌玉骨的模样甚是美丽,她站定,望着刚才妇人的方向迟迟看了许久,这时候若是有人注意到她的表情定会没由来的悲伤,她翠羽般的眉毛轻轻憷起,眼眸晶亮,鼻尖不知是哭泣还是寒冷而泛红,泪滴滑落在斗篷上,不知道化成了雪片随风散没,还是渗进了脖颈冰凉刺骨。
下雪了……
白若水条件反射的想用手指接住落下的雪白精灵,身后一灵动声音却道:“外面深寒露重,娘娘请快回屋内歇息罢。”白若水眼眸缩了缩,她想到了谁?
粉衣少女发带和雪花戏舞的样子还活在回忆里,还是当初的模样。
“夫君……”齐氏对于这一切怎么会知道怎样是好,她是个传统的女人,只晓得听夫君的吩咐,为他铺好自己所能铺垫的一切道路,雪花粘在她的头发上,头皮一阵一阵发麻,怀里的露灏铭冻得哭音十分叫人心酸的柔软,她费力的脱下身上最后一件能够御寒的羊毛大衫裹住露灏铭小软像土豆泥似的身子。
“快走!露丞相家可是美女如云!这些水灵灵的姑娘当了军妓那可有享受的啦!哈哈……”兵士无情的嘲笑着这败落的贵族。
兵权一夜之间被夺,一切繁荣换做杀机,冰凉的天气,冰凉人心。
露哲揽过不知所措的妻子,企图用自己宽厚的怀抱安慰她,却又不知从何开口,恍惚间,露哲听见兵士下流的语气,女丁为妓……不可能,齐氏那般坚贞入骨的女子怎么会为妓……露哲眼眸突然瞪大,军妓……怀里忽然冰冷了,他张大嘴巴转身反射般的想抓住妻子,冻僵的手却只触到她苍乱的发。
“彭!”
什么东西碰撞石头的沉闷声音伴随着一股温热溅到脸上,露哲还保持着呼唤她名字的动作,看着她的尸体顿时什么话说出来都再没有力气。
女儿去哪了?
不知道。
儿子怎么办?活得下去吗?
不知道。
妙兰明明已死却依旧被所有人误解并无情的进行所谓正义的批判着,齐渃思的尸体深深的躺在雪地里,这是他的妻子,陪伴他快要二十年的妻子,齐渃思的眼眸还带着一丝不舍,也许她是怕死的,可她更怕到那个地方生不如死,她同样担忧自己的儿子,担忧自己的丈夫,担忧她找不到的女儿。
露哲顿时跪在了坚硬还带着冰碴的石板地上,他眼睁睁的望着士兵将她埋在冻硬了的土地里,她最怕黑了,最怕冷了,最怕……不在他身边。
“龙箐……?”露沁铭恢复了意识,她迷茫的站起身来,她记得她看见了……嘉黛?
“这是幻术,用来迷惑旁人,你醒了?有没有好点?”龙箐浅笑着捣碎药物,修长的指尖被染成青色,药舀内有醇香的草药香味,他一身翠绿的长衫甚是赏心悦目,露沁铭怔愣的望着脚尖,是梦?
“先生!先生!”楚掷从远处跑来,额头挂满了汗珠。
“大皇子殿下!”龙箐微笑着抱起五岁的楚掷,“怎么了?”楚掷见到生人,害羞的把脸埋在龙箐四散着草药味的衣料中。
露沁铭见此不由轻笑:“大皇子殿下,还记得我吗?可是羞怯了?”
楚掷怯生生的抬起头来,全然没了之前的肆意,可见到不过一个妇人,又傲娇起来:“你是何人,见到本皇子竟不行礼?”露沁铭笑着摇摇头,试着扶墙站起来,随即又严肃起来:“这是哪,秋叔呢?”龙箐为难的看了她一眼道:“楚夫人,你是出不去的,秋大人虽然将你带到此地……”“秋叔囚禁我?”露沁铭眼神变得凌厉,他难道放不下黛姨……
龙箐为难的沉默了,忽然想到什么似的问楚掷:“殿下,刚刚为何那般匆忙,莫不是出事了?”“先生,秋大人说露府已经被流放,楚夫人失踪的消息还正在封锁着,秋大人也被关起来了,他让小鸽告诉我的。”
“唰!”露沁铭站起来吼道:“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