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门,站在屋檐下不语,彼此都尴尬。
“十年。”
良久,小孟警官才开口,秦沧松了一口气,表情也活泛起来。
“十年?上限吧?”秦沧问道。
“不是,她不仅仅触犯了刑法第240条拐卖妇女儿童,还涉及第266条诈骗罪,两罪并罚,起码十年。但考虑到未造成实际后果和认罪态度,法庭酌情减少基准刑期。”小孟警官回答。
“十年啊!不少了。”秦沧叹了一口气,他不会同情“过气头牌”,但对瑶瑶的命运感到悲哀。
有人说世界上最伟大的是母亲,但世界那么大,总有例外,比如东南亚的某些地区,未成年人犯罪都形成了产业链。
小孟警官心中也是唏嘘不已,她在警校就见过不少案例,但真实发生在身边依旧觉得震撼。
但小孟警官最震撼的不是林翠莘这个狠毒的母亲,而是林瑶这个开着主角光环的小超人。她很担心林瑶会走上邪路,但又找不到合适的办法安排,所以只能听之任之。
“秦沧,我提醒你,你这样下去并不合法。”
“我知道,小孟警官你随时可以把她带走,我绝对配合警方的工作。”
“你”
公事公办,就不好办。林瑶是天生的逃脱大师,搞得“大勇”这种惯犯都没脾气,而且她还有超强的战斗力,让“专业人士”都铩羽而归。
有速度、有输出、续战能力强、还擅长草丛埋伏,这样的野区王者,“皮城女警”遇到了也得跪。
“最起码,不是住在一起。”
“完全同意,她现在‘’住二婶家。”
“义务教育”
“等等!”秦沧连忙喊停:“小孟警官,这个真不是我推脱,我都说过她好多回,但是”
“你也等等。”小孟警官也不客气的打断:“我有说让你做什么了吗?并没有。我只是谈一谈合法性的问题,你不要过度解读。”
小孟警官也公事公办,秦沧就没话说了。不过秦沧对小孟警官的态度倒是报以肯定,屁股坐正别歪,大家都好定位。亲民这种事只有老孟做得好,小孟警官就做做姿态吧。
“再等等,我再想想办法”
秦沧揉着太阳穴,为这个难题伤脑筋,正琢磨着,林翠莘从小店里走了出来。
不会有什么结果,更不会有让人潸然泪下的场面。“过气头牌”连再见都没有说一声,径直走向了停在巷子口的警车,小孟警官看了一眼店内,跟了上去。
悄悄的来,悄悄的走。警方还是很用心的,充分考虑到未成年人的心理因素。但瑶瑶可不是普通的未成年人,谁敢不把“暴走萝莉”当英雄?
秦沧回了店里,依旧为小孟警官的话犯愁。上学当然是好事,但怎么才能说服这个倔强的小丫头呢?
“丫头,节日快乐!”
秦沧绞尽脑汁,然后开心的大叫一声,瑶瑶回过头,白了他一眼。
“第一:不是今天。第二:不用告诉我教师节快到了。第三:就!不!上!学!”
“嘿嘿,我有说过吗?并没有。你不要过度解读。”
秦沧套用小孟警官的话,讪讪的笑。但是当瑶瑶扭过头,他就捏碎了货架上一包干脆面,面目狰狞。
“老子又不是保姆!老子不管了!要是把老子我惹急了知道什么是猪队友么?”
任何英雄都有弱点,有弱点就会被针对,但所有英雄最怕的,永远都是坑人无极限的“友军”。
瑶瑶同学也是倒了大霉,恨死挑拨离间的小孟警官了。在小孟警官走了以后,秦沧就伤情复发,导致半身不遂,过上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幸福生活。
就当喂猪了,瑶瑶不在乎,但猪队友的下限是一般人类想象不到的。
挑三拣四是日常,吹毛求疵是惯例,但是半夜要吃藕粉是什么鬼?妊娠反应是什么奇葩的生理现象?
“就!不!上!学!”
还是那句话。
“哎呦,心塞啊!我要吃酸的”
恭喜夫人,喜脉啊!
“就!不!上!”
嘴硬是不?
“哎呦,快叫大夫,阵痛又来了!”
恭喜大人,有后了!
“就!不”
瑶瑶都快哭了,她觉得自己这样下去肯定会崩溃掉,怀孕就够麻烦了,后面还得坐月子,月子没坐好还会有产后抑郁不不不!一定有产后抑郁。
“要不,我试试,不过话先说好”瑶瑶居然妥协了,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等等!先别急着说!”秦沧一个筋斗云爬了起来,飞快的掏出纸和笔。
“你这是做什么?”瑶瑶不解。
“没啥别的意思,先立个字据。”秦沧舔着脸回答。
“老娘不会!”瑶瑶爆炸了。
“不识字就说嘛,咬人做什么?!”秦沧也觉得委屈,把文盲说得如此正气凛然,还有理了。不识字才上学,在学校学知识,学完知识回来当收银员,多流畅的人生简历啊!
