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头跟阿罗嘉说：“不管在虚妄渊发生什么事，你都要对我说，好吗？”
阿罗嘉只是看着他，点点头。
她不觉得会发生什么事，好歹她是圣女，芮伯又很喜欢她。就算是捅了娄子，身前挡着的不是还有芮启凌吗？
第一次出远门的她，只觉得新鲜，想四处看看。
“恭迎圣女！”
一个浑厚响亮的男声炸开，将她吓了一跳。
脚下，跪着一大片人，在毕恭毕敬地等着她。人群当中站着的是芮伯，笑嘻嘻地望向这边。
三人落下来。芮启凌走在前面领着阿罗嘉，子午跟在身后被这浩大的阵势吓到了。
“父王，圣女来了。”芮启凌单膝跪下行礼。
芮王是发自真心的高兴：“好好好，阿罗嘉来了。”
阿罗嘉上前，礼貌地行过礼：“芮伯，我过来得麻烦您了。”
“哈哈哈，不麻烦。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芮王指了指跪着的两个男子，“这是启凌的弟弟，扶风和冬桑。”
二人站起来，向阿罗嘉作揖。
“见过圣女，在下芮扶风。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可以叫我。”芮扶风说。
还没等阿罗嘉回话，芮冬桑就急着溜须拍马：“数日不见，今日再见圣女还是那么的光彩耀人。我没想到圣女这样低调，此行一人前来，实在是平易近人。”
“我就是来玩的，带那么多人干嘛？”阿罗嘉皮笑肉不笑，让芮冬桑极度尴尬。
芮王摸了一下阿罗嘉的头，说：“是，你好不容易来了虚妄渊，就应该好好玩。这是苏蔓郡主，今日鬼王有些急事，就没有来接你。”
苏蔓站起来，扭动着腰肢，扑上来抱住了阿罗嘉：“哎呀，能在虚妄渊见到妹妹真是太好了。”
阿罗嘉很不自在，心想：“大姐，我什么时候跟你这么熟了？”
芮启凌见她憋得难受，拉开了她们：“好了好了，有什么话，进去再说吧。”
阿罗嘉看了一眼芮王，芮王也明白了。
“都起来吧。”他搂过阿罗嘉的肩，又觉得有些不妥，放下了，“走，我们进去。”
踏过这高高的石头门槛，阿罗嘉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自在。不是这里让她感到亲切，而是她终于暂时逃离了无洲，来到了一个新世界。
周围全是黑色大理石的建筑，让她觉得神秘。
“芮伯，为什么都是黑色的大理石？”
芮王苦笑：“虚妄渊盛产。”
“哦。”
阿罗嘉对这个回答失望极了。她以为这个新世界应该处处不同，处处都充满着奥秘，没想到只是盛产而已。
“长生殿。”
走近长生殿，阿罗嘉念着匾额上的字，心里却是难受。
人人都想长生，可是谁又能长生
不管是了无洲的神仙，还是虚妄渊的妖魔，都有羽化散去的一天。
“你怎么了？”芮启凌看阿罗嘉似乎有心事。
“难受。你说，世间谁能长生呢？”阿罗嘉问。
芮王哈哈大笑:“你，不就能长生吗？这长生，只是那些凡人的期盼。他们希望像我们一样，活了岁岁年年。可是不知道，我们也会羡慕他们，不会有那么多的回忆，那么多的难以忘记。”
阿罗嘉点点头，回头看了一眼子午。
如果他转世了，大概就会好过一些吧？
芮扶风走近，说:“圣女无须伤怀。只是各人有各人的烦恼，各人也有各人的快乐。我们只需做好自己，活在当下，长生不长生其实不是那么重要。”
阿罗嘉对他笑了笑。芮扶风的话总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她愿意听他讲话。
芮王在偏殿设宴，为阿罗嘉接风。众人团坐在一起，十分热闹。
“来，我们共饮一杯。”芮王端起酒杯站了起来，“阿罗嘉能来虚妄渊，真是莫大的喜事。”
众人举杯庆贺。
一杯下肚，阿罗嘉也没想明白这怎么算得上“莫大的喜事”？
芮王为她费了不少心思，连桌上的菜肴都是人世的口味。
果然，阿罗嘉很高兴。
“想不到虚妄渊的厨子这么厉害。要知道这里的饭菜这样好吃，我就会早些来拜访芮伯了。”
芮王被逗得开怀：“是啊，为你特意准备的。这恶鬼生前是厨师，不肯丢了手艺，说什么也不肯投胎，苦苦哀求着要在虚妄渊留下来。没想到一留下来，却抢了别人的位置。今日，他又得你一番称赞，想必以后更是没有谁搭理他了。”
“还有这样的人？”阿罗嘉觉得很有趣，“为了不丢手艺，就甘愿呆在这里受他人冷眼？”
“圣女多虑了，算不得受尽冷眼。他厨艺精湛，又得父王喜欢，在虚妄渊受不了什么委屈的。”芮扶风端起酒杯，“圣女，我敬你。”
“不不不，你年纪比我长，应该是我敬你才对。”阿罗嘉拿着酒杯走近。
芮冬桑一脸不高兴，心里埋怨着：“凭什么对我两个哥哥就客客气气的？”
他也端着酒杯走过去，顺势拿下了芮扶风手中的酒杯。
他看着阿罗嘉，似笑非笑：“圣女啊，这杯酒我替二哥喝了好不好？他不胜酒力，又不敢拒绝你，站在这里岂不是左右为难了？”
芮扶风想要夺过酒杯，被芮启凌拦下了。
“让他喝吧。一个人想喝闷酒，就给他多喝一点。”芮启凌跟阿罗嘉碰了一下杯，“我们喝，不管他。”
芮启凌一饮而下，倒过酒杯。
阿罗嘉喝下，说着酒水的清香，回到了座位。
芮冬桑的气急败坏写在脸上，不过再也没有什么人搭理他。毕竟他年纪最，又不得芮王看重，他的高兴和不高兴，的确没那么重要。更何况，挑事的人是他。
这杯酒怎么才能让阿罗嘉喝下去呢？
芮冬桑盯着酒杯出神，身边的苏蔓偷偷碰了他一下。
“你怎么了？不过是一杯酒而已，用得着这样吗？”
芮冬桑握着酒杯：“没事，你想多了。”
苏蔓举起酒杯：“没事，那我们俩喝一杯？”
“不喝了。”芮冬桑向芮王禀告，“父王，我突然身体有点不适，先行告退了。”
“退下吧。”芮王不想留他。
芮冬桑起身看了一眼身旁的侍女。那侍女心领神会，麻利地撤下了他的碗筷和座位。
回到寝宫的芮冬桑大发脾气。旁人不知为何，以为他在长生殿受了气，却不曾知道他的计划失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