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见她如此冥顽不灵,只好为她松了绑,解开了她的哑穴,他说道:“你走吧。”
“啊!?”许夏一脸懵逼,怎么又这么快就把她给放了?
瞧她一头雾水的样子书生摇头叹气,他又重复了一遍,“你走吧。”
许夏点点头,迟疑的说了一声:“哦”
她抬头看了一眼月色,问系统辨别了一下时辰和方向,而后脸色一变,急急的朝客栈的方向走去。
她所处的地方大概是城东,离城西有十万八千里,在这个没有手机通讯,除了写信就只能八百里加急的古代,她除了快点跑,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尽管这里离城西迢迢数里。
过了不知道多久,月亮的光线已经隐没在了厚厚的云层中,大部分的店家都已经挑灭了灯笼,打烊关门。许夏扶着墙壁大口大口的喘气,前面望去就是客栈了。
远处的墙角旮旯里面藏着两个黑影,始终瞪着两个红彤彤的眼珠子死死的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一身白袍出现,迅敏的身姿飞快的拧断了这两个傀儡的脖子,两具尸体沉重的倒下,扬起一阵尘土。
白衣的书生用书卷一下一下的敲打着手掌,静静的凝视着许夏,他轻启薄唇道:“尔本就是笼中之鸟,放与不放都无甚区别,逃的再远,能走出这天下吗?”
许夏扶着墙歇息了这许久已觉得缓了很多,她继续迈步往前走去,旁边的一个打烊回家的伙计问候了她一声。
好像是问她为什么这么晚了还一个人在外面乱跑,多危险?
她忽然觉得自己很傻,都这么晚了,客栈说不定都关门了,江星海应该已经不在那了吧?说不定给店小二留了口信给她,跟她说改日再聚。也有可能以为她不会来所以黯然而归了。
想到这儿,她渐渐慢下了脚步,拖沓着步子往前挪去,跑了大半夜,白日里又伤了腰,此刻她只觉得整个身子都不是自己的了,额……虽说本来就不是她的。
她抬起头,远远的望见,自己投宿的那家客栈居然还亮着灯,周遭的其他客栈此刻早就都打烊歇业了。
一阵喜上心头,她加快了前进的速度。
“我……回来……啦!”她的气息急促,还没有喘匀,迫不及待的冲里喊道。
正打扫完桌子,准备吹蜡烛的店小二被她吓了一跳,拿抹布捂着心口,“哎呀,你吓死我了。”
许夏大失所望,果然已经回去了吗?她问道:“你可有看见一位姓江的公子,他傍晚前可有来过!?”
店小二刚要回答她的话,许夏身后忽然走来一人,“你是在找我吗?”
许夏回头,果然看见江星海站在她的身后,一身短打布衫,手里拎着个喝空了的酒壶,脸色微有潮红,看起来喝了不少酒。
“你怎么还在这里?”许夏先是愣了愣,随后口不对心的道。
“说好了为你辞行,等不到你,我怎么能够先走?我自己结义妹妹的为人,我还不清楚吗?你不是那种不守信用的人。”他的语气平淡,提起酒壶又想喝一口,才发现壶里已经空了,于是甩手将酒壶丢了出去,砸的稀烂。
“那你怎么喝了这么多酒?”许夏又问道。
江星海朝她痴痴一笑,露出一嘴白牙,“我等了你好久,你就是不来,我这心里难受,放不下你,就喝了好多酒。而且,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吗?迟到的人罚酒三杯。可是我是你大哥啊,怎么能让你喝罚酒,所以,我便替你喝。喝了三杯又三杯。”
许夏的眼眶不自觉的有些湿润了,她将眼泪强行憋了回去,说:“你真是个傻子。”傻子才会等这么久。
“你知道吗?我今天的酒量可好了,都喝了十几壶了。这会儿正准备回去呢。”他醉脸涂红,说话没有含糊,但是脚下站的不是很稳。
她赶忙过去搀扶,江星海得了便宜便开始卖乖,靠住了她的肩膀就不愿意起来,没骨头似的往她身上倒。
许夏吃力的扶住他,“你重死了!快给我起开!”毕竟是一个成年男子,她细胳膊细腿的根本扶不住,眼看着两人就要一同往地上倒去。
小二哥见状忙把抹布给扔了,三两步跨上前来扶住二人,才及时避免了一场悲剧的发生。
她将江星海搀到板凳上坐下,他的嘴里不停的念叨,不知道说的什么。
许夏把耳朵凑打他嘴边,只听他的声音说了,“再喝,我要一直喝到我妹子来,小二,再给我满上三杯!”
他的神情迷离,显然是真的醉了,许夏拦住了正要回房里睡觉的小二,“伙计,再给我拿一壶酒来。”
小二苦着一张脸道:“姑奶奶,你让小的回去歇息吧,这都深更半夜了!”