。。。。。。
利国利民的大事,秦沧竟然办成了。连小孟警官都颇为意外,甚至答应秦沧,陪着一起去办入学手续。
不过在读哪个学校上,秦沧和小孟警官产生了分歧。最后还是秦沧说服了小孟警官,一句话——“你让瑶瑶念小学,你打算让全校同学被她欺负死么?”
用暴力说服人,简单有效。小孟警官接受了这个建议,并且为瑶瑶联系到了最好的中学。
没错,南江市里的学校,还是实验中学。秦沧不理解这个学校的含义,要是明白,会惊叹铁面无私的小孟警官居然藏着如此大的人脉能量。
“瑶瑶的数学很有天赋,只需要顺势引导,数学好理化就不会差。其他文科稍微有点麻烦,先跟着,我找老师给她补课……”
小孟警官亲自开着警车送瑶瑶上学,一路上对秦沧谆谆叮嘱,但是她这个学霸怎么能理解学渣的世界。在秦沧的概念中,物理归肉盾,化学归法师,语文用来骂挂机,数学嘛“penta kill”,能5杀,还会喊666,数学不就是这么用的么?
“你在听么?!”
发现秦沧在打瞌睡,小孟警官不由得心头火起。也不知道是不是八字相克,她总是对秦沧横挑鼻子竖挑眼,却又总容易被撩拨出火气。
“现在!给我注意听——入学考试!走个形式!不要张扬!不要搞事!”
小孟警官一边开车一边在大吼,秦沧知错就改,连忙把打瞌睡改成假寐。坐在后排的瑶瑶看得直想笑,对上学的恐惧也淡了不少。
。。。。。。
芋兰巷本来就是城中村,出来没多久就进入了城区,经过高新科技园,然后在cbd商业区堵了好一会儿,直到早高峰的峰值过去,他们才到了目的地。
“怎么这么多人!怎么进去啊?”
校门口,又被堵上了,小孟警官都有点急。
“是啊,好多人。”
秦沧睡醒了,他对面前的交通拥堵也表示出强烈的愤慨,拍着大腿狂吼:“压过去!压过去!
有点失控啊!小孟警官却一脸平静,想了想说道:“《绝地求生》还是《逆战》的猎场模式?”
小孟警官不太确定,扭头看瑶瑶,瑶瑶也不太确定:“可能是《僵尸车手》,也可能是《死亡飞车》。”
“嗯,差不多是。”小孟警官点点头,又追问一句:“他天天这样,你不烦吗?”
“也不是天天这样。”瑶瑶对小孟警官有芥蒂,瞪着眼警惕的回答:“上个月他就很安静。”
“上个月……我竟无言以对。”上个月秦沧确实很消停,因为他“膝盖中了一箭”(秦沧坚持认为自己是膝盖中箭,他超喜欢《上古卷轴》,最喜欢里面那一句——我以前和你一样也是个冒险者,直到我的膝盖中了一箭。
“直接说,怎么办?”小孟警官不追究原因,只想结果。
“等下,咬一口就好。”瑶瑶老练的回答。
两个女生就这么说定了,秦沧很快在惨叫声中魂兮归来。被他这么一折腾,小孟警官倒是没那么焦躁了,反正都是迟到,晚就晚吧。
等了有十几分钟,交通终于顺畅了,小孟警官又稍微利用了一下职权,把警车停在了便道上,三个人下了车,匆匆走进学校。
一进学校,人更多,学生们还算守规矩,但拖着行李的家长不是一般的乱,几个维持秩序的高年级学生喊破了嗓子,也没什么鸟用。
“看见了吧,在任何时代,良好的教育都是稀缺资源。”
小孟警官一路上走着,偶尔会点评一句,像是教育瑶瑶,但真正目的是在秦沧这个土鳖面前炫耀。
媚眼抛给瞎子看,秦沧哪知道这些,他探头探脑的打量着,过了一会儿又傲视群雄挺起胸口,简直莫名其妙。
“我也是家长!”
王八气一抖,四海威服。连瑶瑶都看不下去,羞愧的捂着脸。一不小心,撞倒了一个行李箱。
根据“吃鸡”(《绝地求生》)的经验,“盒子绊腿”并不是好兆头,预示你已进入杀戮区,随时可能有人会跳出来找你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