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道长,久仰大名,王某人一直也没来拜会你,这是晚生的失误。今日职责所在,来到贵观办点公事,不知道长可否行个方便?”王校尉笑着说。
“将军日常忙碌,贫道哪有那么大名声劳烦将军一来啊,既然将军要例行公事,那还请随意。”严道长知道阻止他们不得,民怎么能和官斗呢,况且王将军还是说话很客气的,那就让他去搜查吧。
王校尉点头道:“那我们就得罪严道长了,”转过头对属下下了命令,“开始搜查,仔细点,眼睛都睁开了,不要错过一草一木。”
“不过还要有请王将军手下留情,不要让贫道这遮风挡雨的草庐变了模样。”严道长听王校尉的语气不善,也点了一下王校尉,省得他太过放肆。
“小生只是随便看看,不会弄坏了道长的景致的。”王校尉并没有要约束自己士兵的态度,只是应付道长的话。
道长心中顿时怒火燃起,毕竟当兵的只要没有长官的约束就会随着自己的性子大肆放纵。于是说道:“文天,将军不熟悉路,你带着将军四处转转。”本意是有人能看着这些军人进了清平观后都会做些什么,也好保护自己的人。
“是,师父,文天这就陪将军走走。”文天转向王校尉,有礼地说:“将军,请由小人为你带路,也好让您更好地看遍全观,来证明我观不敢藏留歹人的。”
“那好吧,你带路吧。”王校尉不太情愿地回答。不过也没有管制自己的属下,这帮军人随后散去,三十多人往各个方向搜去,留下四人站到门口留守,其余的人就跟着王校尉。
文天一想现在整个观中的人除了李直和他带来的香儿主仆俩都已经在天井了,要是那些士卒先找到了香儿她们,不一定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所以就先带王校尉一行人来到客房,找出香儿三人,看到他们平安无事就想找个借口送去张杳和师父的身边以好保护。可是王校尉一行人看到了美人,眼睛顿时都大了一圈,王校尉还没等说话,跟班的先张了口:“这清平观还真是可以啊,一帮道士成天表面学道、练武强身健体,可是这客房却藏着两个女子,难不成她们是要在这出家当道姑?”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香儿十分羞赧。小燕听不下去:“我们家小姐就是要出家啊,官爷猜的还挺准。”
“啊?还真被猜中了,可惜了这如花似玉的美人了啊。”王校尉说着就伸手要来捏香儿的香颔。
“你知道为什么要出家么?”小燕往后拽了一下小姐。
“还真没去想,到底为了什么啊?”
“就是因为世上有一群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好你个臭丫头,竟敢骂我王某人,我看你是活腻了。”王校尉气急败坏地吼道。
“将军请息怒,这几位是我观的客人,并非本观的从人,只是来敬道的……”
“这就是要找的反贼,抓起来。”跟班大声说道。
王校尉一听高兴了,这样就可以明目张胆地把香儿带走了。
几个士兵马上走了上来,就要抓香儿。
李直在一旁着急了:“天下竟有这种事,你们这些走狗不去抓真的反贼,却在这欺负良民,我说怎么天下竟反,你的好日子也没几天了。”
“这也是反贼,一起抓起来。”王校尉喊道。
又过来几个士兵,也要抓李直。文天在一旁看到这些,心里犹豫:现在若要救他们只能动手了,可是动手又会连累师父、师弟,都要与官为敌,这样就犯下大错了。正在这时,李直大喊一声:“少爷,有人对小姐不轨。”
在天井站里的众人听到这一声喊叫,顿时打起了精神,胸中压抑的火炭突遇空气,瞬间燃烧起来。先是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马上调转头来看师父的态度。张杳是其中最急的,没有去看师父,就直接奔向客房。在天井留守的士兵看到张杳跑了,其中两人赶紧去追,一边追一边喊道:“站住,不许过去。”另外剩下的两个士兵又对着天井里剩下的人说:“都好好站着,不要乱走。”
这下最沉得住气的严道长也觉得脸上挂不住了,活了这么大岁数,今天被几个小兵熊成这样了,于是对着两个小兵发话说:“尔等如若再言,休怪贫道不客气。”又对徒弟们说:“过去看看。”
两个士兵一看严道长生气了,自己人少,不敢造次,就站在那里没再管这些道士。
严道长领着众人也疾步往客房走去。
张杳跑到客房的速度绝对是超神级的,当时只是没有“说曹操曹操到”的俗话,要不曹操的速度也不及张杳。
看到这几个当兵的不怀好意地围着香儿等人,张杳的头脑中便只想救香儿了。
文天听了李直的喊声之后也不管别的了,伸手阻止了这几个士兵,没让他们碰到香儿等人。所以这帮军人都围了上来,准备以武力解决这个问题。
张杳不由分说,直接从后面对着王校尉飞起一脚。没有防备的王校尉被这突来的一脚踢中了后心,狼狈地趴在了地上。跟班回过头看了一眼张杳:“大胆反贼,你们想造反不成?”
