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古道歌》 第四章 死气

    正午的阳光分外刺目，陈斩龙略微梳洗一番，走出了房门。

    他眸中紫芒一闪而逝，为自己抵挡强光，这是先天龙神眸，属于龙族诸多天赋神通的一种，威能强悍，妙用无穷。

    龙族之所以强大，与诸多天赋神通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陈斩龙生有龙骨，因此能够觉醒龙神眸，但也仅此而已罢了，其余的天赋神通，便只有真正的纯血龙族能够领悟与修行。

    “又错过晨练了么……”陈斩龙自语一声，苦笑着走出房门。

    他本打算今日无论如何也要早起，却不料龙骨偏偏在晨时爆发，若是贸然外出，极有可能被他人看出端倪。

    龙虽然神圣，但同样有着赫赫凶名，世上本就有叶公好龙之说，若是让他人知晓自己身怀龙骨，难免会引来窥伺与忌惮。

    这村中之人大多是良善之辈也便罢了，若是传到外界，甚至有可能被杀人取骨，这大荒本就是是非之地，不得不防。

    快步走入武馆，武馆馆主正在高台上授课，陈斩龙行了一礼之后，蹑手蹑脚寻了一处位置坐下。

    “所谓武者，需要的可不只是肉身之力，空有一身蛮力，而不知如何使用，只是莽夫罢了，算不得武者。”武馆馆主淡淡道，“今日我教你们的武技，切记回去好好修习，若有懈怠，我这藤条可饶不得人。”

    众多学子听后纷纷身形一颤，忙不迭点头。

    陈斩龙听后有些失望，不曾想今日自己竟错过了最为重要的武技修行。

    武技是攻伐杀敌的手段，如果说气血之力是刀，武技便是至关重要的刀柄，若不曾握住刀柄，再锋利的刀剑也难以发挥出威力。

    在这偏僻的大荒村落之中，拥有的武技不过三种，武馆存其一，村长存其一，至于最后一种，据说埋葬在祖墓之中，掩藏有莫大的隐秘。

    陈斩龙还不曾修行过武技，若能从武馆馆主手中学一个大概，一身实力，恐怕会得到一个迁越。

    “下去修行罢。”武馆馆主挥了挥手，而后望着陈斩龙道，“你随我进来。”

    陈斩龙点头，武馆中规矩最大，每次错过晨练都需受罚，今日自然也不会例外。

    其余人看向陈斩龙的目中，纷纷闪过一抹幸灾乐祸之色，周传更是哈哈大笑起来，若非武馆馆主在此，定然又会出言讽刺。

    陈斩龙对这些视若无睹，跟着武馆馆主走入内室，却见一本小册迎面飞来，被武馆关注抛入自己手中。

    凝神看去，这小册之上，写着虎神拳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你识得字罢？”武馆馆主笑道，“我才疏学浅，见识有限，这门武技从我口中讲出，恐怕不得要领，这书上所写的才是真正精粹，可惜这村中孩童识字者寥寥，恐怕只有你一人。”

    他深深看了陈斩龙一眼，又道：“三日后还我。”

    陈斩龙大为感动，抱拳道：“多谢馆主。”

    “你就算谢了我，待会的责罚也不会少了。”馆主眯眼笑道，一根粗大的藤条被他取出，房屋之中，响起阵阵清脆声响。

    “对了。”临走之前，武馆馆主忽然道，“今日是月初，村长叫你记得去他屋中一趟。”

    陈斩龙点头，每到月初，村长便会为他购置一些衣物书籍，烛火灯油，琐碎杂物，他自然不会忘了。

    “这一次不同。“武馆馆主忽然露出一抹郑重之色。

    陈斩龙怔然，不同？有何不同？

    他露出一抹询问之色，看向武馆馆主，但馆主只是微微一笑道：“你去了便知。”

    陈斩龙心头揣揣，抱拳告辞。

    少年们朝气勃勃，武馆之中，不断传来沉闷地低喝声，热血挥洒，众志成城，一片大好气象。

    白大白二两人勤奋练拳，如同两头少年猛兽，轰然轰击在木桩之上，一日不见，他们的修为竟然再度有了突破，达到炼体四重。

    在这样的年纪，炼体四重已经算得上极为不凡。

    “白师弟，你们的修为……”有人惊异道。

    “这是……”白大白二两人露出一抹难色，刚欲言语，却见宁暮冷冷咳嗽一声，当即身形一震，道，“都是宁暮师兄教导的好。”

