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说着就到了食堂。
嗬!好热闹的:
只见一百多号工友喊着吃着,有端着大碗喝的,有直接吹瓶的,有碰碗的,也是碰瓶的。大家都喊着:餐餐都这样就好了!让陈亮多弄些花样,多请我们几回!
见亮子来了,侯新良和范老大也来凑热闹,大家都拥了过来嚷着:陈亮,喝一碗吧。范老大、猴子,干一碗。
亮子忙说:“师傅们先喝,等我领了来再敬你们吧。”
廖黑弟和韩北光说:“范师傅,我们已把你们三个人的份领来了。”
范老大说:“好!陈亮,你就好好敬师傅们一瓶吧。”
亮子说:“用碗吧!”范老大笑道:“我们都是带柄的,用瓶来得爽!”
亮子一听,干劲也上来了,拿一瓶,用牙齿启开瓶盖,说着:“各位师傅,我先干为敬了!”就咕噜咕噜地吹着瓶,没个停歇直到吹完。
大家喊了起来:
“好!”
“干脆,像个染色的!”
“好,大家一起来吧。”范老大也拿起一瓶。
侯新良忙把起瓶器递上说:“老大,别把老牙蹦了。”
范老大骂道:“去你的!我牙口好着呢!”抢过侯新良手上的瓶,两瓶一起用牙启了。
“好!”大家喊了起来。
“范老头,你那么能耐,索性把我这瓶也启了吧。”一个女人喊道。
大家一看,是邢大妈呀,只见她一手拿瓶一手拿碗,抖动着一双大乳,带着五六个大妈大嫂,都提瓶拿碗的拥了过来。
“女人起什么哄!”范老大笑道:“邢大妈,你以为奶大,够我们百把号兄弟喝么。”
邢大妈哼了一声:“老货,你以为你屌粗是么,大妈我一个人就能把你弄细。”
“厉害!”
“好——”
“试试吧——”
大家哄了起来。
范老大赶紧躬手认输:“惹不起,惹不起!”
邢大妈咧开嘴大笑起来:“不敢了吧,走开!我是来敬陈亮的。”说着用启瓶器打开一瓶,倒了两碗,端一碗递给陈亮,自己也端了一碗说:“陈亮,第一天我就说你能,果然不错,你为我们打工的争气了,大妈要敬你一碗。”
亮子赶紧说:“使不得!”可邢大妈已喝了,就赶紧也喝了。
邢大妈就对食堂的姐妹们说:“我们都把瓶打开吧。”几个大妈大嫂就都开了一瓶酒,满满地各筛了一碗。
邢大妈亮着嗓门对大家说:“兄弟们辛苦了,大妈大嫂们就这点能耐,兄弟们担待些。我们姐妹们敬兄弟们了。大家一起喝吧!”
范老大赶紧举起另一瓶对大家说:“兄弟们,我们也得好好敬下食堂的姐妹们。喝吧!”
大家就乒乒乓乓地碰着瓶碰着碗喝了起来。
邢大妈喊道:“闹了一会,大家坐下吃饭吧。”就领着大妈大嫂们回厨房了。
“妈——”
大家正捧起碗时,只听一阵哭声从食堂外传来,都惊了:
只见一个青年妇女跌跌撞撞哭喊着跑进来。
“彩霞,咋啦!”邢大妈慌着转回头。
那叫彩霞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喊:“妈……小栗子……”
“小栗子咋了!”邢大妈喊着:“你快说呀!”
“小栗子……得,得白血病……住院了……”那彩霞半天总算喊出了。
“啊!”大家都怔住了。
“什么时候的事,上月才来这的,啊!在哪呀,我的小孙儿在哪!”邢大妈大哭起来。
大家都围了上来。
范老大见邢大妈婆媳两个只管哭,烦躁起来,粗着声对邢大妈的媳妇说:“哭有个屁用,你就说小栗子现在怎么样了!”
彩霞被范老大唬了下,镇了下来:“我正在赶活,阿芬就喊我接电话,我一接是我男人打的,他说他在老家县医院,他说医生说小栗子得白血病,要立马转成都医院,医生问转不转,不然就来不急了……”
范老大喊:“你别哭好不好,是不是缺钱了!”
彩霞哭着说:“我男人问了,医生说至少要十万呢,不然转院也白转,就在电话里哭,叫我跟妈说。”
邢大妈听着也不晓哭了:“彩霞,快别哭了,赶紧让冬狗打电话借钱。我这里也只有万把块。”
彩霞说:“他打遍了,只借了万把,妈,咋办呀……”
邢大妈喊道:“冬狗也是个没用的,彩霞,你赶紧的去打电话,马上转院,我这就赶回老家去。”
彩霞就慌着跑。
范老大喊住:“跑哪去,我这不是有电话吗!把电话号码报来!”
