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一个包右手一个包背后还背着一个包,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来医院度假来了的,可是这里面真的没有一件属于我的东西啊,这一家人心真大。还好医院门口的出租车还是比较好打的,刚出来就看到一辆出租车停在外面,运气还是不错的。把行李都放进后备箱,正准备打开门时,门自己开了,出来一个帽子墨镜和口罩全服武装的男生,很清瘦,脸色苍白,要不是因为他穿着病号服,就要以为他是哪个大明星微服私访了。他看都没看我一眼径直往医院里走,步子很急,可能是很不舒服吧。
“师傅,去付宇花园”
“嘿,还真是奇怪,刚刚那个男孩儿也要去付宇花园,钱都付了,又说不舒服不去了,我也不能白收这车钱,就送您一程好了”
“这样啊,还真是出门万事顺啊,那师傅我就不客气了”
“这还不是应该的吗?谁让咱是个好人呢?那个小伙子和你住在一个小区,你们不认识吗?”
“不认识吧,再说了我们小区也挺大的,这左邻右舍都没认全,更别说其他的了”
“您说的也是,姑娘,我看你呀是个有福气的人”
“师傅还会看相了”
“看相这还真不会,没那么专业,就是直觉吧”
“但愿吧”
有福气吗?如果真的有的话,也许还在未来的某个地方吧!
“谢谢师傅,我到了”
背着沉重的行李,我已经累到脸都绿了,师傅好像还饶有兴致地想跟我聊两句。师傅把头伸出来,带着神秘的笑容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
“你们年轻人啊,真是浪漫”
“什么浪漫?”
“有人不让说,我还得赚钱养家就先走了,再见”
师傅一溜烟就看不见车屁股了,明明是自己扯着我说话的,又弄得好像我是个话痨要躲避我似的。
“老张,老张,老张”
叫了半天门也没人答应,愤怒在心里已经在熊熊燃烧了,一脚往门上踹去,说时迟那时快门开了,一个重心不稳,不偏不倚摔个狗吃屎。
“不必行如此大礼,傻倩”小帅哥的嘴真应该被缝上。
“还不来扶一下我,你就会说风凉话是吗?”
这话刚说出来我就后悔了,果然话没说完就接到了一个满满的白眼,好像告诉我,你以为还有什么好话要给你的吗?
“你知道因为你,大家好几天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吗?大家都在补觉呢,这么大个人了出门也不记得带钥匙”又是一个满满的白眼加满满的鄙视。
“亲爱的,我连怎么出的门我都不知道,我还记得带钥匙啊”话刚说出来我就发现我竟然跟一个不讲理的小屁孩在讲道理,看来我应该在医院多呆几天,顺便把脑子也治治的。
衰衰的我只好自己爬起来,然后拖着快要残废的身躯倒了杯橙汁,正准备喝,就被小帅哥抢了去,还一脸坏笑的看着我。我也懒得理他,知道他接下来没有什么好话要说的,就转身把自己塞进冰箱里找找有什么好吃的。
“谁愿意管你,就应该把你扔在外面的,不过你这种蠢蛋,竟然还有个帅哥朋友来看你”
由于塑料的声音太响,他说的话我也没有完全听清楚,只听到有蠢蛋和帅哥朋友两个字。
“帅哥朋友?什么帅哥啊?”我只是想问问他,座位了放着他的位置已经空空如也。里屋响起一声猛烈的关门声,这小子好像是学会了凌波微步,一下子就不见了。
然后那小子扯着嗓子大喊:“傻倩,我警告你,我现在要睡觉了,不要再打…”
话还没说完,只听见啪啪啪几声,然后是老张的声:“臭小子,你再吵老子说话就等着脸蛋开花吧,看你还有脸出去见人”
然后,然后整个世界都安静了,我也更困了,上了楼倒床就睡,一点也不像连睡了三天的人。
梦里,我好像来到医院,看到邱明坐在窗台上画画,他好像瘦了很多,穿着病号服,嘴角噙着浅浅的微笑,他还是那么美好。可是,我真的好困,眼睛睁不开,只看到他模模糊糊的样子,我轻声叫他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我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也穿着病号服,看着窗台上的他,让我想起了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也是那样静静地坐在窗台上画着画,清新动人,温暖如画。他突然转过身来定定地看着我,我看到他的眼睛里含着眼泪,他好像很痛苦,我想去抱抱他,可是根本动不了。他伸出手抚摸我的脸颊,他说,小倩,忘了我吧,原谅我的自私,我不要你把我画在你心里了,你忘了我吧,那样你应该会好过一点吧。然后,邱明的身体一点一点的破碎,慢慢融进空气。
“邱明!”一声大喊,我从梦中惊醒。
梦里的邱明那样的真实,我突然想起今天出租车里出来的那个病人,司机奇奇怪怪的话,还有小帅哥口中的帅哥朋友,难道他们都是邱明,他也在医院,也许这个梦就是真的。我赶紧从床上下来,飞快的套上衣服就往外跑。
“欸,你起来了,正要叫你吃饭呢”老张找我有事一定是吃饭的事。
“我出去有件事,你们先吃吧,我晚点回来”
砰一声,门被关住了,老张还在里面喊着:“你个小没良心的,外面有宝啊!”
