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六年九月九日重阳节,小雨。罗汉寨一处宽敞明亮的大房间里,依次摆放着六张架子床。床上分别躺着红会的重伤员,每个人的床头顶上也都挂着几瓶药水,六人经过最初苏醒之后的惊讶,现在已经对这些透明瓶子里的透明药水习以为常,对于插进手背上的针头也不再排斥。房间内略微湿润,外面的雨淅淅沥沥的,好像总也下不完似的。
几个月的扩建,罗汉寨已经颇具规模。俨然一处独立的小型军营。罗汉寨内部分成营舍,教学区,后勤处,医疗处;外部15公里的范围内,修建了一道围墙,围墙上布满铁丝网。目前负责罗汉寨警戒的是从七里沟伏击战之后挑选的红会积极分子,共五十人,分成三个班。至于红会骨干们,则经过整顿改编之后,全部进入罗汉寨特训班。
最初这些重伤员抬回成家湾的时候,王雅丽就动用了后世的医疗手段,拼命抢救,总算保住了六人的性命。此刻,刘汉杰和王安魁他们,正津津有味地听舒天楚讲种花家的故事。
“种花家的兔子们,披着白色的披风,端着红缨枪,雄赳赳气昂昂,头也不回地跨过了鸭绿江。老鹰却像以前一样,依然不当回事,结果兔子们和老鹰相遇在了冰天雪地的大山里,兔子们奋力反击,拼命的抵抗这老鹰从头顶个地上的攻击,在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之后,打得老鹰们抱头鼠窜”
这已经是舒天楚第三次讲种花家的故事了。每一次。刘汉杰最喜欢的就是跨过鸭绿江的这一段,他觉得听完之后,整个人特别提气,仿佛胸中有一团火在燃烧。看着自己的左胳膊,他神情暗淡了下来,如今自己只剩下了一支胳膊了,已经成了一个废人,往后的日子,他已经打算好了,将来只给红会看守大门,不求看守罗汉寨的门,哪怕是山下范家坪的大门都可以。想到这里,刘汉杰的眼神又充满了希望!
“其实,种花家的故事还有一首歌,是鼓励所有的人,要永远不对命运妥协,要敢于抗争,不断奋斗的励志歌。这首歌跟那些戏文里的歌不一样,也不像那些秀才们写的诗词,这首歌直白,简单,但是充满了渴望。今天我来看你们,主要是想把这首歌唱给你们听。”舒天楚说完,随手打开了一个小喇叭。
“充满鲜花的世界到底在哪里,如果它真的存在那么我一定会去,我想在那里最高的山峰矗立,不在乎它是不是悬崖峭壁,用力活着用力爱哪怕肝脑涂地,不求任何人满意只要对得起自己;关于理想我从来没选择放弃;即使在灰头土脸的日子里“
一直到歌唱完,几个人依然没有从这种仿佛呐喊抗争的声音中苏醒。歌词直白,通俗易懂,哪怕是不识多少字的六个人,依然能明白词曲中对生命的抗争,顽强,且倔强地坚持。
“好了,歌唱完了,如果你们喜欢,等你们身体都恢复了,我亲自教你们唱。”舒天楚见众人从歌声中醒过神来说到:“现在我宣布一下对你们今后的安排。你们六人将全部进入红会第一期特训班,特训是半天制,特训期间的工作安排如下:”
听到这里,刘汉杰拼命地挣扎,坐直了身躯,竖起耳朵不放过每一个字。
“王安魁,任政治科预备干事,”
“刘汉杰,任保卫科预备干事,”
“刘英龙,任行动科预备干事,”
“范长顺,任保卫科预备干事,”
“杨景明,任政治科预备干事,”
“宋大根,任行动科预备干事,”
“任命宣读完毕,你们有什么要求,现在可以提一提。”舒天楚严肃地看着六个人。
刘英龙头一抬,硬着脖子大声说道:“首长,我没有要求。”
舒天楚继续看向旁边的刘汉杰,刘汉杰低着头看了一下自己空空的左臂:“首长,其实我看大门就可以了。”
舒天楚瞪了他一眼:“服从安排。”
“是!”
