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的死,他愿意许她三生诺言,因为她的痛,他愿意爱她直至终年,苏恒屹。怪不得,我总感觉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冷漠不善与人亲近,原来他有这么一段刻骨铭心而又绝望至极的故事。”若倾听完心有同悲,屋外柳絮飘过,却什么都留不住,时间停止,代表着一个人绝望无为的心痛,血脉重流,时光搭建的楼刹那倾塌,记忆在时光中,悲哀的连尘埃都不如,如此,短短人生又剩下什么呢
“好啦,不要那么伤感了,他们之间的事,终究要有一个了断,还是让他们自己了结吧!”
晖看向若倾,终也无奈说道。
亸秀垂髫,风流秀曼,一袭黄衣站在城楼上,听风临动,淡眸远观,城下是荒林枯草,远处是薄薄山雾。她回头看了一眼,将袖子略略卷起,更藏深了几分,然后抬手向后一甩,整个人便已站到了城墙之上,她身子前倾,两臂展开,衣袖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曲线,整个人若羽毛飞起,轻而有力,在空旷的地上空飞行好远,身影不断在城墙下方漂移。如此轻功,百世难得一见,身若飞羽,形若碟翼,虽舞而身不动,虽静而身姿若舞,衣袖翩翩,和风为伴,乃当世倾城倾国之如画。
“主上,神女去了能有用吗?”
他只摇了摇头,再将茶盏添满,轻茗一口,热腾腾的茶水正往外冒着益香,整个案阁都染了这香味,侍女深吸了口茶香。看向神女离去的荒地一眼,他淡淡道:“随她吧!”
桠溪城客栈,两人已是执剑而立,衍青和珏忌也在对阵之列,客栈此刻再无任何一个宾客,想来晖提前都安排好了。
苏恒屹拿的是拂袖剑,洛逸则拿着折光剑,折光、若羽同是贴身宝物,若羽针被正和寻了去给了金铭风,折光则在洛逸手中,拂袖乃是一把青光剑,剑佩通体绿色,同是当世至宝,有寒凉解温之功,藏于恒屹怀中。今此二人对峙,必将名流史册之内。
二人同时起剑。
难休不负
执剑执江湖难休不负
化一叶春风难渗喜逢
散尽千丝万缕的谎言
弥漫周身
谁说是谁
又是谁难平
花一夜的债载千载悲风
执剑执往生情淡面容
撷心头朱血点一缕苍生
负手空转头变成兵
以誓曾三生
原野早是荒穹
也盼茕茕独立临城
以布革也披荆
御折光斩天地负情
以惩还惩百战不停
休是谁错了解了今生
不闻她天地灵
不顾她此间情
难休难舍难分清
唯死生得一终
唯生死度外草潦玉容
兄弟情
肩并肩落霞不坠
心连心同御深风
折光拂袖也交颈
亦策马轻功迎风
背靠背同门一宗
同开弓百步飞青
星斑斓月下相逢
也起酒震慑五京
雾薄西山晨暮贪情
儿时记忆留与东风
淅淅沥沥苍天同心
何时可归七步如行
刀光剑影间,零碎片段不断闪现,两人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此间兵戈错误,只怕唯有鲜血才能解开,然而那时记忆,注定永远遗留在记忆之中。
折光一式——
暮山老鬼园外,两人同时推开外面的栅栏,洛逸看向苏恒屹,“我先来的,我要先拜师。”
苏恒屹想到:先拜后拜有什么区别?然后对洛逸说:“好,那你先拜师吧。”
洛逸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心中渐消了对他的敌意,反而对他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我叫洛逸,你叫什么?”
