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珑从昏迷中醒来,发现自己置身一个奇怪的地方,在他身边,还盘坐着一个双目紧闭的少年。更令汪珑惊骇的是,那神情冷漠的少年,样子分明与他一模一样!
“你是谁?我这是在哪?”汪珑问道。
那少年睁开眼睛,冷漠的看了一眼汪珑,道:“我就是你,至于这里,你可以当做是你的另一个身体!”
“另一个身体?”汪珑有些疑惑,“你是你,我是我,你不会成为我,我也不会成为你。如果你是我,那我是谁?如果我不是我,那你又是谁?”
少年眉头微皱,似在思考汪珑话中之意,许久,他神色苦恼的瞪了一眼面带得色的汪珑,嗤笑道:“你莫非已经忘了昏迷前的事了吗?果然是个废物!”
汪珑一愣,突然头疼似裂,隐隐约约记起自己似乎被夺舍了。夺舍!汪珑一惊,莫非自己已经死了?这里难道是地府?
旁边的少年似乎看穿了他心中所想,微微一笑道:“放心,你没有死,这里也不是地府。我说了,这里可以算是你另一身体,你虽然是个废物,但想夺舍你,占有我们的**,却是痴心妄想!”
“那我怎么才能要回我的身体?”汪珑看着眼前的‘自己’,莫名的觉得对方没有撒谎。
“等!时机一到,你自然能回到自己的身体。”少年答道。“不过,到时候就是我的身体了!”少年在心里补充道。
“你既然是我,那你告诉我,他说的,都是真的吗?”汪珑沉默了一会儿道。
“半真半假,汪辛夫妇确实不是你的亲生父母,至于爹娘如何,我也不知。”另一个汪珑答到。
“汪珑!汪师弟!”修炼中的假汪珑还没彻底适应这个身份,门外叫了两声之后,他才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
汪珑推开门,掌门弟子方哲正站在门口。“掌门有令,今日将进行第三项入门考核,汪师弟请随我来。”
汪珑点了点头,跟在方哲身后。随后,方哲一一通知了罗涛、叶天一等人,汪珑假意与众人寒暄几句,便默默跟在队伍最后方,朝着天枢峰大殿走去。
天枢殿前,已有许多少年少女在等候,那日,除去汪珑七人之外,另外还有十七人获得剑灵认可,不过,他们只得到剑灵的一道剑气,并没有吞噬剑灵。
剩余的没有获得认可的孩子青云剑宗倒也没有让他们回到凡世,毕竟这些人资质都很不错。青云剑宗给了他们两个选择,一个,是留在青云剑宗,但不主修剑道,青云宗以剑道闻名,但还是有其他修炼法门的,只不过不如剑道强罢了。还有一个,仍然修炼剑道,但可想而知,除非将来另有奇遇,否则,他们注定成就不如那些获得剑灵认可的少年。世间从无真正公平,修仙世界更是如此,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真正决定他们去留的,是即将要进行的第三项考核——道心之试!
“青云剑宗立派数千年,立宗根本是什么,剑道么?还是这七座灵山?”掌门对着众少年朗声说道。“都不是!是一颗颗纵使百折千磨仍旧矢志不渝的问道之心!孩子们,你们要记住,宗门可以给你们功法,给你们丹药或是神剑,但这些,无论在什么宗门,甚至是魔道、异族灵兽都能给你们,我们真正希望你们在这里获取的,是道心!何为道?道是拂面之风,是流动之泉,是这世界万物,是立足于此地的你我,道无常形,更不可言说。我今日所说你们需牢记心中,但有朝一日,我希望你们能来到我面前,给我另一个答案,告诉我,究竟什么是道!”
下方少年或迷惘、或沉思、或皱眉,但最终都面带笑容,显然略有所得。就连假汪珑也有些感悟,面露钦佩:“人族,果然不可小觑!”