至此,穿越团体的基本框架总算是正式搭建了起来。委员会下暂设:行动科由刘华领导,政治科由舒天楚领导,保卫科孟玲硕由领导,交通科由王彪领导,后勤科由成远清领导,财务科由鲁依婷领导。其他穿越众,此次全部齐聚明时空,暂时分派各科分任副科长。舒家林和李和建去了政治科,姜慧和闵欢要求去保卫科,陈超和曾坤去了行动科,卢侃去了交通科,王雅丽独立编外。
政治科主要负责对原时空专家团制定的的计划做具体的操作安排,包括宣传,发展红会,对外关系处理等;行动科负责军事行动,以及组建武装力量;保卫科目前则主要负责基地的保卫工作;交通科主要负责通讯联络;后勤则负责物资转运以及工程基建。其他几个科任务都很明确,不再啰嗦。
目前,人数最多的是后勤科的成远清,带着成家兄弟以及张叔,总共雇佣了二百来个劳工,又在范家坪的上游也就是后事槐树乡政府的地方,重新开辟了一大块平地,按照规划,这个地方将新盖一处比范家坪大三倍的半军事化校区。冬天即将来临,这个冬季,后勤科也许是最繁忙的。
其次是政治科,政治科目前主要有红会的积极份子组成,分三大区,二十八个小队。经过七里沟事情之后,上津,六郎和店子的红会发展稳定,参加过七里沟之战的积极分子,全部加入到了红会的骨干中来,虽然从中抽调了近一百人加入到行动科和保卫科,政治科依然拥有接近一百五十人的骨干力量。
行动科目前有一百三十人,按照后世一个连的编制。骨干力量就是七里沟之战中表现优秀的红会年轻成员。
保卫科五十人,是从红会积极分子中挑选的年龄三十多岁的青壮组成。
刚刚成立的行动科,接到的第一个任务居然是带着几大口袋镜子碎片,从武关一带走商洛,绕赵川翻山到漫川,重点在靠近赵川的地界沿路撒遍这些碎片。交通科配合,如果遇到危险,第一时间脱离,不要纠缠。
七里沟反击战后的第五日,刘巡检带着他的人,俘获了大笔财货回到上津。整个剿匪过程还算顺利,不过最终还是跑了十几个土匪,据说逃去了赵川。,刘巡检的人也死了五六个。舒天楚和刘巡检商量之后,把姚葫芦以及九条龙的七颗人头一起让刘巡检带去郧西县府。金银珠宝等贵重缴获全部上缴,其他物质则归巡检司。舒天楚利用魂魄继续威胁刘巡检,让他向上司请派卫所驻军到漫川一带,以防范赵川土匪的报复行动。
一个月之后,县府有了消息,经过郧阳府巡抚梁应泽(明保定府清苑人,字射侯。万历二十三年进士。授户部主事,出为徽州知府。擢河南按察副使,天启五年累迁都御史巡抚郧阳。)应允,准驻上津屯军一总旗,着上津巡检司刘必生大人管辖。
另外刘巡检总算没有只捞好处,不记功劳,没忘记在报功时提了槐树义士舒天楚的大名。就这样,成远清,舒天楚被明政府应征入伍,光荣地当了一名小旗。上津驻军着刘巡检从流民中招募,所以,嘿嘿,全部由红会派驻了。
六年十月底,明末的恶劣天气如期而至,这个冬天早早地下起了第一场小雪。郧西县府衙,县令董继周正坐在精致的木炭火盆前烤着火,旁边垂立着他的老管家。董继周问:“打探仔细了?可是真的从河南过来的货?”
“是的,老爷。小的专门派人沿着汉水和武关两处查访过。只有武关方向有那种镜子的碎片。山路难走,镜子又娇贵,难免会有损坏。可见上津那批镜子,的确是从河南走武关,漫川关,然后进入上津的。最近漫川到处传闻,有一大批镜子被赵川高汝砺劫了去。还听说上津那个新任的小旗舒天楚发火了,据说这是他最后也是最多的一批货,说是有两万多个。”
“两万多个?!”董继周半眯着的眼睛猛地睁开:“高汝砺太猖狂了,早晚我要上请梁大人,剿灭他。”
与此同时,赵川西北二十里大山中的铁佛寺,土匪高汝砺也在询问自己的探子关于那种亮晶晶的,能把自己脸上汗毛都照得清清楚楚的镜子的事。探子正回话:“大当家的,镜子的确是从北面过去的,路上还有很多碎片,你看。”一边说,一边拿出一些碎镜子。高汝砺拿了两片,心里觉得特别可惜,这么小的两片都能很清晰地照见自己的脸,那要是完整的镜子,肯定是好宝贝。
“大当家的,上津那边传话说,最后一批镜子都孝敬了郧西府衙去了。董继周这条贪狗,要了白河九条龙的金银不说,还非逼着上津的红会交出镜子,不然就要派兵镇压。”探子道:“红会的舒天楚说,如果我们愿意帮他讨回公道,他愿意资助我们五百把单刀,还有一千个长枪枪头。”
“什么?这个娃子难道是个瓜怂嘛?”话到嘴边,高汝砺差点没说出口:我拿了这么多好东西,还会替你报仇?做梦吧你。你个瓜娃子,自己没得本事抢回镜子,指望我替你抢?只怕是镜子真的被郧西的董继周得了,现在这个瓜娃子又带着家底送礼上门,我不得白不得。指望我打官兵,嘿嘿。那你就把豆腐打老了等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