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她已经走远,苏羽寒再次给吴佟打电话。
“你有办法查到那个匿名者是谁吗?”他开门见山。
“阿寒,你真的……”吴佟不可置信地说了句,心里更是百感交集,“佑心这么好的一个姑娘,你真的下了手……”
苏羽寒懒得解释:“当务之急,可不是跟你扯这些感情纠葛。”
“是。”吴佟应了一声,随后说道,“那我去查一下,有结果再通知你。”
苏羽寒仔细琢磨着那张图片,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原本就思绪万千的他,根本无法静下心来好好思考。
为什么别人会有这个视频?是林佑心不小心遗漏了还是被谁盗取了?那个人既然是给自己上了马赛克,那必定就是针对林佑心的,难不成除了他之外,曾经还有谁被她欺凌过吗?既然想要报复,为何又马上删除了?
他的脑袋一下子短路,回头一想,发现不对啊,他原本与林佑心就是对立面,怎么现在倒像她朋友一样想要帮她?按道理说,他应该幸灾乐祸才对。
但是今天的她,似乎比以往看起来要顺延很多呢。
慕沂……
想到这,他又陷入惆怅中。
第二天,阳光明媚,透过浅色窗帘斑斑驳驳地洒在了床上,慕沂睡眼惺忪地揉揉眼睛,睁开双眼,身边人不知去向。
她慵懒地伸了伸手臂,锤了几下酸痛的后肩,不经意间瞧见地上乱七八糟的衣物,脑海里飘荡着昨夜翻云覆雨的两人,脸上一下子变得羞涩通红。
她随便套了件衣服便打算收拾一下,刚蹲下,就听到许骁清浅的声线。
“醒了?”
她心花怒放,兴冲冲地扑过去抱住他,嘴角带着甜甜的笑意:“早。”
面前的男孩微微俯身,凉薄的唇瓣轻掂她的耳边,嘴里发出轻佻的语气:“昨晚……舒服吗?”
慕沂感觉耳边发麻,以为他是故意的**,身体向他挨近了些,嘴里嗔怒道:“别闹。”
那修长的身体一动不动,只是耳边却听到他细微却清晰的声音:“那你告诉我,是在我的床上舒服呢?还是……苏羽寒的床上。”
原本紧紧抱着的手慢慢松开,慕沂莫名其妙地抬头,对上了他深邃中透着冷冽的眸子,不解地问:“你怎么了?”
“投其所好。”他的笑意渐浓,眉宇间散发着阴沉的气息。
“许骁……这样不好玩。”
“呵。”他嗤笑,“你不是最喜欢的吗?”
她下意识地后退两步,错愕地看着他。一夜之间,眼前的人好像突然变得陌生而阴暗。
“嗯?”他的喉间发出轻蔑一声,那幽深的眸子愈发深不见底,仿若要吞噬万物的黑洞,竟然诡异得让她呼吸困难。
他的唇角自始至终都是微微扬起一个弧度,那种意味不明的笑意,如同虐杀千军万马后的天空,散发着腥甜的味道。
他向她步步逼近,她不安地后退着,直到脚跟撞到了衣柜,她迅速转身欲从他一侧溜走。
殊不知许骁一把抓住她的手,猛地往前一拉,她的后背重重地撞了上他的心口,胸口瞬间沉闷地一窒,说不上的压抑。
一股恐怖的气流瞬间从脚底钻上心头。
许骁一手紧紧地环住她的双肩,脸上的笑容越发的阴冷诡谲,唇语间戏谑中带着慵懒:“慕沂这样不解风情,我可是会很不开心的呀。”
慕沂感觉浑身痉挛,可她的头脑却极其清醒,好不容易按捺住恐慌的情绪:“你有话直说!”
“话说得太直接就没意思了。”他狭长的眼眸闪过一道光,“而且,我还没跟你玩够呢。”
“玩?”她难以置信,“你再说一遍?”
他饶有兴致地轻抚她的秀发,五指穿过发丝滑到她的脖子,掂着她因为呼吸难受而凸显的锁骨,那动作细微得像一只小蚂蚁爬过,让人瘙痒无比,可她越是不安,他便越兴奋:“怎么样,刺激吗?”
慕沂强忍着爆发的冲动,压低声音说:“你认真的?”
“嗯……”他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问,“你喜欢我认真还是儿戏的样子?”
“我要你回答我!”她听得很不耐烦,忍不住大喊一声。
那个人曾经温柔缱绻可以一夜说尽甜言蜜语,如今句句带刺,星光般明澈的眸子也一下子变得阴诡莫测。她实在不明白,他到底是怎么了?
“好啊,我现在就回答你。”许骁环着她的手臂紧了紧,脸凑到她耳边,轻轻吻了一口。
“我这么信任你。刚提分手,你二话不说就转身跑到别人的床上去。”他的语气听不出喜悲,“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将自己身体交出去?慕沂,你在他膝下承欢的时候,心里想的是什么?”
