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妹,春妹,春妹!
亮子飞跑着,啥也没想,心里只喊着春妹。
“叔,春妹来了么!”亮子一头的汗。
老张说:“天亮前,来过一次,就是你刚走的一小会。我说,你刚进去,要不要去叫,她说她在对面楼上瞅见了,又说,不用喊,等天亮再来。我说,妮子,亮子等得急,我帮你叫。她说,不用了,天还没亮呢。就走了。”
“啊呀,叔,你咋让她走呀!噢,天亮,她又来了是么!”亮子好急。
老张瞅他急的,忙说:“来了,又走了。”
“为啥呀!”
老张也真是急死人的。“亮子,你别急么,你不能等我把话说完么。”
“我不急,你快说!”
老张笑道:“人家娶亲也没这么急么。我说,妮子,我帮你叫去。她又说,让你再睡一会,等会再来。人家妮子心疼你呢,我咋好么,就让她走了。”
“后来呢!”
老张笑了:“后来,我一直瞅着,就去尿了一回,我心想,不会这么巧么,可等呀,总没见着,就想……”
“叔,说哪么多干嘛,你没瞅我哥,都快疯了!”一边的强强也急躁起来。
老张还笑:“又不是你的媳妇,你急啥。我就去了人事部问,沙沙小姐,有个叫春妹的妮子来揽活么。沙沙小姐说,有的,到车间去了。”
“好,太好了!我去车间找春妹去。”亮子拔腿就跑。
老张喊着:“亮子,她不在车间,在人事部呢。”
“咋说!”
老张说:“刚才,我又尿了一回,瞅见她往大厅走进去。”
“好!”
亮子连个谢字都没说,赶紧冲向人事部。
“哥,红衣女孩!”强强眼尖叫了一声。
亮子那能没瞅见,春妹正坐在沙沙的跟前聊着呢,不由呆了:是我的春妹!
“春妹!”亮子脑门一下热了,走到红衣女孩的身后,深情地喊了一声。
红衣女孩回过身瞅了亮子一眼,笑道:“你认错人了。”
“啊……”亮子一时傻了眼,敢紧退到到门边。
“陈亮,你找春妹吗?”沙沙叫住了亮子。
“春妹在哪,春妹在哪!”亮子有点发狂。
沙沙看着亮子好急切的,笑着说:“陈亮,你等下,我把这位芳霞的档案登记好,就跟你说好吗。”
“嗯……”亮子有点发木。
沙沙快快地在登记表填好,对左边的文文说:“你带芳霞去宿舍吧,等她安顿好,就带她到缝纫车间跟吴大姐交接好。顺手把陈亮带过去见见一大早来应聘的柳春妹。看陈亮好急的。”
文文说:“好的。噢,那柳春妹已到车间报到了。要不我先带他去车间吧。”
“噢”沙沙想了想说:“那我带陈亮去车间好了。”就对另一个文员说:“小茜,上午的招聘看来差不多了,你这边顾着。我去去就回。”
那叫小茜的应了声:“好的,如有人来,我能招呼的。”
“陈亮,跟我走吧。”沙沙对站门口发着呆的亮子说。
亮子已瞅不见大小姐干干净净的脸,也瞅不到她白白净净的手,只听得见她的声音。
“噢”亮子应了声跟沙沙走。
强强瞅着亮子呆呆的样真好笑,这哥比我还奈不住呢,见了面还不晓是啥个样呢,我得赶紧跟着。
“陈亮,你今天什么了,魂不守舍的。”沙沙笑着问。
“没,没有……”亮子喃喃地应着。
强强帮着说:“我哥等不及了。”
沙沙好奇起来问强强:“我记得你叫牛强强吧,头好些么?”
强强笑道:“没啥,我常被爸揍的,这次重了些,不痛了,我等会就要把纱布给扯了,好痒的。”
沙沙看这男孩好逗的就说:“牛强强,不许再撒谎,按理是要开的,不然的话,就开了你。”
强强先也慌了下,瞅沙沙这么说敢紧应道:“好的,沙沙小姐,你想问话么,问吧,我一定句句是真。”
沙沙问:“你和陈亮是什么认识的?”
