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六三嘴角微微抽搐,难道这个小子有凡人境二乘的实力,不应该呀,他这么年轻,难道是某个宗派江湖行走的弟子。吴六三很快就又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在燕云北燕王的铁血统治下,江湖门派在燕云根本没有生存的空间。就拿前年的快雪山庄来说,听说这个宗门参与了朝歌署暗中刺杀北燕王世子的行动,结果非但没有刺杀成功反而露出了马脚,结果整个山庄三百号老小被杀的一个不留。因为这件事惹恼了北燕王,春申洛命令自己的义子春申思明捣毁了在燕云所有的江湖门派。吴六三认定了眼前这个年轻长相俊俏的公子哥儿应该是某位大族家子弟,有江湖前辈指点才能在这么年轻就能达到凡人境二乘小宗师的水准,要知道他吴六三习武二十多年现在也勉强维持着凡人境三乘的小宗师水准,而且稍不注意还有跌境的风险。
正当吴六三不合时宜地神游万里时,他听到高褚的声音。
“大哥,快看。”
吴六三抬头望去,只见那个以血腥手段将自己三位手下轻松镇压的年轻人紧握那杆插在山道上的长枪,然后猛然发力这杆长枪又被插进地上几分。众人一头雾水,想着这个年轻人是不是那根筋儿搭错了。
他们不明就理,离着春申楚歌比较近的王蔚然也是如此,但是她将眼前发生的一切看得一清二楚。只见春申楚歌紧握那杆长枪的拳头突然冒起白气,好像热水在冬天冒出的水蒸气。
等吴六三也瞧见时,心头猛地一跳,他作为一个武人曾经为了提升自己境界翻阅无数武功秘籍。他晓得一个人武功境界的高低其实主要归结于自身身体内部的气机是否绵长,道家修行追求天地感应,其实就是自身气机流转与天地相合,佛家大和尚修的罗汉身,主要依靠体悟自身,这个体悟自身就是不断锻造强化身体内部气机薄厚,至于儒家中像徐夫子这般儒圣如何修炼成功,他吴六三不得而知,但他知道儒教众人修行也是修的浩然之气,这浩然之气也是一种气机。
吴六三每提升一乘境界都能感应到自己体内气机流转速度和绵长程度在不断提高,尤其是他跻身小宗师之后更是如此。至于气机实化这种凡人境一乘接近仙人境界的神通,他吴六三以前也只是在书籍中看过,没想到今天在一个看上去不过二十岁的年轻人身上显现出来让他如何不震惊。
世间武夫有没有万人敌,吴六三不清楚,但他清楚一个凡人境一乘的小宗师,一个打十个是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不要再小看这小子了,他可是凡人境一乘小宗师的修为,两人一派,我们一起冲过去杀了他。”
“什么?!”
“怎么可能?”
“是呀,老大,你别吓唬我们。”
高褚微微皱眉道:
“大哥,这小子杀人手段是挺厉害但是。”
吴六三紧张地注视着春申楚歌,同时直接将高褚的话打断。
“你懂什么?不想死,就听我的。”
王蔚然听到对面马贼头目模样的人说的话,她喃喃道:
“凡人境界一乘小宗师,凡人境一乘小宗师”
就在昨天她弟弟王康之还在抱怨,要不是当年爹逼他读书,就他这天赋习武的话现在指定是凡人境一乘的高手了。王蔚然虽养在深闺,但平日里偶尔去酒楼听人说书,她也清楚,凡人境一乘的小宗师可以在一州之内无敌的高手存在。
此时的春申楚歌根本没有去管其他人对自己的看法,他现在伸手握住枪杆,实质化的气机不断化作白气从他手中冒出。就在前几天他经过与琴公子的搏命打斗,有了湖心亭的那丝与天地气机相合的明悟,之后便一跃成为一乘小宗师,这一队马贼是他让春申思明特意留着不杀,留给他施展修为稳固境界的。
春申楚歌不断将全身气机灌注到双手上,同时藉由长枪将自己凝聚的气机蓄积到身下的山道上。
突然吴六三明白了春申楚歌想要干什么,他朝身后自己的属下吼道:
“想活就跟着我冲冲过去,杀了他。”
那群马贼从来没有见过自己当家的这种紧张的表情,就连面对百人镇军追杀都没有,他们也立马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十骑,两人一派,分成五列,齐齐向前面唯一的对手冲杀而去。
春申楚歌额头青筋暴起,箭服前襟袍边肆意翻飞,束发的黑带早已不知去向,长发飞舞,远远望去双手握枪的春申楚歌彷佛魔神下凡。
露在山道之上的长枪只有之前的一半枪身,春申楚歌自握上长枪之时起还没有换气,他重重吐出一口浊气,自言自语道:
“差不多了。”
此时吴六三当头的马贼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杀而来,吴六三纵马高高跃起,手上马刀眼看就要劈下这年轻小伙子的头颅。
山风拂过,这一刻好似时间静止,所有人维持不动。
只听春申楚歌仿若天神一般怒吼,打破了所有的这一切。
“起。”
这杆被插入地面的银绫长枪只在眨眼间被春申楚歌拔起,随后磅礴的气机如失去大坝阻拦的洪水一般汹涌澎湃地向吴六三这群马贼荡去。
只听‘轰隆隆’犹如雷神发怒将在擎天闷雷的声响,春申楚歌身前的山道上出现无数蜘蛛网般的龟裂,同时在磅礴气机催动下这种龟裂以肉眼可见的气势向前面推进而去。
顿时十骑以吴六三为首的马贼人仰马翻,脚下的山道直接被春申楚歌磅礴的气机崩断,一时间漫天的飞沙走石眼花缭乱。
剩下的十个马贼无一人存活,如那被崩断成无数碎石的命运一样,全部掉落下山崖。
春申楚歌身前原本完整的山道出现十丈有余的断口。
王蔚然被这强大的声势震惊地跌落下马,她喃喃道:
“这不是在做梦呀。”
即使在她成为吴越王朝身世显贵的皇后后,每每想起年轻时此时此景仍旧历历在目,不禁胆寒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