待众人清醒过来,掌门这才继续道:“当然,青云剑宗还是有别的立派根基的”玄道真人不理会底下面色古怪的众人继续道:“青云剑宗有两大护宗神兽,龙子狴犴和椒图……”玄道真人又看了一眼面露震惊的众人,这才满意的道:“之血脉后裔!”众人被掌门的这番大喘气噎的有些胸闷,纷纷面露苦笑。一旁的众峰主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哭笑不得。
“这两大神兽所在,是宗门之密,包括我在内,知晓其位置的人,只手可数,你们就在此地不要动,保持心念平和,通过神兽测试者,便是我青云剑宗弟子。”
随着掌门话音落下,两股霸道的气息降临广场,除少数还能勉强保持镇定之外,大部分人都面露惶恐。神念从少年身上一一扫过,到假汪珑时,他突然低头一笑,朝一个方向看去,随后两道神念突然明显一顿,透出一丝惶恐,许久才恢复正常。汪珑也假装忍受不住神念威压,轻轻颤抖。片刻之后,几个脸色苍白的少年被神念弹出队伍,掌门神色冷漠,一挥手:“拿下!”几名早有准备的弟子蜂拥而上,被弹出的几人脸上露出挣扎的表情,最终好似绝望一般,放松下来,被青云剑宗弟子押走。
“好了,从今日起,诸位都将是我青云剑宗一员,只要对方同意,你们可以选择宗门内任何一人拜师,包括我。同时,你在修炼中遇到任何问题,除了你的师父之外,也可以找任何人解惑。修行之路虽漫长枯燥,但这并不意味着修行就是山中枯坐,这点你们一定要明白。”
“接下来,众峰主将先行收徒,之后,未被选择的弟子可以随意挑选拜师,只要对方同意皆可,当然,不拜师也可以,玄冰师妹也会将本门功法传授与你。至于今后洞府,拜师后由师父安排,未拜师的,可以找你们方哲师兄,由他给你们安排洞府。”玄道真人指了指身旁方哲,示意众人。方哲微微一笑,朝众人拱手见礼。
“是!”底下少年回礼应道。
玄剑真人身侧的苏凌雪轻轻拉了一下师尊的道袍,玄剑真人哈哈一笑朝掌门道:“掌门,汪珑与我这弟子是好友,便拜入我天璇峰罢!”
苏凌雪面带喜色,朝汪珑看了一眼,后者却眉头一皱。
假汪珑是不愿拜师的,虽然他相信自己身份不会暴露,但拜师显然没有自行修炼来的自由。拒绝的话,虽然会令玄剑真人不喜,但可以远离苏凌雪,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主意一定,汪珑朗声道:“多谢玄剑真人厚爱,但弟子在俗世自由自在惯了,怕是不适合拜师修道,弟子愿自行修炼,若有疑难,再来请教真人。”
玄剑真人诧异的看了汪珑一眼,不明白汪珑为何前后不一,他上山时分明请求要拜自己为师,况且他与自己的弟子……玄剑真人转头看向苏凌雪,发现她此时面色苍白,满脸不解,心中了然,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汪珑道:“无妨,拜师收徒皆由个人意愿,无人可强迫。”
汪珑拜谢后默默来到一旁,全然不顾苏凌雪略带哀求的目光。
随后,掌门收叶天一为徒,瑶光峰玄冰真人则收王昭雪为徒,罗涛则拜入天玑峰玄机真人门下。另外莫道一拜入开阳峰玄华真人门下,吕琳拜入玉衡峰玄晔真人门下,褚佩佩拜入天权峰玄阳真人门下。如此,当日一同抵挡剑灵之主的七人,除汪珑之外,都被选为徒,且无人拒绝。之后,其余新弟子陆续选择想要拜师的真人,有成有败,玄剑真人之后也挑了两名女弟子。
最后结束之时,包括汪珑在内,共有十人或被拒或自行选择,没有拜师。
玄道真人待众人安静之后道:“拜师的弟子之后随你们师父离去,你们十人则先到玄冰真人处获取功法,之后方哲会带你们去挑选洞府。三年之后,将举行一场宗门大比,从你们当中选出七名优胜者,这七人可以获得一次进藏剑阁取剑的机会,另外还有灵丹妙药的奖励,排名越高,获得的丹药品质则更好,数量也更多,希望你们努力修炼,在宗门大比中一鸣惊人!”
