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西去了凉山市,因为一个涉嫌诈骗的逃犯,说是在这里出现,案底尚在南江管辖,所以他们派了人过来。
去抓人的时候,是在西昌某建筑工地一个都算不上厂房的地方,女人正在摘菜准备做饭,旁边还有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警察抓人时,女人并没有反抗,只是小孩一直在哭闹,追着警车跑了挺远。
林西不可怜她。她翻过这女人的案卷,诈骗金额巨大,而且,是主犯,逃了五六年了。孩子也不晓得是不是亲生,自然有民政机构的人来接手处理。
只是孩子很无辜,无论这个女人多么可恨。
对孩子而言,那是他的依靠和温暖的来源。
一个这样的女逃犯,自己都朝不保夕,何苦去领养一个孩子。
当天晚上审讯知道,那是她捡来的。在这个行业呆的时间越久,对人性就越迷茫。恶人也会做好事,恶人也有人性。但道德上的慰藉不会抵消法律上的制裁。
审讯室出来,已经快是清晨,带队队长让多休息一天,先办好交接手续,有同行的男同事帮忙先去买火车票。
“林警官,一队办公室有你电话。”
西昌,林西是第一次来,没有熟人,也不会有熟人。
“谁找我,都找到这儿了?”她接起电话,整个人还是混混沌沌。
“我的好妹子,可算找到你了。你人没事吧,我听说你去抓逃犯去了。”
林西呵的一笑。“我能有什么事儿啊,是来了。你可真有能耐,打电话都到这儿了。”
“我有什么办法,你手机呢?你妈妈找你,恨不得让我把南江给翻过来。你以后出趟门,好歹给家里打电话,知道吗?”听见林西的声,苏北也算是放下心,交差是妥妥的。
“我先是去封闭训练了,忽然有任务,来不及收拾,手机都还在训练中心呢。没几天就回去了,你就跟我妈说我培训呢,就成。我回去再跟你细说,这是人家办公室电话,挂了。”
“别介,你住哪儿啊,电话多少,哥哥我正事没说呢。”
“招待所啊,我晚点给你回。记得跟我妈说我好着呢。”
林西去洗手间用凉水洗了把脸,出门在便利店买了一盒漱口水。冷到牙根里,11月,凉山已经是隆冬的景况,忽然觉得有点饿了。住的招待所和派出所就隔了两条街,走过去十几分钟,街道外的小吃摊已经摆起来,林西路过买了一份糯米饭,要了咸菜,黄豆,萝卜丝,包成一个饭团,就这塑料袋子吃,手上还提着一瓶矿泉水。
从训练中心接到通知急忙赶过来,到踩点,跟着抓人,审讯,到现在歇下来,已经四天时间。很忙,忙到觉得自己很平凡。
手机没带,也不知为什么没带,其实当时分明有时间去拿东西的,她却没有。
也许她设想过,父母会找她,找不到一定会找苏北,苏北就会去找贺东南,贺东南会怎么样?帮忙打听自己的消息,这样的小心思让她觉得羞愧,甚至可耻。
只是当时她并没有想那么多,她只是迫切的希望还可以跟贺东南有那么一丝牵扯。
难怪,失恋的人才会悲秋伤怀,失恋的人无时无刻不在感触生活。
招待所还是国营的,挺干净,就是透着一丝冷气,她拨了电话给苏北。
“小北哥。”
“听说你是去抓个女犯人,你不会跟犯人住一起吧?”
“怎么可能,她关着呢,明天我们拿手续去提人就成了。”
“没事,就是问问你什么时候回来。哥请你吃饭。”
林西从小独来独往,他们两家住的很近,但孩子年龄有差距,越长大,小孩子越不怎么往来。
上中学第一天,林西被苏北拉着。“笑笑,以后学校有谁欺负你,就来找哥哥。”
后来上高中时候,也这样。
自从她和贺东南分开以后,苏北竟然也跟着不好意思了。好不容易老天给安排这么一个适当的机会,他与林西之间并不应该夹杂贺东南的关系。
“忙完了我可能有几天假,我回趟烟城看看妈妈,到时候和你联系。正好上次你说你朋友东西丢了,我过来之前听反扒那边说抓到了,包找到了,东西没了。等我回去你让她过来认领一下。”
“这反扒回来的东西,人家姑娘那还会要?你回来赶紧把你手机解放出来就行。”
苏北挂了电话,见贺东南一直在忙,忙得连眼睛都不曾抬一下。
“说你是情场老手吧,这回忒清纯了,个把月过去了,就只是牵了个小手,亲了小嘴吧。其实,你们这都不能算作是在一起过。可我打电话这当口,你欲盖弥彰,一副与我无关的样子做的太假了。”
贺东南把手里的笔放下,墨汁甩了一文件。
“你非要当着我的面打电话,是故意的?”
苏北冷笑了一声。
“怎么是故意,这不是你帮我找的联系方式么,我省的再跟你汇报一次。”说完也甩了个脸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