    陈斩龙见状微微皱眉，心头升起一股莫名的不详之感，躲藏在暗处，眸中一点紫芒闪烁。

    先天龙神眸，可窥破虚妄，得见真实，这是龙族的强悍手段，哪怕是武馆馆主这等强者也做不到。

    白大白二两人分明近日才进入炼体三重，怎么只过去数日便再上一层楼，达到炼体四重？

    哪怕他们是所谓的少年天才，也不会如此神速，这超越了常理。

    先天龙神眸催动到极致，陈斩龙凝神看去，却见白大白二四周，竟有一种莫名的死气飘荡，萦绕四周。

    “死气？”陈斩龙心神震动，他们两人分明是朝气蓬勃的少年，怎么会有死气？

    他转头看向宁暮，这少年周身的死气，比起白大白二还要浓厚无数倍，表面看来依旧生气勃勃，但实则虚乏不堪。

    陈斩龙曾看过许多野史典故，知晓一些寻常大荒武者不知晓的隐秘，周身死气环绕，要么是因为寿元将近，要么便是去了一些不该去的地方。

    例如坟墓，人若是久居其中，会感觉头昏脑涨，这便是被坟墓中的冤魂缠身，虽不至于身死，但长久下来，难免会造成诸多隐患。

    还有一些魔道功法，属于不可修行的禁忌，若是强行修行，也会导致死气临体，难以提防。

    不过三人周身的死气，还不至于有殒命之危，陈斩龙猜想，他们或许是碰巧踏入了一些隐秘之地，只要日后小心一些，便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

    “宁暮师兄。”迟疑片刻，陈斩龙踌躇着措辞道，“师兄近日可是踏入了某些阴晦之地？还请万万小心一些。”

    “嗯？”宁暮转过头来，眯起双眸，眸光冷漠，淡淡道，“休要胡言乱语，我何曾踏入过什么阴晦之地，炼体一重的庸才，担心好自己便是，我如何行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我也是担心师兄。”陈斩龙脸色一白，拱手道。

    “担心？”忽然，一道刺耳声音响起，周传拍了拍衣袖上的灰尘，上前淡淡道，“我看你是不怀好意罢？损坏宁师兄名声，可不是君子所为。”

    陈斩龙百口难辩，他生有先天紫龙眸，能够看出异状，但在其他人看来，却是有些莫名其妙，不知所谓了。

    “我知道白大白二与你交好，那是因为他们年幼，不谙世事。”宁暮缓缓开口，目光睥睨，“他们长大后，便能知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道理，你不要耽误了我村中两位后起之星的前程，村长怪罪下来，你担待不起。”

    “不许你们说陈斩虫坏话。”白大白二护在陈斩龙身前，狠狠瞪着对面两人。

    “你不想保护自己的父母，保护村子了么？”宁暮冷笑道。

    白大白二听后，露出一抹难色，旋即狠狠咬牙，道：“那也不许你们欺负陈大哥，他不是坏人，也不是废物。”

    “他或许不是坏人，但废物之名却是逃不掉的，好了，不要再闹了，这是武馆，不是给你们争吵的地方。”宁暮皱眉训斥，他只比陈斩龙大了两岁，却以长辈的姿态俯视，高高在上。

    “宁暮师兄说的是，好了，回去吧。”陈斩龙露出一抹笑容，摸了摸两位少年的头。

    但他眉宇之中，却是闪过一抹阴云，这并非是对于宁暮的憎恨，而是对白大白二二人的担忧。

    这两位朝气蓬勃的少年，似乎与往常相比，多了些许不同。

    日光流转，一天的修行渐渐结束，夕阳从天上洒落下来，为这大荒镀上了一层金色的边。

    人群渐渐稀疏，辛苦一天的少年们回到各自家中，而陈斩龙则是独自一人走向村长住处。

    无人发现，宁暮站在陈斩龙身后，眸光阴晴不定，直到孱弱少年的身影消失在视野当中，方才冷冷哼上一声，转身离去。

    “那个秘密，绝不能暴露。”宁暮自语喃喃。

    “他是如何知道……”宁暮沉吟，在他看来，陈斩龙不过是一个不值一提的废物罢了，而这废物白天所说的，到底是随口之语，还是真的知晓了一些不能被他人知晓的隐秘。

    若是前者也便罢了，如果是后者……

    宁暮眸中，闪过一抹与少年人浑然不相符的冰寒，炼体七重的恐怖气血之力，肆意爆发开来，仿若鞭炮般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