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了亲爱的卡尔萨斯先生》 第九章 破灭

    时光易逝，岁月无情。

    转眼间，我来到诺克萨斯已经有六个年头了，这六年间，我经历了太多的事情，这些事情对于十几岁的我来说来的太无情了，让我难以承受。

    然而，正如克里斯丁小姐姐所说的那样，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亲人的离去难免让人心生思念，可我们还是要坚强的活下去不是吗，越是艰难困苦，就越是要开心的快乐的活着。

    这年的秋天，诺克萨斯的都城来了一批旅人，他们带着巨大的物资，历经艰难险阻长途跋涉而来，以城邦外交团的身份进入了这座城里，很快他们就得到了皇帝陛下的接见，名为皮尔特沃夫的城邦第一次出现在了诺克萨斯人的面前。

    “皮尔特沃夫？那是什么，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一个似乎是喝多了的老头子问到。

    “嘿嘿，大爷，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也不怪你疏漏寡闻，我也是第一次听说这名字，如果不是当天他们进城觐见皇帝陛下的时候，我正巧在现场听到一位贵族大人说起过他们的由来，我还真不知道呢。”这几天大街上都在讨论皮尔特沃夫的外交团，看到身边已经围了足够多的人，这个年轻人说的更加起劲了，对于自己能够第一时间掌握这么精准的消息感到无比的骄傲，而我就站在他的旁边。

    “诸位有所不知，几年前瓦罗兰大陆上鼎鼎大名的祖安城突然遭受了巨变，灾难降临，听说整个城市都沉入了海底，祖安城中的首席执政官泰勒斯大人动用了几乎所有的船只，将尽可能多的人和物资送离开来，让那些举世闻名的科技与魔法技艺得以继续流传于世，然而他自己却拒绝离开和那座城市共同存亡了，而被泰勒斯大人送走的人们在祖安的上方建立了新的城邦皮尔特沃夫，象征着光明的希望和美好的未来，因为有着祖安城里的科技和魔法，短短的几年时间这座城市就迅速的发展起来了，而一些侥幸未死的祖安人则在祖安城的遗址上建立了新的祖安，期待着恢复曾经的荣耀。但因为炼金毒气和其他一些阻碍，这座城市终究是没落了。”说完了，这年轻人还不忘叹一口气，表达自己对于祖安城的同情和惋惜。

    这么多年了又一次听到了父亲的消息，我的内心显得无比的激动，虽然知道了父亲终究是与世长辞了，却没想到，他离开的竟是如此的悲壮，与自己辛辛苦苦劳累了大半辈子的祖安城一起沉入大海，对他来说大概是最好的结局吧。

    …………

    回到桥洞底下，克里斯丁小姐姐已经回来了，她看到我时显得非常的高兴，因为今天是领抚恤金的日子，我们又可以吃一顿好的了。

    “卡尔萨斯，说起来我们已经好久没有吃过肉了，我都快要忘记肉肉是什么味道了”。克里斯丁嘟着嘴巴抱怨道，肉肉的脸颊看起来很可爱，让人忍不住想要狠狠地亲一口。

    “谁说不是呢。”我略显疲惫的无精打采的说道:“实不相瞒，克里斯丁大姐，有好几次我都差点忍不住要宰了二狗子打牙祭了”。我猜二狗子在的话一定会找我拼命的。

    “当然我是不会忘了大姐你的那一份的。”害怕被她说是不够义气，我又翻着白眼补充道。

    “去死。”

    看着锅里热气腾腾的肉肉，我和克里斯丁哈喇子流了一地。但我们两个浑然不觉的丢人。

    二狗子这家伙不知道哪里去了，我很想在这家伙回来之前将它的那一份也吃掉，但我知道，克里斯丁是绝对不会允许我这么做的，她虽然是一个很好说话的女孩子，但有些事情却很有原则。

    下午的时候我和克里斯丁一起出去卖花，为了卖出更多的花儿，我们分头行动。诺克萨斯城中虽然鱼龙混杂，却也不乏一些公子哥儿，而得益于歌剧院中演员们表演的那些对于美好爱情向往的痴男怨女的光辉形象，我们的花儿每次都能销售一空，当然前提是，歌剧院中得有新的表演才行，而今天，有消息说随着皮城外交团一起到来的皮尔特沃夫最好的歌剧团黑天鹅歌剧团将会在诺克萨斯歌剧院进行演出，甚至有传言，皇帝陛下也会去观看。

    当然，歌剧身为一种优雅、高贵的艺术，一向都是贵族的专利，我们这些贫民是无论如何也没有能力观看的，但这并不影响我对于它的了解，身为一个从小就博览群书的贵族少年（曾经的），我对于歌剧的了解远非常人所能匹敌。而这也是我第一次看到她，那个像是天上的仙女一般美丽的女孩，爱情的种子在我的心里悄悄的生根发芽。

    我记得母亲曾经说过:“卡尔萨斯，爸爸妈妈不能陪你一辈子，总有一天你也会遇到自己心爱的女孩子的。”

    那个时候的我还年幼:“那我要如何才能确定谁是我喜欢的女孩呢？”

    “恋爱的感觉真的很奇妙呢，妈妈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大概就是心动的感觉吧，不过卡尔萨斯这么聪明，想来到时候自己就懂了吧。”

    …………

    现在看来，这就是母亲曾经说过的心动的感觉吧，那女孩就像是一只舞动着的精灵，她的到来总是能够为人们带来欢声笑语，我看到她为贫民窟那些还在吃虫子的孩子们送去粮食，也看到她带人举办义诊为那些看不起病的老人们看病送去急救的药物。她的心灵就像是透明的湖泊一般纯净。

