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扬绵长的琴音在滢羽手下缓缓流出,如一股清泉般淌过心间,令人下意识的放松身体,在这瞬间放空烦恼融入其中。
目不转睛的看着坐在珠帘后弹琴的滢羽,连慕容博乾也不得不承认她的琴艺了得,可再好的琴声,无心去听便只是一首鼓噪无味的曲子。
不知弹了多久,久到慕容博乾忘记了时间,可也没听多少进去,失神的看着某一点,嘴里吐出,“小血夜”三个字。
原本专注弹着琴的滢羽在听到慕容博乾的呢喃后,琴音就乱了,乱是乱了,却没成功的将某人从飘远的思绪中拉回来,好像周围的一切事物都与之无关,独自沉浸在自己的空间里。
明白再弹下去也不会有人欣赏,心里明明很明白,但滢羽的手好像黏在琴上一样拿不下来,难受的低下头,以此来遮掩早已红了的眼眶。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房间,从昨晚开始就没停过的双手,现在只能麻木的一下又一下地拨动琴弦,毫无一点感情可言,就算如此,滢羽还是没想要停下来,仿佛一停就会发生什么恐怖的事。
“好了。”慕容博乾毫无情绪的叫停,声音平缓无澜。
相对于慕容博乾的平静,滢羽在他叫停时,慌张的神情让人没来由的感到心疼,琴音停了一会儿又响起,小心翼翼的询问道,“慕容公子,怎么了吗?”
“天亮了,我就不打扰了,滢羽姑娘弹了一夜琴,也得休息一下。”在这场局里,他已经付出了行动,就看有人会不会上钩,望他的付出不是白费力气。
听到慕容博乾说要走,滢羽这才停下手来,双手交叠放在腿上,低着头说道,“慕容公子还会来是吗?到时再让滢羽服侍你可以吗?”
“嗯。”慕容博乾简单的应了一声便起身要走。
“慕容公子。”滢羽在慕容博乾将要抬手开门时,急忙叫住他。
“我过两天还会再来,到时候,滢羽姑娘可还会再为我弹一次琴。”话刚搁下就消失在门口。
伴随着开门关门发出两声“吱吱”后,滢羽就看不到刚刚站在门口处的高大身影,眼睛黯然失神的盯着那里,“就算一直弹下去,你终究还是会离开。”
慕容渊黎坐在高位上,眼神狠戾的盯着下头跪着松泓,冷冷说道,“他回来了?”
“是,十三皇子现在已回自己寝宫。”松泓像没感受到什么压力似的,井然有序的回答慕容渊黎的提问。
“他去做什么?去到现在才舍得回来。”慕容渊黎越问,自己的脸色就越难看。
“十三皇子出宫后便直接去了万欢楼,点了些酒菜就一人在那坐着,一个时辰后,伯二公子也到了,两人叫了几个青楼女子。”有时他真搞不懂他这位皇子殿下在想什么,松泓顿了顿又开口说得,“十三皇子也叫了一个,是万欢楼里的头牌,最后还在她房里歇下,听了一夜曲子。”
“听了一夜曲子?”慕容渊黎放下撑着脑袋的手,拿起旁边摆着的茶盏,抿了一口,咬牙切齿道,“他最好只是单纯的去听曲。”
“朕煞费苦心为他挑选的妻子他还嫌弃,也不想想,他娶的是伯捷儿,伯太师最疼爱的女儿,娶了她,以后在朝廷上有多少人站在他这边,能助他成就多少事。”慕容渊黎忽改刚刚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一脸冷意的对松泓说道,“从现在起,朕要清楚十三皇子的一举一动,听清楚了,是一举一动。”
最后的四个字,慕容渊黎特别加重了语气,仿佛怕松泓了解不了他所要表达的意思,又或许从慕容博乾武力闯进乾坤宫让他取消赐婚一事时,那随之而来的恐惧使他惊慌,仿佛一下子失去了掌控一切的自信。
“是,属下明白。”松泓机械的回答道。
“嗯。”慕容渊黎应了一声,便挥手屏退了松泓。
慕容渊黎看着空旷,散发着冷清的宫殿,和一叠又一叠摆放整齐的奏折,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滋味,最后还是拿起砚台上的毛笔沾了点墨水,在摊开的奏折落笔,行云流水的动作透着一股杀伐决断的狠戾。
宫殿静得只有笔与纸的摩擦声,慕容渊黎则头也不抬地批着一本过一本的奏折,好似外面的宁静美好都跟他无缘,最终连老天爷也看不下去了,命令阳光穿过窗户投到他身上,给予一丝点的温暖。
而就在乾坤宫的另一处小院里,冷血夜刚结束了晨间的练武,突然有一人影跳下屋檐,走到石桌倒了杯茶水端给她,“血夜,身体感觉怎么样?会不会太累?”
冷血夜好笑的看着古惜,“我没那么虚弱,以前不也这样。”
“可是……”古惜话说一半就被冷血夜抢过。
“别可是了,还没吃吧,一起。”冷血夜询问道。
意思都明显传给她了,古惜也知道再说下去,冷血夜不一定会听,只能应道,“好。”
两人面对面吃着饭,谁也不想出口打破这难得安静的时候,却不是谁都这样想,慕容襄栎的声音就响了起来,“血夜,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没等冷血夜开口回答,古惜便一脸鄙视的看着他道,“你会有什么消息?”
“那可说不准了,再说了,本皇子是问血夜,又不是问你,你插什么嘴。”慕容襄栎嫌弃的语气气得古惜差点要跳起来,好在冷血夜适时的出声制止,不然真有可能皇宫又会再一次上演一场你跑我追的戏码。
“古惜,别被人一挑拨就要冲上去。”冷血夜实在是搞不懂古惜为什么一对上慕容襄栎,情绪就特别容易激动。
说着说着,冷血夜没好脸色的斜盯着慕容襄栎,冷冷道,“八皇子一大早就来给我们送消息,真是辛苦了。”
“哪的话,能给血夜送消息是本皇子的荣幸,不敢说辛苦。”慕容襄栎嬉皮笑脸应下冷血夜的挑衅。
“血夜,别管他,他能有什么消息?”古惜被说了一次知道自己对上慕容襄栎时,情绪是会有点儿失控,但仍然认为慕容襄栎是来捣乱的,不可能真有事跟她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