众弟子朗声应是,随后广场中光芒四起,片刻之后,只剩下汪珑等十人以及瑶光峰与天枢峰方哲。方哲要等待十人从玄冰真人处获取功法后为他们在天枢峰安排洞府。
青云剑宗入门功法名为《剑心诀》,据传乃是上古大能留下的功法残篇。玄冰真人传授了众人《剑心诀》前三卷功法,第一卷对应的是问心期,乃是入道门槛,以凝练出一缕剑气为小成,剑气汇集全身,形成护体剑气则为大成。
第二卷对应的是跃凡期,也就是苏凌雪现在的修为,苏凌雪天资不凡,早已跃凡巅峰,随时都可以突破。但玄剑真人念其年幼,有意让她多经磨砺,特意让其压制修为,不去强行突破,待到功法修行圆满,自然水到渠成突破金丹。第二卷小成,可隔空取物、御使飞剑。大成之时方能御剑长空,瞬息万里。进入跃凡期后,修士便可辟谷,不需要食物,餐霞吸露即可满足自身需求。另外,跃凡期还可以学习使用一些简单法术,如凭空制造火球或是激起一道狂风等等。
第三卷自然是对应金丹期,这也是修士褪去**凡胎成为真正仙人前的最后准备阶段。金丹期不需飞剑便可凌空飞行,当然,速度要比御剑要慢上许多。同时,所能施展的法术也更多,凡人口中的移山填海虽然还做不到,但是阻断河流、搬动小型山丘还是轻而易举的。突破金丹进入化龙境则需要经历一次雷劫和一场心魔劫。雷劫可用修为法宝抵挡,但心魔劫却是无迹可寻,唯独有一种以灵婴果为主材料练成的心魔丹可以帮助渡劫之人抵挡一波心魔攻势,最为重要的是,使用心魔丹之后,陷入心魔的人能得片刻清醒。
心魔劫阻挡了无数修士的脚步,其中不乏许多修道天才,当然,受影响最深的还数魔道修士。如童山老鬼之流正是因为修行功法诡异,杀戮过重导致心魔劫几乎只有不到一成机会可以度过。因此,当他发现苏凌雪竟然得到灵婴果后才不惜得罪青云剑宗出手抢夺,并打算杀人灭口,毕竟能不得罪青云剑宗的话,那自然最好。度过心魔劫即可进入化龙期,正式步入仙人之列,从此仙道可期,同时寿元也在瞬间便激增五百年。
当然,对于现在的汪珑即假汪珑来说金丹还是略觉遥远。玄冰真人传授前三卷功法后也携弟子离开,汪珑等人则跟在方哲身后,等他安排洞府。
方哲边走边朝身后众人道:“眼下诸位师弟师妹都已得到修炼心法,但除心法之外,门中还有各种法术、炼丹、炼器、御兽等功法,诸位可自行到藏书阁获取,同藏剑阁一样,特殊情况除外,进入藏书阁获取功法需要消耗本门贡献值,宗门每个月会赠与弟子一定贡献值,当然,如果觉得不够用,可通过完成长老或是各峰峰主的任务来获取更多。诸位刚入门,容师兄我多嘴一句,暂时不要好高骛远,勤加修炼突破进入跃凡期才是最紧要的!”
