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七,做我女朋友好吗?”
周围一片寂静,远处传来几声蝉鸣,倒更衬得此刻时间似是凝滞,似乎全世界都安静下来,在等待南七的决定,有几声猛烈的心跳传进耳朵里,南七已分不清这是古川世的紧张还是自己的不安。
许久的沉默后,南七抬头看向古川世:“给我点时间考虑好吗?我现在脑子里很乱。”
古川世轻扬唇角:“没关系,我可以等,我已经等了四年了,又怎会在乎这点时间。”
南七:“明天早上,我会给你答复,现在挺晚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晚安。”
南七转身消失在楼道里,她匆匆跑上楼,脑子里一片混乱,刚才古川世吻了她,那是她第一次跟人亲吻,可是神情太过于恍惚,竟然毫无察觉其中滋味。古川世,古川世,古川世,她的脑海中一直回荡着这个名字,在他吻她时,她竟然没过想要反抗,当他问她能否做他女朋友时,她也说不出拒绝,
古川世一直站在原地,直到南七所住的那扇窗户里亮起灯光,他才轻微叹口气,开车离去。
南七洗完澡躺在床上,一整晚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承认自己确实有点离不开古川世了,他每天都出现在她的生活中,陪她吃饭送她回家,为她平静的生活增添了许多色彩,可她不明白,这样的无法离开只是因为单纯的友情,还是悄然而生爱情,自己不拒绝古川世,不讨厌他,就代表喜欢他吗?她不明白自己的心,更不明白那个深藏在心底多年,此时却不敢触碰的人是否已经放下,她不确定,如果真的和古川世在一起,她是不是还会想起钟予。
钟予,这个名字在脑中掠过,骤然揪得心脏一阵发疼,她想起在当年爸爸经营的酒店里第一次遇见钟予的情景,他带她回国,住在他家,照顾她,两个人似兄妹般相处多年,然后她离开北京来到上海,第一天上学,古川世起身为她让路,古川世跟她告白,古川世远赴美国劝她回国……过往的点点滴滴,如幻灯片般一一闪过,南七翻了个身,不由感叹,原来,不知不觉间,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
第二天清晨,南七离家去上班,下楼时,她在楼道的窗户中发现古川世的车停在树边,南七心一沉,不由自主停住脚步,她深吸一口气,继续朝楼下走去,其实这样的情形并不意外,以前古川世如果起得早,也会来送她去上班。
古川世双手插袋,站在树底下等她,看到她出现,含笑朝她招手,绕过车头替她打开副驾驶座的门,弯腰摆出请的手势。
南七冲他微微一笑,坐进车里。
“我买了早点,趁热吃吧。”古川世递给南七一个装满食物的纸袋和一包豆浆,南七接过来,察觉古川世的手竟有些微颤抖。
她避开眼,假装若无其事:“谢谢,你呢?”
“我吃过了。”古川世轻描淡写地回答,发动汽车。
南七安静地享用早餐,古川世则默默无言地开车,车厢内的气氛有些尴尬,很长一段时间里谁都没有说话,就这样开出几个路口,前方遇到红灯,古川世停下车子。
“南七,昨晚的事,我太冲动了……我……”古川世终于开口说话,他的双眼始终看向前方,口气听上去也略带沮丧。
“关于昨晚你问我的问题,我答应你。”南七不假思索地回答。
“什么?”古川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猛然转头看向身侧的人。
南七目光灼灼,嘴角带笑,清晨的阳光从车玻璃前透进来,刚好落在南七肩上,将她的轮廓勾勒地光彩夺目。
古川世失了神,他张张嘴,正要开口说话,背后毫无征兆地响起一阵喇叭声,把两个人都吓了好大一跳。
“变绿灯了,先开车吧。”南七拍拍古川世的手背,古川世拉回思绪,急忙发动车子。
“我说,我答应做你的女朋友。”南七转头看古川世,发现对方嘴边挂着掩不住的笑意。
“你笑什么?”南七问。
“你说的是真的?”古川世不答反问。
南七:“我会拿这件事儿开玩笑吗?”
“那我是在高兴啊。”古川世转过头,黑亮的单凤眼眯成两条弧线,脸上的笑容俊逸无比。
南七心领神会地笑了。
“我到了,你开车小心点。”车子在南七上班的写字楼前停住,南七解开安全带,下车前跟古川世道别。
“等一下。”古川世侧过身子。
南七:“干嘛?”