出门时天已经黑了,还好小区门口经常有在这儿趴客的出租,很容易就打到了出租。
“哟,姑娘又是你啊,真实有缘啊”
“是啊,去医院,师傅麻烦您快点儿”
“放心,我是最快的”
“谢谢师傅”
“姑娘,看你挺急的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哦,对了,师傅,今天您说的那个男孩儿真的只是巧合吗?”
“这个”师傅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从他的眼神,我已经明白了。
“师傅,您不说我也知道了,他是故意的”
“哎,你们这些年轻人啊,成天就是喜欢猜来猜去的,喜欢又不直说,这种事就应该大胆说出来嘛,藏着掖着这事儿怎么能成呢”
“也许他是有苦衷的吧”
“哎,真不知道我们这一代是老了,还是你们太年轻啊,姑娘啊,有一句话肯定没错,珍惜眼前人”
不知道为什么,当他说珍惜眼前人这句话时,我脑海里出现的是老张那副殚精竭虑的脸。也许爱情对于我来说还是一种难以消化的盛宴,唯一的解药就是时间。
我猜的没有错,邱明果然就在医院,就住在我今早搬出去的那个病房里,他坐在窗台上,看着窗外一动不动,连我走到他身后,他也没有反应过来。我从后面抱住他的腰,几天不见他又瘦了许多,脸贴在他的背上都觉得硌得慌。
“邱明,你瘦了”他好像知道我会来似的,也不答我的话,也不动,就那样站着。
“邱明,我知道你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和我分开的,那天女神来跟我说要我离开,你是不知情的,对不对?”
“邱明,我会好好学绘画的,一定会画出你的神韵的,你的脸已经刻在我心里了”
“哈哈哈哈”邱明突然笑了起来,他挣开我的双手“安赖倩,如果那天婷婷没有跟你说清楚,那我再跟你说一遍,不要再来找我,忘了我,彻彻底底的忘了我”
“呵,为什么,为什么,那我住院的时候你为什么要来看我,我出院的时候你还替我安排好出租车?告诉我为什么?”
“哼,你太天真了小妹妹,你以为我是和你谈恋爱吗?”
“难道不是?你说过你喜欢我的”
“我说过喜欢的人一抓一大把,你不过是其中一个,况且你不过是个未成年,你觉得我会爱上一个发育还不全的小女生么?那所谓的爱情不过是你的幻想,是你一厢情愿的罢了”
“哈哈哈哈,我一厢情愿?是谁说要我负责的?是谁带我到情意悠长的?是谁说要我把他画在心里的?你想要把这些都赖掉吗?”
“我就说你天真吧,这所有的一切不过是我泡妞的手段而已,没想到你就当真了,那就不能怪我了”
“邱明,你他妈也太自私了,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你,不,你是有苦衷的,你是不是得了很严重的病,怕我难过,所以就编个谎言来骗我?对不对?”
“哈哈哈哈,原来我在你心里这么善良啊,我不过是个感冒而已,明天就能出院,我就是自私,我就喜欢耍着你玩的,现在玩腻了,你就走吧,不要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我看着你就觉得恶心,滚,滚,滚!”
“邱明,你不觉得你的行为太可疑了吗?就算得了重病,那又怎么样,我们可以一起面对啊,又不是要死了,非要这么绝情吗?”
“一起面对,你拿什么跟我一起面对?我告诉你,我就是快死,我就是个活死人,我求求你,你忘了我吧,忘了这一切,我求求你了”
“邱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告诉我,我可以替你分担的”
“谁要你替我分担啊,有你在只会消耗我的生命,你多留一分钟,我就少活一分钟,我求求你,走吧,忘了我,忘了这一切”他看着我,眼框里满满的泪,他气息脆弱,呼气急促,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白纸,可是我从他脸上读到了倔强。
“看来,我真的是一瓶毒药啊,多留一分钟就少活一分钟,好好,我走,我走就可以了吧,我会听你的话的,忘了你,忘了一切”
既然非忘不可,那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只是会心痛,会想念,会心死,也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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