“你都说了我们是反贼了,还问我们想造反不成?”张杳面不改色地回答。
“拿下,一个都别放过。”趴在地上的王校尉喊道。跟班赶紧扶起王校尉,想往一旁闪开。可是前面是张杳,后面是文天等人,没有什么地方可退出战场覆盖范围。
十几个士兵看着张杳身材不高,所以多数都认为这个是软柿子好捏,就纷纷围向了张杳。正在这时,严道长也带着众道士来到张杳身后,刚才听到跟班和张杳的对话,心里也做好了打算:反正他们已经要污蔑我们是反贼了,与其让他们回去搬救兵来剿灭,不如把他们处理掉,然后真的造了新朝的反。
严道长为了不让这些官兵能有出去报信的机会,就没着急动手,先说:“王将军,你看这不误会了嘛,贫道与世无争,做个反贼有什么用啊,风烛残年留在清平观里天天弄几个徒弟陪着说说话,这还把将军得罪了,真是太不应该了,贫道在这里给将军陪个不是,你看看要是不行,就把手下的兄弟都叫过来,贫道做东,在这吃喝尽兴,再去做将军想要做的事吧。”
“还是老道懂事,这些小的都跟着学好了再出来,省得丢你们师父的人。”王校尉也撕开了礼貌的面纱,开始不尊重道长等人了。
众人都对这个王校尉的举动越来越反感,磨拳霍霍,就等道长一声令下。可是道长却还是笑脸相迎,说:“那就把外面的那些人都叫过来,摆上酒席,给将军赔礼吧。”
“好啊。”王校尉又让跟班去把在观里搜索的人和天井的人都叫过来。
过了一会人就都集齐了,道长问:“兄弟们都到了么?”
“到齐了,留下俩人在这门口放哨,其余的都先去吃饭,一会找人来换岗。”王校尉走到张杳面前对着他说:“吃过饭,你就跟着我走吧。”转头又看了一眼香儿,继续说“还有她。”脸上泛起了得意的淫笑。
张杳看了看师父。严道长点了点头:“既然你们都到齐了,那就一起上路吧。”
大家一听严道长发令,都像刚被放出的饿狼一样冲进没有任何准备的羊群之中尽情地释放自己的怒火。这些兵卒还没来得及弄清情况,就已经遭遇了道士们疯狂的攻击。本来高兴的王校尉这下也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了,不知所措。
张杳盯住了这个心中的恶贼,不管旁边打得如何,自己就直接对王校尉展示了所学的一切技艺,上下翻腾,忽左忽右,拳打脚踢,转瞬过后,王校尉还没来得及还手就已经躺在地上只能喘气。
众人打得过瘾,严道长在一旁看着,生怕有人逃了出去,还不忘提醒大家:“一个都不放过。”
这下连文天在内的所有徒弟们都用出平生所学来欺负这些平日里欺负善男信女的恶徒们。一盏茶的功夫,所有的士兵就都倒在地上了。张杳一把抓过王校尉的脖领:“今天你们来是什么目的?”
“大侠饶命,我说。”
“别废话,快说。”
“前几天我们刘功曹的内弟冯三爷在清平观附近被人打了,因为我是刘功曹一手提拔的,所以他找到我,让我帮他来出出气,我这才带了几个兄弟来这的。”
“他让人打了,你怎么知道是观中的人打的?”
“三爷说那天打他的那个人喊了一声‘文天师兄’,文天就是清平观的大弟子啊,所以我们才来这的啊,我说的都是真的。“
“那天确实我和冯三动手的时候,怕打不过,就喊了一声‘文天师兄快来帮我。’这是弟子之过。”张杳看着师父说。
“没事,徒弟的事就是师父的事。”严道长没有责怪张杳,反过来又问王校尉:“那现在外面真的有反贼么?”
“这是千真万确的,不少地方都出现了反贼,而且最近的一股就在南阳舂陵,是一帮农民造了反。这才有机会能带兵出来巡查,帮冯三爷寻仇。”
“舂陵?是谁带头的?”严道长又继续问道。
“刘演和刘秀兄弟。”
“好个刘秀。”转头又对王校尉说,“留着你也没什么用了,只能祸害百姓,杀了吧。”
“啊,师父,真的要杀他?”张杳问道。
“是,改朝换代,总是要流血的,恶人不死,天下就不能太平。擒贼先擒王,这些士兵也都是听他的指挥,所以为首的罪不可赦,下面的兵卒还有改过自新的机会,若果愿意和我们一起推翻王莽的,可以和我们一起走,想回家过安稳日子的就回家吧。不过要是有人骗了我们回到军营继续为这些狗官卖命的,以后一定不会饶恕的。这个狗校尉就由张杳来动手吧。”
张杳虽然恨这个王校尉,但是一说要杀他,自己还是有点不自在的。可是一想他对香儿的举动、恶人以前也会有的恶行和放走后调兵的严重后果,鼓起勇气,去找了一把刀走近了王校尉。王校尉此事已吓得库管流出一条小溪,嘴里直嚷:“饶命,道长饶小的一命……”接连不断的乞求声传进众人的耳中,更看不起这贪生怕死之辈。“杀了他。”叫杀声此起彼伏。严道长又继续说:“以后你面对敌人,一定会杀人,这样才能在战场上赢取胜利,不光为了你自己,也是为了黎民百姓。”
“师父,我下不了手,给他和那个跟班武器,我和他们真刀实枪打一架,生死有命,战死他们总比让我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会让我好受很多。”
“那好,给他们拿兵器。”
文和去拿了两把刀,扔给王校尉和那个跟班,俩人一想今天总之是要死,临死前带走一个也算不赔。俩人振作精神拿起大刀冲向张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