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大雪纷飞时。
在阁楼的门前,一身黑色锦衣的柴融,双手左右撑开,仰面朝天,大声念道;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他不知道此处为何地,更不知道,家乡在那个方位,今生还能否回去。
“你刚才念的是什么?”
不知什么时候,楚楠也站在了门口。
柴融没有回头,仍旧保持原来的姿势,开口说道;“是我家乡的一位先辈所写的诗词,要是楚兄喜欢,我一会写出来,送给楚兄。”
“那倒不用,你是知道的,我对文学不感兴趣,只是觉得好听而已!”
楚楠也学着柴融的样子,站在了门前。
两人就这样站着,任雪花在周围飞舞,任寒风从身体上掠过,要不是呼吸间,从鼻子里冒出热气,别人会以为是两个草人。
过来一会,柴融开口说道;“楚兄,我想告假几天!”
去年的今天是他来到这个新世界的日子,他想去那座破庙看看,也想去青牛村看看,顺便祭奠一下柴九的父母,毕竟他占据了人家儿子的躯体,最主要的,还是想出去见识一番。
窝里训练不出展翅翱翔的雄鹰,这个道理他懂。
“打算什么时候走?”
楚楠没有迟疑,也没多问,好像早就知道了一样。
柴融放下胳膊,扭头看着还在仰面朝天的楚楠,说道;“要是楚兄烦闷,和我一起出去走走?”
楚楠也扭头看着柴融,淡淡一笑,说道“我也想啊,可是家里事太多了,你早去早回就是!”
说完,转身就进了阁楼。
柴融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也进了阁楼。
他说这话,是实心实意的邀请,可楚楠的态度已经表明了一切。
回到房间,柴融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再次站到了阁楼门前,左右看了看,又朝阁楼里面看了看。
他不知道这次出去,还能否回到这里。
在前门的登记处,柴融登记完毕后,从怀里拿出一封信,放在桌子上,对面前的五等下人吩咐道;“把这封信交给侯玉树!”
面前的人连忙抱拳施礼应答。
“要是让我发现,这封信没有交到侯玉树的手上,或者交到侯玉树手上之前你拆开过,后果自负!”
侯玉树这人,他感觉还不错,算是个汉子,虽谈不上敢做敢当,但是不下作。
留下信,希望侯玉树能认清人,不要再被利用了。
出了楚府大门,就是楚府街。
此刻,街道上和去年柴融第一次来这里基本一样,人少的可怜,就是有几个,也是匆忙而过。
到了楚府街和黄柳街的交汇处,也就是镇子的中心位置,柴融停住了脚步,朝四周看了一遍,抬脚朝西区走去。
走了一个多时辰,柴融来到了自己重生的地方,里面的事物和去年一摸一样,不一样的是里面人还在打着呼噜,中间还支着一口不大的破铁锅,锅里还有几根骨头,锅地下早已没了火。
门口的右边,放着一具早已僵硬的尸体,嘴张的很大,眼睛也争着,像是死不瞑目,尸体下还有一副用竹子做成的简易担架。
“看来这些人昨天的苦情戏演的不错,遇到了好心人。”柴融自语了一句。
扫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人,发现人数少了一小半,奇怪的是,这些人中竟然有一个妇人,身边还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也是蓬头垢面,看不出男女。
“你是何人?来此何事?”
一个熟悉声音传了过来。
柴融知道这声音是谁发出的,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仍旧打量着庙里的一切。
“这里是无忧帮的地盘,阁下就这样闯进来,是不是唐突了些?”刚才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
“无忧帮?恐怕是吃人帮吧!”柴融说着转过了身子
“是你!”无忧帮的帮主显然认出了柴融,惊呼叫道。
柴融淡淡一笑说道;“你还没老眼昏花!就是我。”
“原来是六狗子啊,这一年没见,混的不错啊,穿的人模狗样的!”醒过来的二狗子说着,伸手去摸柴融的衣服。
柴融这次来,不是为了寻仇,只是想看看而已,至于这些人做什么,他管不了,也不想管。
弱肉强食这个丛林法则,在哪都是适用的。
但是二狗子现在作死,那就怨不得他了。
柴融脚下稍一用力,一个转身就站在了二狗子的身后。
用匕首顶住二狗子的后心,沉声说道;“再动一下,马上送你上路!”
二狗子先是一愣,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开口说道;“六狗、、、、、、,柴兄弟,这是何必呢?我只不过想摸摸你的衣服而已!”