这好答,强强回:“车上相识的。”
沙沙问:“车上相识的,就哥呀弟的起来?”
这也不难回么,强强回:“我妈不让我打工,怕我惹事,是他帮了我,他说比我大二岁,我就叫他哥了。也真没叫错,哥比我强百倍呢。”
沙沙问:“柳春妹呢?”
“什么柳春妹?”强强蒙了一下,忙说:“你问的是红衣女孩吧,她不是跟我们一起上车的,是逃婚,半路上的。”
这是什么情况?!柳春妹是逃婚出来的,还是半路?这个陈亮怎么就会为她发痴,不会吧,也太闪电了吧。
沙沙觉得不可能的,牛强强又撒谎了。就说:“牛强强,你是真想被开吗!”
强强着了急:“沙沙小姐,我可是句句是真呀,要不天打雷劈!”
看他慌的,不像撒谎。他们一定发生了什么。得赶紧问呀:“牛强强,你快说发生什么了!”
“这……这……”强强不晓咋回,总不好跟一个女孩说,昨晚他们那个吧,不回又要让开了,就喃着:“我们……我们……”
沙沙看着强强汗都冒出了。陈亮他们一定遇上什么!看陈亮现在好像还陷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沉迷中,好像他和那个春妹刚发生过一场生生死死的情恋。不可能的,你想什么!这个陈亮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在国有厂做过工人,在一年内又奇迹般通过企管自考,长得白白净净,又有一身健壮的体魄,让到人事部,他又非干漂染。再说那个柳春妹,也没什么惊人之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呀,陈亮可能对她一见中情,还一往情深么!啊呀,你怎么往那面想了,好乱好乱,别想了,等会他俩相见就能看出分晓了。
“牛强强,你不用答了,我也不问了,我是跟你闹着玩的。只要好好干活,谁能开你。”沙沙笑着说。
“啊哟,我的大小姐,你可是金口玉言呢,吓死我了。”强强抹了汗嘿嘿地笑了。
缝纫车间到了。
“吴大姐,刚来的柳春妹在哪,她老乡找呢。”
沙沙在摆满缝纫机、堆满布料和半成品车间里寻到了吴大姐。
吴大姐一瞅就是个干练的中年妇女,短短的黑发,一双闪亮的大眼,走起路来铿铿响。
“沙沙,她在哪边跟着学呢。看,就是哪个穿红衣服的,我把他叫过来。”吴大姐笑着,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
“吴大姐,你忙吧,我认得,扎长辫的那位。”沙沙说。
“好,”吴大姐应了声就走开,去巡视女工们做的活了。
春妹,你让我好等……春妹,昨晚吓着了没……春妹,亮子瞅你来了……“春妹——”
动人的一幕出现了:亮子张开双臂从春妹的身后把她紧紧搂住。
女工们瞅着,有的笑嘻嘻的,有的竟停下手上的活股起掌,庆贺一对情侣重逢。
“好捧,好捧!”强强叫了起来。
沙沙真是瞅傻了,天下真是无奇不有,两个相遇才一天的少男少女,尽是这样的痴,这样的甜,这样的蜜,这般的不可思议,爱情真奇妙,爱情真伟大,陈亮你真是太让人感动呀!沙沙看着流出的少女羡慕的泪水。
没想,又一个惊人的画面出现了。只瞅,春妹猛地挣开亮子,回身“啪”地甩了亮子一个耳光,哭着骂道:“臭流氓!”
“春妹,你咋了,是哥不好,现在才来瞅你!”亮子被打蒙了,摔在地喊。
这柳春妹是怎么了,人家陈亮对你一往情深,你却来这一处!是爱的另一种极端么,是陈亮对她出格了吗,可不管怎样,陈亮没逃没跑呀,陈亮就是个有担当的呀。沙沙拭了眼泪走了过去,笑着对柳春妹说:“柳春妹,人家陈亮有情有意地来看你,你怎么打人呢。”
“这位领导,你们公司可要为我主啊,什么有情有意,我压根就不晓得他是谁,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往后还咋见人呀!呜呜——”柳春妹越发哭上了。
“啊!”沙沙傻了。
“哥,错了,错了,你搂错了,这个红衣女孩,不是哪个红衣女孩!”强强扶起亮子。
亮子晃晃头,睁睁眼瞅着眼前的女孩,脸唰地灰了,直喊:“对不起!对不起!”