在阳光下,栅栏旁,一个孩童对另一个孩童露出了最纯真的笑容,栅栏旁的花被风吹得烈烈作响,摇曳生姿,一阵河风吹来,河中央一年只开七日花的紫睡莲居然悄悄松了花苞,蓦的绽开了。
“我叫苏恒屹,”苏恒屹的声音脆脆的,爽朗中带着几分刚毅,言语间自然尽是笑意。
他们二人一同走进院中,暮山老鬼正在折椅上打着瞌睡,二人一同行跪拜之礼,园中的风信子被风吹过,带来一阵花香。
“我等前来拜师,”暮山老鬼翻了个身,两人又一同说道,“我等前来拜师,求师傅收我等为徒,”暮山老鬼眼睛迷了一条缝,看见丝光亮之后又立即阖上,手中的扇子搭在身上,灰色布衣垂地,脚上穿着步登鞋,高跷在长椅上。
见他没反应,洛逸悄悄站起了身,苏恒屹看到,“洛——,”
“虚——”洛逸做了个示意安静的动作,从园中拔了根风铃草,然后蹑手蹑脚地向暮山老鬼走去。
“阿嚏——”,洛逸笑了一下,又用风铃草在他鼻尖轻触一下,“阿嚏——”
“你这小鬼,”暮山老鬼坐了起来,看向还在跪着的苏恒屹,“还是这个小娃娃好,你就做大师兄吧。”
“什么?”一旁的洛逸不愿意了,“凭什么他做大师兄?”
“师傅,”苏恒屹向暮山老鬼行拜师之礼,洛逸立马下去也和苏恒屹并排跪在地上一同向暮山老鬼行礼。
暮山老鬼笑道,这两个小娃娃啊,可不简单,将来定是塑国之才,“嗯……”他撸着胡子点头。
拂袖三式——
“恒屹,你快点啊,晚了就看不到山崖月了。”
“驾——”
一红一白两匹骏马一前一后,疾驰在黑夜中。
“吁——”两个人同时收紧缰绳,翻身下马。
“呐,老妹酿的望坛青,”洛逸丢了一瓶给苏恒屹。
苏恒屹拿着慢慢摩挲,白色的小瓷瓶格外柔顺,在月光下竟是如此相得益彰。
“你把瑶儿的酒拿来了,可不会是又偷的吧?”
“要你喝你就喝,哪那么多事儿。”洛逸打开瓶盖喝了一口,面对月光,喝着望青,爽快至极,老妹的手艺又进步了。
洛逸眼睛眨了片刻,便望向他处,苏恒屹也将酒瓶打开,罢了,待回去再向瑶儿赔罪,他饮了一口,烈中带柔,柔中芳香盈鼻,果然是极品佳酿。
周身全是璀璨星辰,月亮便在那山崖正间,苏恒屹一身白衣,洛逸一身青装,举天对月,邀摇歌庆,诗书山河,谈天论古品佳酿。
苏恒屹拿出携身带着的一把玉箫,放在唇边轻启萧音,婉转清澈之声萦绕在山崖间,洛逸随便坐在了山崖边的石头上,苏恒屹临风而站,对月吹箫,洛逸看着他,只觉此刻便是永恒,岁月以此为起点,永不老去。
洛逸起吟:君可见,天涯明月着信鸢,彼岸阑珊天灯嵌。
君可见,临风浩世畏沧海,沽酌小舟蔽擎岚。
长剑休风训长虹,三鞭旖晖满铃风。
紫气朝来霞锦闹,暮山好雾婆娑笑。
东归踏星骏青过,夕露早铺游人貌。
听瀚风,化长英,起樽酒,施礼笑。
与君夜一封,请君为我记长情。
女子情爱不愿扰,但愿与君尝一笑。
古今醉者几人似,我等潇豪忘年交。
九城城主同一乐,不若恒屹一管萧。
不慕世间多情月,一身淡风闲时俏。
路何多,山须远,起翎彩翼万不停,与尔共赏人间妙。
曾经的美好曼妙一一淡去,只剩下两人的酣战对抗,衍青与珏忌已经打了十招,此刻一人负手执剑,一人全倾身迎剑,两人都是见招拆招,丝毫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
洛逸的折光剑光掠过,客栈院中的三棵槐杨如风雨淋身,摇摇而坠了大片大片的树叶。恒屹紧握拂袖,侧身相击,洛逸的发丝在拂袖剑光下一扬一落,头一偏,剑光擦着脸庞过去。
衍青以退为进,霎时用轻功飞到了客栈的房梁顶上,漆黑的夜漆黑一片,整个城镇没有一丝光亮,没有星子,没有月亮,可就是格外的亮,客栈中灯火一片,几乎每间都有光烛。常珏忌随身而起,不久两人又打起来。
小小的窗子间藏着一个人的眼睛,细心观察着外面的局势。黑衣人全都埋伏在整座客栈周围,蓄势待发却又不敢惶恐行事,他们的任务便是有进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