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过去多久我都忘不了那个梦,梦中林晨一身鲜血的倒在一片白雪中,他说:“煮雪,我还没有陪你煮茶赏月呢,我不可以倒下”。
一切那么真实,可是我在梦中抓不住他,只能看他在血泊之中渐渐沉睡过去,那种无力感让我几乎窒息,我有多久没有见过林晨了呢?三个月了吧!
即便是过年他也没有回家,每日从窗户望向院里,发了疯似的想他,心里想着哪怕一眼,哪怕让我看他一眼也好,让我知道他安好,让我知道他并没有遇见什么困难也好,可是一天一天,窗户都要被我望穿了,也不曾见他的身影。
问暮阳,暮阳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春节过后,我再也按捺不住性子,寻了轩馨便通过关系弄到了崔念真的联系方式,长那么大,我第一次给人打电话,座机上那几个数字日日见,却如何也想不明白,曾经车马信件才能联系到的两个人,如今怎么几个数字就可以联系到了。
曾经通信困难,心却那么近,如今通讯简单,人的心却越来越远了。
电话的第一个拨过去没人接听,又拨了一个过去,终于有人接了,只是我如何也不敢相信,接电话的人竟然是他,他的声音我想没有人会比我更熟悉了吧!终于到了可以说句话的时候,我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他的声音一直在电话的那头响着,我却突然失了声一样。
不一会崔念真的声音跟着传了过来,我轻轻挂了电话,笑笑,真好,他没有事情,真傻,一个梦就把自己吓成那样,他怎么会躺在血泊之中呢?
轩馨看我一个劲儿的笑,吓得抱着我直问我怎么了,我摇摇头,我想我只是没有习惯这种心痛感,强忍着想要掉泪的冲动,一个人就那么安静的回到家中。
躲在房间里,不敢发声的闷声掉泪,那种心痛无法用言语形容,就是突然感觉天崩地裂了,小聆雨推开我的卧室门,走进来看见我在失声痛哭的景象,突然就慌了,他过来拉住我就问我怎么了,看见他那双明亮的眸子,和林晨的那样相似,心中更是揪着的痛。
我的弟弟却偏偏和他那么像,此时的小聆雨已经不是那个虎头虎脑的样子,虽只有八岁,但却有了一米四的身高,见我不理他,他伸手将我的头揽入他的怀中,一双手抱着我不住颤抖的肩膀,终于再也忍不住了,我开始发出声音的哭泣。
我想这么痛哭一回,下回我就能平静的面对一切了,以后我会悄悄的走在他的身后,不会再这般心痛了,哭得没有力气以后,我在小聆雨怀中不安的睡了过去,他伸手帮我擦干脸颊上的泪渍,坐在我的床头,他表情恬静,目光温暖。
“煮雪,你还有我,我们之间有亲情这条永远不会断的纽带,我永远不会离弃你,你可知,我最难过的事就是看见你流眼泪,虽然我们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简单开心的活着,但是我会一直稀罕你,宝贝你,忘了那些不开心的事,好不好,哥哥有他的不得已,我们左右不了他的思想,既然左右不了,干脆就随他去吧,我们姐弟相互守护好不好,我以后会给你带来快乐的,你不要再为难自己了好不好!”。他说完,我在他怀里蹭了蹭。
我说:“好!”。他笑笑,管他外面有多复杂,管别人要如何折腾,外面的世界和我们有何干系,只要能一家人平安喜乐,还有什么可求呢?
他说:“以后你空闲的时间,我们就用来和老季下棋,院里栽栽花,晒晒太阳多好。只要你开心,你要做什么我都陪着你!”。
我仍旧说好,然后发现小聆雨再也不是小孩子的心智了,他说出的话让我觉得他似是经历了许多世事一样,我说:“聆雨,你是不是神童转世啊,我怎么觉得你什么都懂,什么事都看得透彻的样子啊!”。
小聆雨摆了摆头,然后颇有几分骄傲的回我:“我是神童转世,你是不是会挺自豪!”。我说:“蹬鼻子上脸了你,真是夸不得!”。
他笑容明媚:“我聪明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而你变脸快我倒是今天才发现!”我一听,这死小子居然奚落起我来了,极为生气,嗯,我是极为生气的,于是一下将头从他怀里抬起,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将他撂倒在床上,然后猛掏他的胳肢窝,他清脆的笑声在房间里响了很久。
老薛大概是听他笑得太久,怕笑傻了,于是敲了敲门,在门外提到:“煮雪,别老逗聆雨,让着他一些!”。
我觉得很不甘心,揪起枕头就去砸他,他倒干脆不挣扎了,倒在那里就大喊:“老薛,煮雪要谋杀亲弟弟,你快来救我!”。
老薛笑着摇摇头离开了,小聆雨见我还不罢手,也不再任我宰割,翻身起来就开始抢我手中的枕头,他大喊:“季煮雪,好歹我也是个爷们儿,怎能受你欺压,今天非要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大丈夫!”。
他将抢过来的枕头一下砸在我脑袋上,我一怒,抓起被子就朝他压去,嘴里也大喊:“季聆雨,我好歹也比你多吃了几年的饭,你以为你真的那么容易就可以翻身农把歌唱是吧!”。
小聆雨无奈只得放弃挣扎,躺在大床上喘着气,他颇有几分感概的说:“怎么变得那么凶悍,女人真的是很恐怖的生物!”。
他居然敢说我恐怖,这个死小子居然敢说我恐怖,大喊一声:“季聆雨!”。他倒是躲得快,跑下床冲出房间便大喊:“老季,救我救我”。
我摸摸鼻子,换个姿势坐下,我才没有那么傻呢!追出去多浪费自己的力气,哼,而且根本没有必要嘛!侧脸从窗户望出去,目光落在林晨房间的那扇窗户上,呆滞了一会,便收回目光,心中悲伤渐渐散去,至少他是安好的,我这样告诉自己。
他安好,这不正是我所求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