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削铁如泥的钢刀,正以风吹而过的速度砍往人体最脆弱的部位,这一刀下去,足以像刽子手一样,将人的头颅削落。不得不承认,沈吟这已经是动了杀念!
但当所有人的心都要跳出来之际,只听得一声,“当!”的巨响,这刀竟如同砍在一条铁柱之上,被自己猛烈的力道反弹了回来。
沈吟踉跄地退了两步,但这铁峰无却纹丝不动,头还在,命还在,那把钢刀竟不能伤他分毫!
沈吟出乎意料,整个人都惊若木鸡,因为即便是他,也未曾得知铁峰无已练有这般刀枪不入的身躯。心中除了惊恐,更有疑惑——“这怎么可能呢?”
肖日游更是看掉了下巴,这些不可思议的场面是他前所未见的。一个人真该到江湖上走一走,江湖上有许许多多千奇百怪的事,当他多经历和多见识了,才能填补他灵魂中无法向书获取而知的空白。
铁峰无道:“小子,你在老夫看来,还是太嫩了。”
沈吟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道:“臭老头,你果然留有一手,这姜还是你们老的辣。但也别得意太早,就算你练就这一身钢铁之躯,我这刀却是削铁的刀。”
铁峰无道:“方才分了神才让你有机会下手,再战你还能有什么胜算?”
沈吟却是自信十足,道:“接招吧,废话少说。”
铁峰无尚未走步上前,沈吟便先冲了过来。其实这正合铁峰无的意,铁峰无的碎山拳本身就要稳,走动反而会削弱他的力道。所以沈吟冲上来时,铁峰无下弓步站稳下盘,挥拳而挡刀。
但这沈吟的刀却与方才不同,方才是削掉速度而求力道,是意在与铁峰无的碎山拳硬碰硬,如今沈吟的刀法是去力道而求速度,这刀挥舞变幻与方才的节奏快了不止一倍。
沈吟正是知道这碎山拳的最大弊端就是没有速度,挥拳虽然冲击力爆表,但那速度却很慢。果然,铁峰无的拳挡不及这沈吟的刀,这沈吟每挥舞几刀,便能找到空隙,且这空隙沈吟算的很准,都是取在铁峰无的脖子上。
他是打算以“水滴石穿”的道理,一刀刀削弱铁峰无的防御,每砍多一刀,刀锋离铁峰无的动脉就又近一点。“绳锯木断”,铁峰无要不及时采取应变对策,怕也抵挡不住沈吟的快刀太久。
而像肖日游一样的新手,看到此情此景,也只能看出,沈吟的刀好快!也许直至沈吟取了铁峰无性命,依然不明所以。
铁峰无不是新手,他是老手,老手中的老手。
此时只见铁峰无的拳竟也慢慢增快,拳速竟逐渐跟上了沈吟的刀速。
沈吟低估了铁峰无对碎山拳的掌握熟练度,沈吟可以控制自己刀的快慢,只因这挥刀只需用身体上的力。而铁峰无的碎山拳,不仅要用力道,更要用到气,汇气于全身,结合力道而出。所以这铁峰无要把速度提上去,不旦要迅速切换力道,还要迅速更换气流,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而铁峰无做到了,他一生只练碎山拳一套功法,他将碎山拳练到了炉火纯青。
所以他的碎山拳足以以不变应万变。
沈吟见势不妙,再这样下去,他也没有进攻的机会,而眼前的铁峰无,却说不定还能搞出其他招式来。
所以沈吟越发着急,他只有更快,更快,才能战胜眼前的敌人。
但当他的快超越他所能掌控的速度时,就会乱。此时的沈吟刀法已全然乱了,没有规律,没有计划,只像疯了的女人打架时乱挥着手一样。
铁峰无道:“你的心乱了,乱了就意味着失败。”
沈吟如梦初醒,当他想调整回心态时,眼前的拳头已经向他挥来,这一拳正打在他的腹上,将他打出了两米远,打的他咳咳吐血。
肖日游看到这情况,精神反射地摸了摸肚子,那是真的痛啊!一个人的武功能杀人是很厉害的,但要能使人难忘,却是很毒辣的。
罗十步笑道:“肖兄弟,你肚子又疼了?”
千结便从腰带里取出那瓶白色的药,递给肖日游,道:“师兄,每日两次,一次两粒,要记着吃。”
肖日游接过药,倒出两粒,正要放进胸膛,又拿了出来,道:“哎,不对啊,师妹,这不是应该归你带着,每次取给我的吗?”
千结道:“我不要,这是师兄你自己的事。”
肖日游听了心里一阵悲凉,一个人要是分你的事我的事,那就证明对方并不认为彼此的关系那么亲密。肖日游像小孩一样“哦”了一声,只能乖乖地把药放进胸膛。但一想到这药是千结的,她方才在关心自己,他心里又暖了。
罗十步看破不说破,道:“肖兄弟,吃完药,一切就好了。”
这话是安慰,却也一语双关,肖日游听不出来,直爽地说道:“那还用你说,我师妹那医术天下第一。”
罗十步看了看千结,笑道:“原来千姑娘是学医的。”
千结点了点头,道:“嗯。”
三人顾着谈话,忽听得短兵相接的打斗声,目光方又转向铁峰无那边。
此时只见,数十个官兵已和崇钢山的弟子门打斗起来,场面极其血腥混乱。
因为打斗的范围变大了,前排的人怕伤及自己,吓得向后慌乱地挤,后面的人却不知前面发生了什么,见有人往后跑,而且慌慌张张的,便也跟着往后跑,这样一来,整个场面都变得极其混乱……
沈吟知道打不过铁峰无,故意唤兵上前围剿,自己却趁机潜进混乱的人群里逃跑了,铁峰无也钻进人群里追。
这两人一进来,人群就更乱了,像一群鸭子被赶上架一样。
罗十步依然只看不动,肖日游却站不住,问道:“罗大侠,我们不帮忙一起追吗?”
罗十步笑道:“你难道看到了那沈吟的身影?”
肖日游摇了摇头,道:“没有。”
罗十步道:“你站在一览无余的高处都没看到他,你以为混进人群里更容易发现他?”
肖日游略做沉思,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但这才刚明白,又有了疑惑,道:“那我们现在该做什么?”
罗十步好奇地看着肖日游,仿佛在说,“你是猪吗?”,但他说的却是:“我们现在不就是做着该做的吗?”
肖日游还是不懂在这屋檐上等的意义在哪里,但他知道若要问到底,便显得有些愚蠢了,所以选择了沉默,陪着罗十步在等。
这时,那几十名官兵打不过那崇钢山的人,便也退了回去。崇钢山的人正要追上去,铁峰无却已退了回来,道:“不必追了,做正事要紧。”
此时罗十步才跃身而起,无声地飘落到铁峰无面前,作揖道:“晚辈罗十步见过铁老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