说着,他突然咬了一下那细白的脖颈,听见一声低沉的嘶叫,他满意地笑了一声,那轻狂的笑声利箭一般,扎进她的心。他俊眉轻挑:“是不是像昨夜一般,快意满足,气喘吟吟?”
“你想多了。”慕沂极力抑制着自己岌岌可危的内心,一边回答一边想挣脱束缚,可他仅仅一个手臂就完全将她禁锢得无处可逃。
许骁的身段看着清瘦,却异常的遒劲有力。
“这样啊。”他似是失望地叹了一口气,半是讥讽半是可惜地说,“那苏羽寒可真不够称职呢。”
他似乎不停地在撩拨她内心的怒火。一字一句都带着显而易见的讽刺与嘲笑。
慕沂窝火万分,抓住他手臂的双手越来越紧,青筋渐渐暴起。
“好歹是个情场杀手,却不能让我们家慕沂心悦诚服,真是有愧盛名啊,怪不得你迫不及待地想跟我风花雪月,原来是小胃口得不到满足。”只是那刺耳的声音源源不断,让她聒噪得愈加俗不可耐。
她尽量压低声音叱问:“说够了?”
“你这样就不可爱了。”他轻笑,“我还没听你跟我吹嘘呢,你是用什么办法将一个浪荡不羁的花花公子调教得服服帖帖的?用你那欲拒还迎的小心思呢?还是搔首弄姿,风情万种……”
“啊——”她撕心裂肺地尖叫起来,竭嘶底里地,压抑的怒火一触即发。原本小心翼翼垒高的心墙轰然倒塌,天崩地裂一般,她的瞳孔渐渐变大,眸子里像被刺进了无数的剑刃,布满血丝的眼白如同沙场上的血光,印染着暗暗无边的内心。
她崩溃得如同一只拼命想要挣脱缰绳的野马,双手利爪一般掐进他的肉体,开始痛不欲生地张开獠牙撕咬他的手臂。
许骁猝不及防,吃痛地颤了一下,迅速将她反身压到床上用身体禁锢起来。任由她使出浑身解数,在他手上都不过是一只轻而易举就能捏死的蚂蚁而已。
她挣扎许久,最后终于无力地松开了双手,只觉得全身被麻醉一样,是对他残忍冷血的痛恨,还是对自己无能为力的失落,她不知道,只是觉得莫名而来的痛苦委屈,心如刀绞的她,眼睛渐渐酸涩炽热起来,一瞬间,眼泪簌簌而落。
“几句话就把你刺激成这样,以后要是遇到大风大浪,你可该怎么办?”他的声音细腻温柔,眉眼却散发冷若冰霜的笑意,喜怒无常的脸上,有种来自地狱一般的阴森气息。
冰刺般的指尖轻轻滑过她的唇瓣,薄唇弯起浅浅的弧度,他玩味般端详着她,随后贴近她梨花带雨的脸,吻住那珠线般的泪水,喉间发出令人酥软的声音:“别哭,我会心疼的。”
眼前的这个人与以往她所见过的判若两人,他不是傲视一切的鹿以骁,也不是温柔体贴的许骁,这个人,冷血无情得像一只深藏不露的野兽,又阴诡狠厉得如同嗜血魔鬼。
他处事的城府高深莫测,戏弄人的手段暴戾恣睢。
他,到底是谁?
她怔怔地看着他,好像隔了一个世纪一样,他在自己的眼里竟然越来越模糊,越来越不真实,讽刺的是,看到他现在的样子,她竟然还会觉得隐隐作痛。
终于,她虚弱地叩问:“许骁,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许骁吗?”
顿了顿,她的眼光一闪,嘴里发出苍白无力的问话:“还是说,tc才是真实的你?”
眼前的人对她突如其来的话无动于衷,脸上依旧是云淡风轻的从容,显然已经对她的所有了然于胸。
只是下一秒,他又笑了:“慕沂,你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开始,有那么一点像我了。”
慕沂不屑地撇过头去,一副任人宰割的淡然:“你不就是想报复我么?”
“报复?嗯……”他认真思考了一下,伸手将她的脸扳回来,轻抚她的眼角,道:“与其说报复,不如说是调教。”
她瞠目结舌地看着他,这个陌生得让她畏惧的人,似乎有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一次又一次地割断她内心的底线。
许骁垂眸,细密柔长的睫毛轻颤:“你觉得,我会因为一次无意的嘘寒问暖就对一个人死心塌地吗?”
“那你为什么要接近我?”她盯着他清隽的眼眸,神情恍惚。
许骁讪笑:“闲来无事,排忧解闷罢了。”
“你觉得我会信?”
“那就是你的事了。”
“是啊,从来都是我的事,就连昨天在水里我下意识地推开苏羽寒的手都想抓住你一样,是生是死,也不过是我的事。”她自嘲地笑笑。
不曾发现,他的内心微微一颤,很快便隐没了。
“你的把戏还是这么老套。”他揶揄道,眼里却闪过一丝柔光,“不过还是,深得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