许夏回头望了一眼趴倒在桌上的江星海,似乎已是睡熟了,满身酒气。
“你把酒拿来,就当我求你,之后我定不再为难你。”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小二哥抱怨了几声,只好又去后厨替她拿了壶酒。
夜凉且静,万籁无声。只有桌上的蜡烛还燃着火光,偶尔炸开一个小火星子,噼啪作响。
杯子刚空,便又被续满了酒水,许夏自斟自饮,乐此不疲,对面凳子上坐着的的江星海睡的很香。
她兀自的饮酒,享受着深夜难得凉快的空气,冰凉的液体入腹很快便点开了体内的某个开关,眼泪珠子像断了线,没一会儿功夫,桌面上已经湿了一片。
“我有的时候真的好羡慕他,那么无忧无虑,一根脑筋直通到底,好像没有什么事能够夺走他脸上的笑容。而我,哪怕只是表面上的装模作样都做不到呢。”不论是心在何方,都无法得到真正的快乐,因为她太贪心了。
救人也好,结义也好,都是出于目的和利益,她不喜欢这样的自己,一点也不喜欢。
月亮渐渐沉入了东方,一缕阳光从西方升起,早起劳作的人们开始了新一日的生活,随着他们的苏醒,南都城也从沉睡中醒来,绽放出蓬勃生机。
晨光刺目,江星海甫一睁眼便难受的用手挡住,四处张望了一周,发现自己昨晚竟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对面同样趴着一个人。
他欣喜万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抬手揉了揉。
睁眼再瞧,许夏双手抱着,趴在桌上,头深埋其中,睡的踏踏实实,一动不动。她的身形被白日的光晕笼罩,看上去光辉灿烂,朦朦胧胧。
他小心翼翼的伸出一根手指头点了点她。一下,没动。再点一下,还是没动。
许夏讨厌的啧了一声,江星海讪讪的收回手。忽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急忙往外面跑去。
跑堂的小二打着哈欠,看见江星海跑出去的背影,嗔怪的摇摇头。
待他离开后不久,许夏抬起头来,睡眼惺忪,但确实已经醒了。俗话说得好:你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她向店小二道了歉,“昨晚多有麻烦。”
“哎,客官你客气了。”小二说。
然后她又上楼取了此前留下的琐碎物品放进空间中,用漱口水漱了个口,走下楼去马厩牵马。
她准备趁着这会儿江星海不在,赶紧开溜。她还没有想好怎么和他解释自己昨晚的爽约和匆忙离去。
但她走到马厩一看却差点想要骂娘,她叉腰喝道:“哪个天杀的把我的马给牵走了!?小二,你怎么帮我看的马?”
在马厩里喂马的小二一脸无辜,“姑娘,牵走你马的那个人说他和你认识,而且……他给的赏银比你多啊。”
“你混账!”许夏还是忍不住骂了人,连一个养马的小厮都这么见钱眼开,“我要去找你们掌柜!”
“哎!别呀!姑娘你怎么能……”养马小二的话还没有说完,许夏就听到了臭虫的嘶鸣声。
她转身去瞧,发现大街正中央,一人一马相处的热闹。
臭虫伸出舌头疯狗似的舔的江星海节节败退,大呼恶心,连忙找东西擦拭。
许夏递了一块干净的绢布过去,江星海心虚的道了声谢,拿起来擦脸。
待他把脸上的地方擦干净后,许夏立马抬手给了他一耳光,气急败坏的说:“谁准你动我的马子!啊呸我在说什么,谁让你随便牵走我的马的!?”害得她差点以为臭虫被别人偷走了,白瞎她一百两银子呢!
江星海捂着被打的地方,眼泪盈满了眼眶,“你打我干什么?好痛!”
许夏摸了摸被他的厚脸皮反震的生疼的手掌心,“打你怎么了?你牵走我的马干什么?我快要走了,你别捣乱。”
江星海说:“我才不是捣乱呢,我也想和你一起回临京,我们一起上路。”
“我呸,你不好好的当你的新姑爷,还说什么和我一同回临京的疯话,你当今天是愚人节呢?”许夏真是一个头两个大,这个家伙莫不是赖上她了?
江星海只是乖乖的点了点头,“我是认真的,虽然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你说的愚人节,但是我知道开元节,彩灯节,福星节,万高节。”他报了一大堆许夏不知道的节日名称。
许夏甩手推开他,“你给我滚一边去,我才不带你,你好好的亲不结,非要跟我去什么临京,万一到时候你家里人怪我把你拐跑了怎么办?”她才不要带上这个累赘呢,到时候刘伯知道她把他拐去临京了,一定不会放过她。
还记得刚见面时,刘伯耳提面命令她不准勾引江星海,可是她自然不屑勾引这个白痴。
江星海苦苦哀求道:“不,我会写信跟亲家说,让他们把婚期推迟的,我还没有玩够呢,怎么能这么快就自投罗网?”
许夏一挑眉梢,“你个混球,跟我这儿闹着玩呢?”
“不是不是,我没有闹着玩。你是我妹子,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上路呢?你一个女孩子多危险?还是让我送送你吧。”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你还是回去成亲吧。”许夏说,她可不想背上拐卖良家妇男的罪名。
“不行,你不让我跟我也偏要跟着,我轻功比你好,你甩不脱我的。”见许夏的态度这么坚决,他干脆耍起了无赖。
“你这人!”许夏气急,“你真是气死我了,你这个臭傻子!”
江星海嘿嘿一笑,“哥哥一路上可以保护你的安全,还可以照顾你,带着我百利而无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