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苦儿醒了。屋里谁都没有,她刚坐起来,鞑鞑男人从院子练完功进来,只穿着条白短裤,露着上身,理成了短发,满脸的浓胡须被剃的干干净净,看着健硕精干帅气。苦儿看见他穿的如此,背过身赶紧躺下。
鞑鞑男人看到这一幕,心里明白如果苦儿知道昨晚自己和她一起睡的,非跟自己拼命不可。
鞑鞑男人穿上外褂,走到床前,对苦儿说:“起来吧,吃完饭,我带你出去走走。”
出门是苦儿最想要的。她有多少次想出去,可担心被巡逻队抓起来,又耽误自己的时间。苦儿多想尽快离开峒城,去剑城。哪怕是能找到革根族的黑市或黑帮,把黑山在剑城的消息传出去也是好的。
“木玉,伺候她起床。”鞑鞑男人用鞑鞑语向木玉喊话。苦儿听了有些别扭。
苦儿能听懂而且也能说很多种语言。她如何具备这样的能力,自己也不太清楚。
木玉答应着进来。先给鞑鞑男人扣了头,再走到床前,对苦儿说:“起来吧,我给你穿衣。”
苦儿坐起来准备换衣,看鞑鞑男人还在屋里,有些别扭。鞑鞑男人看出苦儿的心事,走到院子里,坐到凉亭的椅子上喝起酒来。
鞑鞑男人自从流浪以来,酒葫不离身,经常醉卧路边。喝习惯了,已是离不开酒了。
木玉帮着苦儿梳洗完毕。把已准备好的饭端了上来,请主人用餐。木玉帮主人摆好了餐具,这才到侧屋用餐。
苦儿看着木玉所做的,有些纳闷,觉得木玉不像是临时雇来的,而是一直伺候这个鞑鞑男人的。
木玉看出苦儿的心思,对苦儿解释到:“我以前在贵族家里干过,很多规矩都懂的。贵族家的规矩大同小异。我的雇佣金可不低。”
苦儿听了,轻轻点了下头。苦儿和木玉在侧房吃饭,木玉把重新温的血雀粥先给苦儿喝了,又让苦儿吃了些点心。饭后,木玉找出件披肩要给苦儿披上。
苦儿说:“我不冷,不用。”
木玉哪能听她的,二话不说硬给披上,说:“你不披,主人会怪我的。你身子单薄,别感冒了,你一旦感冒又要晕倒。”
苦儿拗不过,只得披上。
木玉带着苦儿到门口,主人已在那等着。木玉对着苦儿说:“跟着主人去吧,跟紧点,别走散了,你身上没有标记,也没有身份牌,会被抓的。”
苦儿皱起了眉,偷眼瞄了一下鞑鞑男人。她最讨厌有人提奴隶标记了。当年为了抹去身上的标记,割肉刮骨,自己差点连右手也残废。那个痛还记忆犹新。
鞑鞑男人对苦儿说:“走吧。”
苦儿默默的跟着,这时她才意识到只有自己和这个鞑鞑男人上街,木玉没有跟来。
苦儿想:今天带我去哪呢?不像是去打黑刺呀。
苦儿跟着鞑鞑男人进了主街。街上有卖日用品、卖吃的,有些铺子里卖穿的。目前由于战争和气候变坏,街上较以往已是冷清了许多,可在苦儿眼里很是热闹。
苦儿东看西看的同时,没有忘记自己需办的重要事。她注意着街边角落,希望能看到革根族人留的联络暗号。可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
鞑鞑男人领着苦儿进了一家门面较大的衣服店,让店主给苦儿挑几件衣服,里外、上下都要。店主打量了一下苦儿,然后去挑衣服。
苦儿瞪着眼看鞑鞑男人,感觉自己听错了。鞑鞑男人看出苦儿听懂了自己和店主的对话,感到奇怪,她怎么能听懂鞑鞑人语言。
鞑鞑男人试探着走到苦儿跟前,用鞑鞑语问苦儿:“还想要什么?”
两人第一次靠的那么近说话,苦儿吓了一跳,连忙往后退,踩到了后面女人的脚,被踩的女人尖叫一声:“哎呦,怎么走路的。”
苦儿感到踩着了别人,没有踩实,赶紧倒了一下脚,身体重心不稳,向后倒去。
鞑鞑男人立马向前一步抱着苦儿的腰,把苦儿扶正。苦儿还没有缓过神,被踩的女人已气势汹汹用手来扇苦儿的脸。鞑鞑男人用左手一挡,顺势一推,那个女人往后狂退,幸亏后面的跟随扶住。
那个女人被推后觉得胸口憋闷,好半天说不上话来。那个跟随走上前想理论。鞑鞑男人有些不耐烦,对店主说:“衣服挑好送到后街38号。”
说完拉着苦儿的手就往外走,走出好长一段路后,苦儿用断臂推开了鞑鞑男人的手。鞑鞑男人看着苦儿用鞑鞑语说:“怎么了,不就拉了你的手吗?你的人都是我的,拉你的手又怎么了。我又救你一回。我还没救过人呢!”
