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夜晚注定不同寻常。从读研开始,所有的事情都掌握在自己手中,一切都遵守着我的规划,按部就班的顺利进行着。从来都不感情用事,并对此自信满满的我,却在今天逾越设定的界限,冲破情感的束缚,对着别人的感情指手画脚。
或许是在酒精的作用下,所有的感情都被放大了,变的异常敏感,和高盛的交谈并没有如预期一样发展,我这辆疾驰的列车像在错误的时间出现在了错误轨道上,不可控制的驶向了计划以外的方向。无比的懊悔袭来,我无数次的自责,如果再面对一次高盛,我绝不会表现的更差劲了!
不过我是真的不理解这些人的感情世界,说好就好,说不好就分,毫无顾虑,似乎那就是一件廉价的衣服,觉得漂亮就穿着新鲜几天,看不惯了或稍有不适就立刻脱了随手丢到一边。她们怎么可以把交往和分手说得如此轻松呢?难道他们只把这当做一场儿戏吗!
下雪之后,天气变的格外寒冷,我瑟瑟发抖,紧缩成一团,走在清冷的大街上。回家的路因为无尽的烦恼而变的特别的长,特别的黑暗。
白天的回忆:
从和盛幽兰分开已经有快一个月了,这期间我多次想和她联系,都忍住了。因为我要考虑清楚,到底应该怎样对待她才好。对她这种类型的女孩,我还真有点束手无策。
有时实在忍不住想去关心她,偷偷给她发点关怀的短信,但因为没有勇气,还是隐藏了自己的身份。她不会觉得我是个变态吧!
她和我以前见过的女生不太一样,对于异性有些羞怯,有些敏感,有些闪躲,她不是那种主动直接的女孩。季默晗说她至今还没有谈过恋爱,说明她对另一半要不就是要求太高,要不就是过于小心,那我就不能太唐突。要是前者的原因,我就得尽量不要破坏在她心中的形象,不能激进,注意分寸;若是后者,恐怕就得多些耐心,别把她吓跑了。
这段时间正逢科里进修学习,天天忙的昏天黑地,决定暂且不要打扰盛幽兰,给彼此一些空间,取而代之的是多发发朋友圈,这样即便她不在意,我也会在她刷微信时不经意的出现在她眼前,让这种出现变成她的一种习惯,以免她把我的痕迹从她的生活中完全抹除。
今天难得休息,去老高那放纵一下,或许还能从他口中探听到一些盛幽兰的消息。
回家换了一身干净的行头便驱车前往老高的酒吧。一进去火爆的气氛立刻点燃了我沉寂许久的热情,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一身的疲倦神奇的一扫而空。我又重新活了过来,这才是生活!
老高陪我在喝了几杯,两个人都放松了不少。从他的话语间他似乎最近过得有些郁闷,可能与季默晗闹了些小别扭,但我们都是大老爷们,不会像女生那样互相哭诉,他没有多说此事,天南海北的闲扯些大事小情,我也不便过问,能做的只是毫不推辞地陪他豪饮,让他痛快痛快。
没等找到合适的机会打探关于盛幽兰的事情,便有打扮妖艳的女人寻了过来。她们已经在这附近晃悠了许久,就像嗅到花蜜芬芳的蜜蜂,终于按捺不住,不由分说的落了上来。出来玩,这种事情是常有的,大家也心知肚明,不过就是寻个乐子,一起打发个时间。凡事把握个度,洁身自好,适可而止,也没有什么不可。再加上今天确实都很郁闷,又喝了很多酒,想着肆意玩耍也挺好,所以我和老高彼此使了个眼色,默许她们坐了下来。
有的时候,当你被琐事填满,什么也不想思考的时候,允许生活中闪现几个没有思想,没有头脑,和你以前没有任何关系,以后也不会再有关系的陌生人,在你耳边叽叽喳喳的,也算增添点乐趣。不用仔细聆听,不用揣测人心,不用费心作答,又不会因为空寂而不安,落寞而伤感,我很享受这种众人皆醉我独醒般格格不入的状态。付出的代价只是多付几杯酒钱而已,换来片刻的解脱还是值得的。
这两个女生貌似在声情并茂地讲着什么趣事,我并不在意,安静的靠在后面笑而不语,偶尔应付几句,喝几口酒。老高作为酒吧老板自然很适应这种环境与情景,他应对自如,逗得她俩花枝乱颤。几杯酒下肚,“女孩”也变得更加豪放,甚至不时地凑过来蹭来蹭去,像只发情的母猫。我尽管躲闪,却见她们变本加厉,摆脱不得,后来便借口去卫生间,出去吹吹风,透透气。
回来时那二人还在,老高见我像抓到了救命稻草,勒着我的脖子将我一把按在沙发上,开始拿我打哈哈。或许老高见我无聊的很,便提议玩起游戏,我配合着,脑海中却渐渐浮现初见盛幽兰那夜,大家围坐玩游戏时的情景。别人都兴致盎然,肆意放声大笑,亲密地打闹,只有她静静的坐在一旁,笑盈盈地看着,激动时也会像小女孩一样拍手庆祝,相比之下,她散发着不同于这个躁动的世界的安详与圣洁。她长相不算出众,和长长出没在灯红酒绿下浓妆艳抹的辣妹自是无法相比,但与众不同的气质总惹得我忍不住望上几眼。