彩霞忙说:“我男人没说。”
范老大就说:“哪家医院总晓吧。”彩霞赶紧说了。范老大忙拨了114查到了,把电话给了邢大妈。
邢大妈赶紧接过电话喊:“医生,求求你,我的孙子叫小栗子……噢,叫王小栗,得了白血病,求求你们马上让转院呀……要的要的,我等着……冬狗……小栗子咋了呀……”就又哭上了。
范老大赶紧接过电话:“冬狗,你还是男人!快转院,还钱钱钱,你的玩意不用管吗!”就挂了电话对大家说:“哪家没有七灾八难的,大家帮一把吧,能帮一点是一点。”就从口袋里拿出钱包,一看只有六百多,赶紧说:“邢大妈,你先收着,我等下再取去。”
邢大妈忙喊着:“范老大,使不得,你家儿子正要钱用的。”
范老大说:“就一点心意,怪不好意思的。你不收,我就更没脸了。”
邢大妈只好收了,忙对彩霞喊:“记牢了!”
范老大喊道:“记什么记,打我脸么!”
侯新良也忙从屁股袋里掏也钱包,拿了五百。邢大妈又推让着,范老大喊道:“都什么时候了!给我吧。”
亮子把那个红包拿了出来。
强强挤上来喊道:“哥,我没带有,你帮我先垫上一百吧。”
亮子说好,就把红包给了范老大。
邢大妈看到一大叠的,忙说:“不可以的!”
亮子说:“这是沙总给大家的,我擅自做主了。”
范老大说:“这个主做得好!”
接着大家就五十、一百地捐着。范老大一一收着,交给了邢大妈。
邢大妈接着好厚重的一大叠钱,流着泪和媳妇一起给大家深深地鞠着躬。
范老大忙扶起说:“快汇去吧,”就对亮子说:“还差好多的,你先别吃饭,我让他们给你留着。赶紧去跟沙沙说下,能不能让其他部门的员工也捐上些。”
亮子赶紧说:“人事部下班了。”
范老大说:“说不定沙沙他们也晓了,还在办公室。沙沙也是个急性的。”
亮子又推说:“让北光他们去吧,我要看侯工改稿。”
范老大骂了:“你也是个怂货,让人风言风语的一说,就怕了,还能成什么!”
亮子只好去了。
来到人事部,沙沙几个果真都在,正在贴着两个募捐箱。亮子不敢看沙沙,低头忙帮着。沙沙也不说什么。贴好一个,沙沙对文文说:“我跟陈亮先去车间,你和小茜贴好,再去科室吧。”
文文说:“好的。”
走出门外,亮子赶紧说:“沙沙,我得吃饭去。”
沙沙笑道:“我们也没吃!”
亮子只好跟沙沙走了。
亮子说:“漂染车间已捐了。”
沙沙说:“那我们去缝纫车间吧,她们人多。”
亮子说:“好吧。”
来到缝纫车间,看到吴大姐正拿着一大沓钱,安慰着哭哭啼啼的彩霞:“这是姐妹们一点心意快收下,和婆婆赶快赶到成都去。”
阿芬也说:“霞姐,快收下去呀,等不得的。”
叶美秀性急的,拿过钱用拿块废布片一包,扯上彩霞说:“别婆婆妈妈的,我送你一下。”就拉着彩霞走了。
沙沙看到缝纫车间的姐妹们已走在前面了,就跟吴大姐说:“大姐,你们好快的。我们就去裁剪车间了。”
吴大姐看了两个郎才女貌的又开起玩笑来:“沙沙,别急着走,大姐跟你说句贴心的话。”
沙沙知道吴大姐又想说玩笑话了。就说:“大姐,什么贴心话先留着,等我募捐完了再来听。”
吴大姐笑道:“等会我一忙又忘了,就一小会,不费时的。”
沙沙就靠了过去,贴着吴大姐说:“大姐,我听着呢。”
吴大姐笑道:“沙沙,你还是把那个墨曦休了去,我们亮子更配你呢!”
沙沙也笑着:“这事我做不得主,大姐您跟我爷爷和我爸说去,他们让休就休去呗。”
吴大姐笑了起来:“好,这么说你是应了!”
沙沙笑道:“我应了有什么用。”
亮子脸红了起来赶紧说:“大姐,这玩笑也是能开了!”