“是吗?”柴融把匕首往前一顶,匕首尖立即没入二狗子的棉衣中。
“柴兄,别这样,我之前不知道是你。”二狗子解释道。
柴融手中的匕首再次往前一顶,说道;“本来不想杀你,可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想治我于死地,那就别我不客气了!”说着匕首再次扎进去了一点。
二狗子感觉到了背部的疼痛,哪里还敢废话,连忙抬起想摸柴融衣服的手,手掌上面出现了一个红色的小纸包。
“这是什么!”柴融看到这个,心里已经把二狗子当成死人了,他最恨在自己背后下手的人。
二狗子看了一眼帮主,才吞吞吐吐的说道;“迷魂散!”
柴融伸手从二狗子的手上把那红色的小纸包,拿了过来,顺手收了起来,说不定以后他还能用上。
迷魂散,柴融知道,是一种粉状毒药,用金粉蛾的卵配合香艳草的根茎调制而成,香艳草很少,但却不难寻,唯独金粉蛾比较罕见,其卵就更难一见了,这种毒药一旦洒在人身上,被撒上之人,用不了一时半刻就会陷入昏迷。
这些都是他跟楚楠去书库时,在一本江湖奇闻录上看到的,所以在二狗子伸手过来时,他就察觉到了。
“柴九,二狗子的确没有认出你来,否则,不会对你使用迷魂散,你曾经在帮里也呆过,见过同门之间使用毒药吗?”
无忧帮的帮主,还以为眼前的人是以前的柴九,替二狗子继续狡辩。
“不信谁,还能不信帮主你吗 我和二狗子是兄弟!”说着收回了匕首,用手在二狗子的后心出轻拍了两下。
让二狗子想不到是,柴融的手指缝中,夹着一根五寸长细如发丝钢针,瞬间被收进了袖口中。
这是他按照“疾风身法”上的尺寸打造的,叫穿心针,
柴融收回了匕首,二狗子犹如逃脱兽笼的畜生一样,迅速走到了帮主身边,低头不语。
此时,破庙里的人都醒了,神情木讷的看着柴融。
“柴九,你这一年来,都在哪里混?”一边的三狗子开口了。
柴融没有理会,朝他曾经躺过的地方看了看,抬腿就出了破庙。
还没走几步,那名妇人却像发了疯似的冲了出来,拦在了柴融前面,扑通跪倒在地,泣声说道;“公子,求求你带我娘两离开这里!我愿意为公子当牛作马、、、、、、。”边说边磕头。
“叔叔,求求你了,他们每天都欺负我娘!”跪在妇人身边的小孩怯怯的看着柴融说道。
柴融现在自保尚且不能,怎么可能带一名妇人和小孩在身边,从怀里拿出些许银子递到小孩面前。
小孩没有伸手去接银子,却往前一扑,抱住了柴融的腿。
以柴融现在的身手,躲开那是绝对没有问题,可他没有躲,重生前,在学校附近的街道上,这种事不敢说经常见,但也见到不少。
这时,旁边的妇人停止了磕头的动作,站了起来,满脸阴笑地看着他。
柴融见状,心里暗叫不好,立即想甩开那小孩,可是,丝毫的力气都提不起来,整个身子已经麻木了,没过几秒,眼前逐渐模糊了起来。
“双飞燕名副其实,手段果然高明!”
从破庙走出的无忧帮帮主赞许道;
“邰同蒲,今天这人可是我姐妹俩拿下的!”刚才哭泣的妇人盯着无忧帮帮主说道。
在这以前,无忧帮里没有人知道帮主叫什么,见了面不是称呼帮主,就是大哥,现在有人叫了出来,就连二狗子和三狗子也觉得奇怪。
“大燕,这人可是躺在我无忧帮的地盘上,你姐妹俩可要想好了!”
利益就在眼前,邰同蒲怎么可能放手?
见帮主和他人就要起争执,二狗子和三狗子一挥手,其余的人也走出的破庙,站在了邰同蒲身后。
“小燕,你看这事怎么处理?”大燕见形势不利,扭头看着刚才抱住柴融腿的小孩问道。
“姐,既然邰帮主开口了,咱们也不能不给面,就五五分吧!”这个被叫做小燕的小孩一开口,立即让无忧帮除邰同蒲以外的所有人大吃一惊。
这哪里是一个小孩,明明就是一个成年人的声音,要是柴融还清醒,非得吐血不可。
“好,还是小燕爽快!”邰同蒲赞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