众人面露感激,连声应是。
方哲心知必有人不以为然,但他能做的无非就是这样一次规劝。修行之路,好坏皆由个人选择,即便是他的掌门师尊,在没有误入歧途或是有明显问题的情况下,也不能更不会违背弟子意愿,强行逼迫他在修行上做任何改变。
很快,方哲为众人一一安排了洞府,而汪珑则是请求方哲,特意挑选了一个极为偏僻之处。
青云剑宗的洞府都极为宽敞,但内部只有一些桌椅板凳,极为简洁。假汪珑所选洞府位于半山腰处,洞府旁有一片竹林,洞府正前方是一个七米见方的平台,平台再往前是茫茫云海,往下则是悬崖峭壁。
汪珑进入洞府之中,开始打坐修炼。青云剑宗的《剑心诀》确实是个不俗的心法,这让他放弃了偷偷修炼其他心法的打算,不过,《剑心诀》还是有几个地方可以稍加修改的,以他前世修为,自创功法都不在话下,修改完善《剑心诀》自然毫无问题。
汪珑按照修改好的心法口诀将天地灵气引入体内,此时,随着丹田中的小剑一声轻吟,一股暖流游遍全身经脉,汪珑发现周身灵气几乎化作一个漩涡,疯狂涌入经脉之中,汪珑内心狂喜,如果说之前的灵气如涓涓小流,那现在便是奔腾大河!《剑心诀》在吸收灵气上与其他功法区别不大,最多是更有效率,灵气转化为体内的真气也更为快速一些。但是,真气以心法口诀激发出体外时,便会化作凌厉剑气,这也是《剑心诀》的优势所在。
假汪珑沉心修炼,灵气在体内运转几个周身,慢慢化作丹田真气。不知不觉,已是深夜。突然,修炼中的汪珑睁开了眼睛,他皱了皱眉,脸上露出一丝不耐,洞府外,一个少女正徘徊着,片刻之后,少女声音传入洞府:“汪师弟!”
汪珑无奈,打开洞府,月光如水,铺满洞府之外,月光下,一个身着绿衣的女子有些忐忑不安的看着走出洞府的少年,目光羞怯中带着几分柔情,让假汪珑有些心烦意乱,修炼被打断,少年并没有自己想象中得那么愤怒,或许是汪珑的意志还未完全泯灭?假汪珑心中想着。
苏凌雪低着头,小脚在地面不安的划动着:“汪珑,你为什么不来天璇峰?师尊说他对你很满意,只要你来天璇峰,我们……师尊他一定会尽心教导你的!”
假汪珑故意板着一个脸若冰霜的脸,皱眉道:“凌雪师姐,正如我白天所说,我自由自在惯了,不习惯被约束,师姐若是没有别的事,还请回吧!”
“可是,你不想来天璇峰吗?你来天璇峰,我也可以为你解难答疑,我……我们一起修炼,不好么?”少女有些被自己大胆的话语吓到了,不由羞红了脸颊,就连耳根都透着诱人的粉红。
“师姐,我等修仙求道,为的是长生不死,众横天地,天璇峰弟子众多,师姐要找人一起修炼岂不简单?这人又何必非是汪珑不可?”假汪珑狠下心说道,如此,她应该不会再来打扰自己了吧?
少女被少年无情的话语惊的脸色苍白,为什么?之前他不是这个模样,为什么只是一夜过去,他仿佛就像换了个人般?莫非之前只是自己误会了,这一切都是自己在自作多情?
她咬住嘴唇,努力的不让眼眶中的泪水流出。随后凄然一笑:“汪师弟,这里有几颗培元丹,是我从师尊那里求来的,我……师弟好好修炼,我告辞了。”
望着手中丹药,又看着远去的少女背影,汪珑神情冷漠,在洞前站立许久,最后一言不发的回到洞府之中。
唉……黑暗之中,不知是谁轻叹一声。
山中无甲子,转眼已过去半年。青云剑宗这一批的弟子修炼资质都极佳,大部分都成功进入问心期小成,最差的,也即将成功凝练剑气,不过要比其他人稍晚一些。
汪珑也早在一个多月前达到问心小成,有道种相助,他的修炼速度原本不应该这么慢,究其原因,是因为体内修炼出来的真气大部分都被他用来修炼《刑天诀》!人的身体共有700多个穴位,每一个穴位都可以说是人体密藏的枷锁,而《刑天诀》的目的,就是帮助修炼者冲破这些枷锁,激发肉身中潜藏的巨大力量,也为接下来的血肉筋骨强化打下最结实的基础!
这半年多来,汪珑一边转化天地灵气,一边用修炼出来的真气修炼《刑天诀》,此刻,他赫然已经开启了十处穴位!
假汪珑却不解的皱了皱眉,原本以他的估算,前一个肉身的全部精血应该够他开启上百处穴位才是,但他诧异的发现,那些精血在进入他身体后,绝大部分竟然都被背部一根脊骨吸收,且无论他如何观察,都没发现这个脊骨吸收精血之后有什么变化。
这种无法彻底掌控肉身的感觉,令他很是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