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看,这叶茗怎么样?”叶茗走后,江路遣散了所有人,只留下兰亭和洪山。
“有点小聪明,不堪大用。”洪山摇摇头,刚才叶茗的表现他自然看在眼里,但对他来说,一个帮派需要的是绝对的武力,而不是这样的勾心斗角。
“我倒觉得,这小子有点意思,知分寸,会隐忍,做事还很绝。天知道他在老汤手下等这天等了多久,一时冲动?鬼才会信了。”兰亭却笑着反驳,“也就老洪这样脑子简单的才看不惯这小子吧。”
“哼。”洪山冷哼一声,要说他最不对付的就是兰亭这种口蜜腹剑的人。
江路摩挲着下巴,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
叶茗左手的伤恢复了三天,他在刚刚退出议事厅后,就第一时间把手臂接了回去,虽说没有大碍,但剧痛让他在三天内还是无法用上左手。现在他的手臂刚刚好,就带上两个最亲近的下属,金澜,王钟,前往青城区。
其实去青城区并不是一时兴起,而是他早早做过谋划的。首先,正如他所说,他的资历尚浅,虽然在汤老大手下有几分名气,但毕竟没做出过大成绩大贡献,虽说间接挽救了江流会,但毕竟运气占大部分,并不能过多地使人信服。过去他或许在河崖也算得上呼风唤雨,但那是因为汤老大还在,还有人压着。与其他人没什么利益冲突时,有事情大家也乐得做个顺水人情。现在呢?汤老大一死,盯着河崖的人可不少,这时候平常看不到的牛鬼蛇神就都跑出来刷存在感了。
其次,既然汤老大能通过小贩和柳帮联络,那么说明河崖这块地方至少烂了一半,指不定有多少柳帮的人渗透了进来,叶茗肯定是没那么多心思去把他们一个个揪出来,这不现实。但不去揪吧又不行,毕竟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不去把这些人处理了,便是如芒在背,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有个不起眼的捅你一刀。
最后,再怎么说叶茗在河崖混了三年,平常对任何人都是一幅掏心掏肺的样子,若是由他来管河崖,必然做不到一碗水端平,那么以前辛苦积攒的很多人脉就会付之东流。且不说他在河崖那么多关系,单就是对他知根知底的就不少,要是把这些人得罪死了,呵呵,在这个世界上,为朋友两肋插刀的少,为了利益插朋友两刀的却不在少数。
或者叶茗有能力做到慢慢把河崖啃下来,但这会耗费很多时间,叶茗深信,有多大能力就吃多大碗饭,不要总是只看到眼前利益而忘了取得它的代价。现在,他心里盘算的是,如何将青城区快速发展起来,在他的算计里,能够发展起一股真正属于自己的力量才是最重要的。
……
“这叶茗,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居然让我们在这等这么久,真是岂有此理。”说话的是一个满口黄牙的猥琐汉子,一眼看上去不过是个最不入流的混混,但在场的却没人敢对他不敬,因为他是萧老大最有名的走狗,他的名字也就叫黄狗。
萧老大是青城区之前的管理者,前段时间对江流会有功,被江路提成了大头目,这青城区就空了出来,本来黄狗以为这个位置非他莫属,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眼看着到手的位置被叶茗截胡了去。他这几天是越想越气,听说叶茗只有不到十七岁,他便决定来酒楼接风宴这里给他个下马威,可没想到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
“就是,原来萧老大在的时候也没这么对过咱们,这不怕货比货,就怕人比人,啧啧,刚刚当上个小头目,还有官架子了。”这附和的是过去依附萧老大的一个酒楼老板,张掌柜,他当初便是靠着黄狗的关系搭上的萧老大,自然向着他说话,“要我说黄爷您还是受委屈了啊,论资历,论贡献,论能力,您哪样不比那叶茗强,唉,可惜了啊。”
“唉,张掌柜言重了,咱们是会里的人,自然服从会里的安排。”黄狗立马摆摆手,装模作样地推让。
“哪能呢,要真是黄爷来做咱们青城区的头目,咱们日子也要好过得多啊,你们说对吧?”说着,张掌柜转头看向其他人。
“那是那是。”“没错啊。”有几个人虚与委蛇地附和两句,可更多的人则是笑笑,默不作声,等着看叶茗到底是个什么人。在场的都是青城区真正的大人物老油条,谁不知道张掌柜和黄狗那点小心思,不过都还是一副作壁上观的姿态,静观其变。
正在此时,酒楼的门被推开了,走进来一个看起来有些瘦弱的年轻人,身后跟着两个高大的下属。
“不好意思各位,在下有些迟了,实在是咱们青城区风景甚好,不由自主在街上流连忘返了,害得各位在此等候许久,我先自罚一杯。”年轻人有些歉意地笑笑,端起酒桌上的一杯酒,一饮而尽。
“没事没事,我等也才刚到。”“叶老弟言重了。”“叶老弟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成就,日后不可限量啊!”