待我回过神来,老高正举起酒杯抱有歉意的说明离意,即使有人显然面露不舍,但无奈他毕竟身为这个酒吧老板,不能只顾享乐,总该干些正事。就这样老高成功脱身了。他的离开把我置于孤独无助中,我觉得也是时候结束这次的放纵,于是借此机会,我谢绝了一直保持亢奋状态,不见疲倦的这两个女孩。意犹未尽的她们有些小脾气,终归常常混迹于此,对于这种拒绝与被拒绝早已习以为常,纵有千般无奈,也只能悻悻而归。
又回到一个人,一杯酒,耳边一只歌。醉意袭来,闭上双眼,回味着口中的美酒,慵懒的伸展四肢,沉浸在城市中心的纷繁。
困意消散,已是近午夜,这里却丝毫没有因为夜深而恢复宁静,空气中弥漫着强烈浓郁的热烈。彻底放松后,蕴藏在体内的疲惫反而急速发酵,还是回去好好洗个热水澡,睡一觉,然后,该试着联系一下盛幽兰了。太长时间的犹豫不定,踌躇不前,恐怕会有更加不确定因素趁机滋生,还是先勇敢地踏出第一步,再走一步看一步,慢慢筹划吧。
询问吧台小哥,得知老高在角落和一个漂亮小姐促膝长谈许久,心中还不由自主骂这小子不愧是情圣,有女友还这么明目张胆沾花拈草。但总不能不辞而别,还是找到他招呼一声,但没想到小哥口中的,我脑海中勾勒出的美女,竟然是我一晚上都在惦记的盛幽兰,而两人此时竟离得如此之近,近得几乎贴在了一起,老高的手还拽着她的胳膊。他们两人究竟是什么关系?是因为老高,盛幽兰才拒绝我的吗?在这如同几个世纪的短短几秒中,我的脑海里疯狂的闪过无数的疑问与怀疑。一晚上一点点喝下的酒像火山喷发了一样,猛的全都涌上了头顶,剧烈的眩晕与耳鸣,让我感到从未有过的难受。我抑制着,抑制着,终于强忍着没有冲过去。
躲在一旁,直到盛幽兰急匆匆地要离开,我转身低下头,她并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我整理了一下情绪,走到貌似受到很大冲击的高盛身旁,“老高,我要回去了,来和你打声招呼!”
“哦,”老高面对我的突如出现,先是一惊,然后勉强挤出笑容,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抬起脸来,“这么早就走了啊?”
“嗯,有点喝多了,回去睡觉!”我装出如平常说话一样的轻松语气,动作却出卖了灵魂,我像是发泄怒火似的用力拍了老高的肩膀。还是没有勇气去问他今晚发生的事情,垂头丧气地走出酒吧。
外面的冷风迎面刮来,起初还如刀割一样,渐渐地我就没有任何知觉了,不知道是不是千丝万缕的愁思麻痹了我的身心。整个世界我只能听见内心极尽疯狂的嘶吼着,你和高盛是什么关系?是在我们认识前就在一起了,还是在这短短的一个月里走到一起的?你不是季默晗的朋友吗!你不是一直装的纯洁无比吗!你不是对感情小心翼翼嘛!那为什么和朋友的男友纠缠在一起!为什么把我牵扯进来!为什么玩弄我!这个我连我自己都不认识,一直处事冷静,成熟稳重的我此时却宛如一只被唤醒的沉睡的野兽,面目狰狞的咆哮着。
叫了代驾,闭着眼,靠着车窗,和盛幽兰见面的一幕幕情景,极速闪现,心有点隐隐作痛。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仅仅三面之缘,一次在季默晗的促成下,一次自己的主动相约,一次并不美好的机缘巧合。被她拒绝后自认为还算勉强保住了普通朋友的关系,再无深交。我对她有好感,但应该也没到魂牵梦绕,死去活来的程度,无论从哪一方面来看,我都不应该有如此强烈的反应。我为什么这么生气?为什么那么想她?
代驾轻声叫醒我的时候,睁开眼,外面却是如此陌生,这并不是我家。定睛四处张望后,才意识到自己无意识中把盛幽兰家的地址告诉了代驾。付过钱后,静静一人坐在车中,眼前的建筑中,盛幽兰就住在其中一户,夜深人静,只残留几盏灯光,散发出寂寞的光芒,其中那个透出柔和温暖的黄光的屋子,是不是就是她的房间?我握着手机,心中一万点的冲动,想要拨通她的电话,却怕惊扰到她,或是怕听到自己不愿听到,不愿相信的真相。黑暗中我挣扎着守护着那一缕残存的希望。
看着天际渐渐地泛白,酒劲也逐渐消散,彻夜的思考,并没有改变现实的馄饨不清。体内一股未知的力量驱使我没有离开,即是所有的灯光都消失在无尽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