古川世坏笑:“先亲一个再走。”
南七一秒涨红脸,左顾右盼:“外面都是人,会被看到的。”
古川世心安理得:“不怕,我的车窗贴了防视膜,外面的人看不见。”
南七白皙的脸颊红成两团火烧云:“不要了。”
“那好吧。”古川世泄气靠回座椅上,发动车子,“下班了别急着走,我来接你。”
南七张望了下四周,跟着侧过身,在古川世脸颊上蜻蜓点水般碰了一下:“我走了,bye。”
南七打开车门,快速消失在大门里,古川世目不转睛地望着南七离去的背影,抬手抚摸刚才被她碰过的地方,心里倍感幸福。
确认关系后,古川世化身二十四孝男友:早上接送南七上班;中午打电话关心她有没有按时吃饭,吃了什么;晚上只要没有应酬,他都会接南七下班,再带她去新开的餐馆吃好吃的,如果时间早,还会一起看场电影。
热恋时光,虽然平淡,却处处充满了甜蜜。
身旁的朋友们对两个人终于走到一起欢欣无比,朱立央和杨平自然不在话下,他们一路看着古川世辛苦抱得美人归,有了现在的美满结果,两个人的喜悦不比古川世少,与几个人乐得合不拢嘴截然不同的是,许文娇郁闷了,不过她郁闷不是因为古川世和南七,而是她自己。
许文娇跟朱立央一样,大学学的也是法律,毕业后却进了另一家事务所,在一名大律师手下当了一段时间助理,几经波折,终于盼来晋升机会。
“师父说了,这个案子我如果打赢,我就能直接晋升为正式律师,以后就有资格自己接案子了。”许文娇喝了口饮料,平静地说。
“这是好事儿啊,可我看你怎么闷闷不乐的。”南七不解地看她。
许文娇没有答话,反而直盯着朱立央看,就算酒吧里光线昏暗,众人也能感受到她眼中那道怒光。
于是其余人纷纷把焦点转向朱立央。
朱立央忙高举双手,妥协道:“你别看我,再看我也没用,我说了,这事儿,没!得!商!量!”
杨平实在受不了这俩人眉来眼去地打哑谜,啧了一声,问:“到底什么事儿啊,你俩能不能辛苦点说清楚。”
朱立央叹口气:“她手里这单案子的原告,正好是我的客户。”
其余人:“……”
古川世感叹:“第一次发现原来上海这么小。”
许文娇收回犀利的目光,一秒变身小鸟依人:“猪,大哥,大状,你就行行好,给我放点水吧。”
朱立央十分为难:“你是这个案子的代理律师,你应该很清楚这件事儿的始作俑者是谁,说实话,你师父把这个单子丢给你,摆明就是看官司不可能赢,不想碰这块烫手山芋,说什么赢了官司就晋升正式律师好听,我看,他是在给你挖坑,故意让你跳进去。”
许文娇哼了一声,反唇相讥:“你是看不惯我们手头有那么多真凭实据,故意激我的吧,这个案子我当然清楚,谁对谁错也是一目了然,既然你认死理,认定你的当事人是正义一方,那我们就走着瞧,等到了法庭上,就知道谁对谁错了。”
“好!本人奉陪到底。”朱立央不甘示弱,举起酒杯,恭敬地向许文娇敬了一杯酒。
剩下其余三人直扶额,自从两个人分别进了不同的律师事务所,大家聚会的时候,类似口角就跟家常便饭似得时有发生,不吵得每个人脑袋大一圈誓不罢休,而这次,俩人分处对立面,空前大战一触即发,想及此,古川世南七杨平三个人就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从酒吧出来,南七和许文娇并肩走在一道。
南七偷偷打量了许文娇一眼,笑问:“你怎么了,刚才跟朱立央发那么大的火,就算你俩现在是对立面,也不至于为了个案子吵那么凶吧。”
许文娇满腹忧伤,噘嘴望向深色的夜空:“今天,是他的婚礼。”
“谁?”南七愣了一阵,很快反应过来,“余侨锦,是么?”
许文娇沉默点头。
南七紧紧搂住她的肩,算是给她安慰:“很好,至少,你已经接受了这个结果。”
许文娇:“没有,我只是在逃避罢了。”
南七叹口气,耐心劝解:“有一天,你会彻底放下,然后发现,你一直等待的那个人,其实并不是余侨锦,而是一个比他更在乎你,心疼你,并且永远舍不得让你难过的人,”
“就像古川世对你么?”许文娇转头看南七,一针见血地问。
南七噎了一阵,干笑几声:“或许吧。”
许文娇:“如果那个人有一天结婚了,你还会难过么?”
南七:“……我不知道。”
许文娇:“你肯定会难过的。”
南七诧异道:“你怎么知道?”
许文娇:“因为,你说了不知道,不知道,就代表你还没有彻底放下。”
南七笑笑,爽快回答:“我承认,对他,我是没有彻底放下,但是,”她朝身后瞟了一眼,古川世正搭着朱立央的肩膀,他喝得有些上头,走路摇摇晃晃,不知道朱立央说了句什么,三个人便肆无忌惮地笑开了,古川世还顺势捶了一下朱立央肉乎乎的肩膀,见此情景,南七眼底的笑意更浓了。
“但是,我绝对不可能负了古川世。”她回过头,对许文娇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