“唉,各位老哥真是折煞我了。”叶茗摆摆手,显得又些不好意思。
在场的都是人精,一听叶茗说的话就知道不是一个一朝得势的易与之辈,眼睛一转便开始阿谀奉承起来。
可这看似其乐融融的场景还是被一道不和谐的声音打破了。“不就是个踩着自己老大上位的小人吗,听说之前还杀了自己的养父,啧啧,这种人,简直就是禽兽嘛,真不知道怎么还好意思在这里惺惺作态。”说话的自然是黄狗,他的嘴角露出不屑的笑容。
“哎,黄爷此言差矣,若别人不是会惺惺作态,哪能拍得会主的马屁,又哪能来咱们青城耀武扬威呢?”张掌柜便在一旁阴阳怪气,反正他相信,有黄狗在这,叶茗也不敢拿他怎么样。
“哦哦,此言甚是有理,是我疏忽了,疏忽了啊,哈哈哈。”黄狗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夸张地哈哈大笑着。
此时再看叶茗,面色阴沉得仿佛能滴水,金陵和王钟想上前,却被叶茗拦住了。周围的一票什么掌柜老板的都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想看看叶茗会怎么应对。
叶茗面色恢复得很快,仿佛根本看不出来刚刚遭受了如此大的屈辱,笑着摇了摇头,仿佛是在自嘲,接着开口道:“今天大家都在此欢聚,我给大家讲个故事助助兴吧。”
“愿闻其详。”大家看到叶茗如此胆小怕事,不免有些意兴阑珊,但还是开口迎合。黄狗和张掌柜此时也很无语,有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觉。
“我刚刚跟汤老大的时候,对,就是我亲手杀死的那个老大。有一天,我被人欺负了,想找汤老大为我出头,但汤老大没管我,他说:‘没人会为这点屁事帮你出头,想报仇靠你自己’。过了两年,我变得更强大了,这时又有个不长眼的东西惹了我,我去找汤老大,说我想去报复他。你们猜,这次汤老大又怎么说?”叶茗露出诡异的笑容,买了个关子。
“我们不清楚…”“还望叶老弟解惑。”众人感觉气氛隐隐有些不对。
“他说:‘你已经很强大了,干嘛要为了点小事就闹成这样,你走在街上被狗咬了一口,你还要咬回去吗?’当时我很奇怪,为什么会有人有这样的想法?那么喜欢把自己代入狗的角色,我是人,我当然不会去咬狗,我更喜欢用棍子打爆它的狗头。”说到这里,叶茗突然起身,抄起凳子狠狠往黄狗脸上砸去,黄狗上一秒还沉浸在故事里,下一秒就被狠狠地抽飞了出去,脑袋还没转过弯,就失去了意识。
“就像这样。”叶茗转头看向众人,露出和煦的微笑。
众人这时才反应过来,都大惊失色,他们根本没想到叶茗会来这一出。至于张掌柜,更是脸色发白,叶茗连黄狗都敢揍,又何况是他?果然,下一秒叶茗看向了他。
“刚刚就你叫得最欢了,不过狗养的狗怎么处理我还真不清楚,这样吧,王钟,废了他右腿。”话音刚落,王钟就揪住了张掌柜向门外拖去,他早就想教训这跳梁小丑了。
“别别,我错了,叶老大,叶爷爷,放我一马吧!!”张掌柜才想起自己刚刚有多愚蠢,连忙大喊,急出了哭腔。
“等等。”叶茗听到这句话,再次发话。
“谢谢叶老大…谢谢…谢谢…”张掌柜以为叶茗要放他一马,连忙激动得要跪下磕头。
但,叶茗的下一句话却让他如坠冰窟。
“王钟,别用刀,用棍子连骨头砸烂。”叶茗看着张掌柜,露出灿烂的笑容。
这个笑容,在张掌柜眼中却如同地狱恶魔。
张掌柜还是被拖出去了,众人这才回过神,看向叶茗,只见叶茗端起酒杯:“各位,我们继续。”
话毕,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