沙沙笑了起来:“陈亮,我都不脸红,你红什么,看大姐还有什么说的!”
吴大姐笑了:“沙沙,你这嘴这般厉害,我们亮子娶了你,还不被你欺负死。亮子,大姐另外再帮你物色好的。”
亮子操得什么似的,赶紧对沙沙说:“我们快走吧,要不然大姐还有得说。”就提着箱子走了。
沙沙也忙对吴大姐说:“大姐,有什么想说的攒着,下回再说。”就走开了。
阿芬被吴大姐一闹也笑了起来:“大姐,你也真是,明知沙沙是订了亲的,还拿她开玩笑。”
吴大姐叹了口气说:“我是看亮子可怜,想激激他,让他想想自己的事。又想他两个挺投缘的,满试试。阿芬,你有没有听出点什么来?”
阿芬说:“我还真没有听出什么来,沙沙向来是开朗大方的。亮子也不会那么傻,往钉子上碰。”
吴大姐说:“我总感觉他们两个有点不对,特别是沙沙,哪天在球场上。就怕亮子犯傻,惹出事来。这可不是玩的,人家沙沙可是老总的千斤小姐呀!”
阿芬说:“既这么说,大姐您真得跟陈亮提个醒。”
吴大姐点点头说:“我正是这么想的。阿芬,你呢?”
“大姐,我什么呀?”阿芬脸红了。
“别给我装糊涂!”吴大姐骂道:“虽说黄中是犯浑,你也有错!”
“我就是不甘心!”阿芬低着头说:“早先,我只恼他一副有钱人家的样,就走了出来,没想他还真的跟来了,也动心了,只想治治他的狂劲,没理他。那想他……”
吴大姐说:“阿芬,你知道错在哪么?既是动心了,就不能把他凉在一边呀,他三番五次地找你,你正眼都不给人家一个,能叫他能好受么。他一个大小伙,刚性正旺着,又处在单身窝里,犯了浑,又怎么说呢。他都知错了,在我面前也哭了多少回,我看着也为他难过。你就给个明话吧,想给他一个改过的机会,就点点头。死心了,也说一声,再这个吊着,岂不是苦了自己,又毁了人家。”
阿芬哭着点点头。
吴大姐笑了起来。
沙沙和亮子来到裁剪车间,亮子直说:“李师傅近来心情好不爽的。”
沙沙说:“没事,他是我姑夫,是个酒鬼,我也不爱理他。人情事故他还是懂的。”说着就进了门。
只见李师傅焦躁地走来走去,邱兵在一边问:“师傅,你怎么了,是不是又跟师娘吵了。”
“问什么问,到外面给我盯紧些。”李师傅发着火。
“好!”邱兵应了一声。看见亮子和沙沙,就呶呶嘴小声说:“我师傅不自在,你们等会吧。”
沙沙笑道:“没事,邱兵忙你的去吧。”就唤着李师傅:“姑夫,三姑怎么你了。”
李师傅回身见是沙沙,忙说:“沙沙,邱兵瞎猜的。又给谁搞捐款了?”
沙沙说:“漂染食堂邢大妈的小孙子得了白血病,大家都捐了呢。”
李师傅说:“天天捐,给三十好了!”说着从钱包里抽出几张散票,数了数,把多出的放回钱包。
沙沙鄙视地说:“哪有天天捐,一年下来就一两回吧。都是自愿的,你心疼就免了吧!”
李师傅见沙沙生气了,忙又抽出两张十块的,一起塞进募捐箱。然后看了亮子一眼,对沙沙说:“墨曦回来了,也不带到家坐坐。”
沙沙笑笑说:“你和姑天天吵着,不把人吓跑!”说着转身走了。
亮子还呆呆地站住。
沙沙笑道:“赶紧做我们的去吧。”
亮子噢了一声,就跟着沙沙一个个车间募去……
回到人事部,文文和小茜已回了,正等着沙沙回来一起开箱。
大家忙打开箱子分类整理着,一数有一万多,文文又打开了两个大信封,说是沙总和兰总捐的,一数各是五千。
沙沙就说:“还算有成效,文文,你赶紧和小茜跟车队的小吴一起,到农行把钱给转到邢大妈的卡上吧!”
“嗳。”文文和小茜就把钱包好走了。
亮子忙说:“沙沙,我也走了,侯工正等着帮我修改漂染流程呢。”
沙沙说:“走了一大圈,我好饿的,我们到外面吃点”
亮子赶紧说:“不用了,食堂给我留着的。”就慌着走了。
沙沙看着他高大的背影,说了一声:“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