    我甚至偷偷的跟踪她，爱情让我盲目，冲动，让我胆大包天。我看到她在月下翩翩起舞，她的舞姿异常的美妙，像是一只举止优雅高贵美丽的天鹅，我躲在角落里看的如痴如醉。

    夜空下，她空灵的气质与这座无情的城市显得格格不入。

    …………

    回到桥洞下，已经很晚了，因为今天的收成相当的不错，克里斯丁显得尤为的高兴，我看到她的整个眼睛都变成了金币的形状，一遍又一遍的数着。

    “克里斯丁，我可能恋爱了”

    空气瞬间凝固，我听到金币掉落在地面上发出的叮当的响声。

    我回过头看着克里斯丁，她低着头，我看不到她的眼睛，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二狗子在一旁冲我吼叫。

    “克里斯丁？”我叫了她一声，她没有理我。

    空气中的气氛有些尴尬，我试图转移话题。

    “克里斯丁，我们在城里买套房子吧”。

    沉默了许久，我听到了她说“好”。这声音似乎有些沙哑。那晚，我们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第二天一大早醒来，我们像往常一样去野外摘取新鲜的花朵，我看到克里斯丁对我微笑，她像往常一样对我微笑，可我总觉得她今天的笑容里少了一些什么。

    “卡尔萨斯，要加油哦，争取早上早点卖完花儿，下午我们一起去看房子。”她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好，我不疑有他。

    “交给我吧，克里斯丁大姐”。我充满干劲的说道。

    皮城歌剧团的演出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在贵族之中好评不断，城中的一些大商人、士兵也忍不住去看。而托皮城歌剧团的福我的花儿很快就被抢售一空，但我还是留了一朵红色的玫瑰。

    而此刻我已经知道了那女孩的名字，我的心里一阵苦笑，毕竟全城都在传颂她，想不知道都难。皮尔特沃夫中最大名鼎鼎的发明家之一科林李维克的女儿，内心纯净心地善良的小天使，皮尔特沃夫外交团最重要的成员之一，她的礼仪简直完美得无可挑剔，连皇帝陛下都对她赞不绝口，同时也是皮尔特沃夫最优秀的芭蕾舞蹈家，她的舞蹈仿佛充满了魔力。

    她优秀的让我自惭形秽，但我依然控制不住我自己，我想和她说话，哪怕是一句话也好。在苦苦等了一早上，我终于见到了她，当我手心冒汗的将那支玫瑰递到她的手里时，我激动的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而周围都是人们疯狂的吹口哨和瞎起混的声音，“加油，小伙子，我们看好你哦，说不定你小子真能把我们皮尔特沃夫的最美的玫瑰采到手呢”我的脸更红了。

    “谢谢您，我的名字叫奥利安娜，很高兴认识您。”女孩的声音很甜，好似天籁之音。

    “不不客气，我叫卡尔萨斯…”我低着头不敢看她的眼睛，语气结结巴巴的。

    “是卡尔萨斯先生啊，我记住您了，再次感谢您送我花儿。”远处有人在叫她，似乎是工作上的事情，女孩不好意思的冲我眨了眨眼睛，告罪了一声，就离开了，我的心里一阵窃喜又一阵失落。

    看着她的背影，我知道我不能太贪心，能够和她说话已经很不可思议了，她是皮尔特沃夫的天之骄女，而我只是诺克萨斯贫民窟的穷小子，以后大概都很难见面了吧。

    回到桥洞下，已经中午了，克里斯丁还没有回来，我吃了一些面包，决定先睡一觉，等她回来之后，我们就一起去看房子，辛苦了一年多，我们终于可以拥有自己的家了，我快乐的进入了梦乡。

    一觉睡醒来，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克里斯丁还没有回来，不知为何，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我决定去找她。

    我几乎翻遍了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终于在浪费了四个多小时的时间之后，在城东区的下水道我找到了她，和她一起的还有被她称作是“三脚猫咪”的二狗子，我找到了她们的尸体。

    天空下着小雨，我的衣服早就湿透了。我记得克里斯丁对我说过，无论发生什么事情，能够笑着，就绝对不可以哭。当她破烂不堪满是淤青的尸体被我从下水道里拉出来的时候，她是笑着的，（她的身上几乎没有穿什么衣服，死前受到了极大的侮辱）。我努力的让自己尽力去笑配合着她，可是眼眶怎么也阻挡不住泪水的侵袭。

    我仅有的又一位亲人，这一年多以来对我如同亲弟弟一般照顾的，我最最亲爱的姐姐就这么走了，我再也不能和她一起卖花一起生活了，我永远的失去了她！

    二狗子的身体几乎被人用利刃砍成了两半，虽然总是和它开玩笑说要宰了它用它的肉打牙祭，可是我一直以来都是把它当成朋友看待的。它本就只有三条腿，而如今一条也没有了。

    我听到围观的人群中有人说，是基西拉家族二少爷手下的狗腿子们抛的尸体。我惨笑着，我们只是想要简单的活着，我们并不招惹任何人，只是普普通通的活着，就他么的这么难吗？这座城市从一开始就对我们充满了恶意。贫民见了贵族必须行礼，而贵族杀死贫民可以不负任何法律责任，纵观瓦罗兰大陆的历史上从未有过哪座城市比这里更加的蛮横不讲理，我的脸颊因为极度的愤怒而变得扭曲，复仇的火焰在我的内心剧烈的燃烧。

    所谓的弱是一种罪。我从未如此的渴望力量。诺克萨斯喜欢强者，我要变强。

    天空的雨还在下，而我早已分不清自己脸上的是雨还是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