说完,自己先往前走去,用革根语喊了一句:“跟上。”
苦儿跟在后面又走了一段路,苦儿没有获得任何革根族有价值的信息,正沮丧着,忽然听到有人吹箜竹。吹箜竹许多人都会,但不同族人吹出的调不同。苦儿听到箜竹声,不由得又想起了黑山。丢下鞑鞑男人不顾,随着箜竹声音寻去。到了一家乐器店,店主看她进来,先是一愣,放下箜竹问:
“你的主人呢?”
“在后面。”苦儿用革根语答道,后又用鞑鞑语说了一遍。苦儿边说边走到店主前,拿起箜竹看了起来。
店主看了看苦儿,问:“你想要?你的主人给你买吗?我看你的主人不怎么待见你,把脸也弄伤了,手臂也砍了。”
苦儿一听到这,一股怒气往脑门上冲,放下箜竹往店主怀里一推,转身往外走。苦儿毕竟是苦寒之地出来的,长期练功,看着只是一推,这位店主五脏六腑翻江倒海,眼冒金星。鞑鞑男人在门口看到这一幕,心想店主只是一说,苦儿一个非常平静的人发了那么大脾气,她的过去一定不堪回首。
鞑鞑男人不由得内心在问:是谁弄伤她的脸,又是谁砍了她的手臂?”
苦儿听了店主的话内心难受不已。她也不知道是谁弄伤她的脸,又是谁砍了她的手臂?她的记忆停留在一个漆黑的地洞里。她从昏迷中苏醒时就在这个地洞里。地洞顶部有个口,口不大,光线强烈时,可以看到微弱的光。地洞下宽上窄,从底部到顶部很高,四壁湿滑,她根本上不去。底部有一条暗河,河水有时会带进些小鱼小虾,她就靠吃鱼虾活着。等她快生产时才知道自己怀孕了。在那个洞里生下来一个男孩。大概在洞里生活了三年多。突然一天地下水上涨,她带着孩子死里逃生。出来后遇到了阿耕带领的黑帮。在黑帮生活了两年多后,鞑鞑军进行围剿,黑帮被打散,之后辗转见到了黑山,跟着黑山到了苦寒之地。
苦儿走出乐器店后,不知该去哪?站在街角发愣。鞑鞑男人找到了她,问:“饿了吧,我们去吃点东西。”
不管苦儿答不答应,鞑鞑男人径直向前走去,苦儿无处可去,只能跟着。
到了一处大的饭庄,鞑鞑男人毫不犹豫走了进去。伙计看他派头十足,赶忙招呼。鞑鞑男人走进一个大厢房,直接坐到主桌上。主桌的下方是个小桌。显然是给奴隶准备的。苦儿进来后,看看四周,又走了出去。
鞑鞑男人看着想张口说什么,又没有说。
能在小桌上吃饭的,已是很高待遇了,往往是主人比较上心的玩物。
苦儿不想当奴隶,更不想当玩物。
苦儿蹲在店外的一角等鞑鞑男人。她走不了,巡逻队会把她抓起来的。
鞑鞑男人拿着菜单弄的不知道该怎么点餐。他以前是个多么冷酷而骄傲的人,制定的家规多么严厉。奴隶永远都不可能跟主人一起吃饭,主人吃饭时要么旁边伺候,要么跪在一边,哪怕是自己的玩物。如今看到苦儿因让坐小桌而不高兴,自己内心又是紧缩不舒服。
苦儿蹲在街角上,顶头楼上人的对话她听得清清楚楚。
“佐河城主两天后过生日,要搞大的宴席,而且买了不少奴隶,当猎物开猎场狩猎,城里的贵族都去。”
“是啊,我还听说,巡逻队这两天忙的要死,捣毁了黑市,革根人逃的逃,被抓的被抓。被抓的活不了两天,一定当成猎物了。”
苦儿听后,内心能有多恨就有多恨。
鞑鞑男人无心吃饭,点了些点心让伙计送到后街38号院,就走出来找苦儿。他走到苦儿身边说:“回吧,让木玉做饭。”
往回走的路上,苦儿留意着城主的府邸,可没看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