“陈亮,你搞什么!”沙沙也急了。
“春妹!春妹!”亮子急得喊着,在车间跑着,找着。
强强也一边帮着喊:“春妹!春妹!”
沙沙急了,喊着:“陈亮,别喊了,缝纫车间只有一个春妹!”
亮子和强强才没喊,亮子又回到那个柳春妹身边瞅了瞅,再说声:“对不起!”就跑。
“想跑,没门!”柳春妹拉着亮子喊:“大姐,快来呀!”
吴大姐听到那边吵闹,瞅着那男孩死搂着刚来的姑娘,也笑首:“这男孩够痴的,这姑娘命真好。”可又瞅着那姑娘打了男孩,心想这男孩一定伤了姑娘,就说:“打得好,是得给点颜色,别以为女人好欺负。”说着叹了一口气,又巡视起来。又听那边喊她,又笑:“叫什么,闹一下打一下有什么。”一瞅,那边的姐妹们都停下活了,才赶了过去。
问了问,原来是男孩搂错了姑娘,笑了起来,对柳春妹说:“姑娘,人家男孩也不是有意的,再说光天白日的,哪个男孩敢到我们车间搂姑娘不是。瞧着这男孩斯斯文文的,也不像个坏小子,我倒觉得他瞒好的。人家也是一时为情所迷,可怜见的,我看这事就算了。好了,姐妹们干活了,哪天遇上这样的男孩可别松啊。”
姐妹们笑着散开干活了。
柳春妹被吴大姐一劝,想想也是,便止住不哭了。
亮子红着脸低下头,赶紧说:“大姐,我不是有意的,真不是。”
吴大姐瞅着这个男孩可怜见的,拉下脸:“你是哪来的浑小子,敢到我车间搂姑娘。”
亮子赶紧说:“大姐,我叫陈亮,才到漂染做搬运的,听门口的老张说,春妹上缝纫车间上工了,就跑了来,没想认错了人。我才请一会假,下了班你咋罚我都行,你能让我先去干活么……”
吴大姐又走到亮子跟前笑道:“你小子真够浑的,想姑娘都发疯了,大街上穿红衣裳、扎长辫的多得去了,你就一个个的搂去。真没出息的,那姑娘在哪,带来让大姐瞧瞧,什么个狐眉细腰的,把你迷成这样,不然,你就别走了。”
亮子想如春妹在就好了,还有这般的狼狈,对了,春妹上午没来,下午一定来的,想到这,眼又亮了:“大姐,春妹跟我说好的,下午一定来的……大姐,我可以走了么?”
可怜见的,一个白面书生去干那么重的活,他妈看着不晓有多心疼,大姐心软了说:“这样吧,你去买些姑娘们爱吃的给分分,买样我们春妹瞧得上的用品就饶了你。等你的春妹来了,还得让她发糖。”
亮子一听,忙着给吴大姐深深地掬着躬,通红着脸说:“我和春妹一定买,谢谢吴大姐。”
“春妹,哦,应叫柳春妹了,你看这样成不?”吴大姐笑着问柳春妹。
柳春妹小声地说:“吴大姐说了,就是。我不缺什么……”
吴大姐笑了:“瞧,我们春妹心更软呢,要是没那春妹就好了。”
“大姐,人家敬重你,你又……”柳春妹害羞起来。
吴大姐瞧着亮子还傻傻地站着,笑着说:“你还不走,想再吃个耳光饼么!”
“噢,”亮子赶紧地跑了。
“真好玩,哥,等春妹来,更有好戏瞅喽!”强强边跑边说。
“去你的,不帮着些,竟起哄,下了班不揍你才怪。”亮子骂道。
“你敢揍,我就把你们的事全抖出去!”强强笑道。
“我还怕你抖,我们俩谁跟谁。”亮子也笑了。
沙沙跟在后面,看着两个有说有笑地跑,在想:他们还真有故事,应该是很精彩、很美丽、很诱人、很甜美的故事。她期待着春妹早一刻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