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输墨来找公输聿不是为了什么大事,只是来问问这些时日有无所获,结果是令人失望的,即使增加了人手,仍找不到下蛊之人的踪迹,连丝线索都没有,辛苦这么久,毫无头绪。
一味的投入而无收获让公输聿渐渐失去了耐心,若是那人早已离开了京城,这样无头苍蝇似的做法且不白费力气毫无意义?
公输聿很直白的说出了内心想法,提出撤兵,公输墨听后默了良久,同意了撤掉城中士兵,面色却变得更加凝重。
“放心,应丞相知晓他女儿是被人下了降头才命不久矣,就算逝于墨王府,他也能理解的。应丞相忠心耿耿且顾全大局,不会因为女儿的死同我生嫌隙,况且这一切也不是你的错。”
公输墨仍纠结着眉宇,“可……”
公输聿一把按住他的肩头,扬起唇角,“听哥的话。如今城中氛围紧张,成日巡逻的士兵已惹得百姓们惶惶不安纷纷猜测是不是出了大事,若再不撤兵,恐怕会引起百姓更多的恐惧。咱们并非撤掉所有的人,还是会留一部分在京城内,且你的挚友们不也在帮忙吗,丞相府也派了人手,你就莫要担心了。”
天色渐晚,遥远的天际布满了橙红交加的霞云,染的整个高空成了暖红的颜色。
墨王府中有处人工温池,据说可活络筋骨驱赶身体的酸疼,泡一次人清气爽,泡两次精神倍佳,泡多次能增强身体的免疫能力,只可惜是公输墨的专属,不对外开放。
自知晓了这个神奇温池的存在后,应知可是一直暗中觊觎着,奈何来到大晋朝的一月多里遇上了太多糟心事没能找到机会。
听李管家说公输墨进宫了,要晚上才能回来,应知暗戳戳的觉得时机来了。
天色黑垂,府里点着灯笼,来往的丫鬟小厮较之白日少了些许,多是睡下了。
应知让暖禾将棱七拖住,自个儿再换上干净的衣衫揣块干净毛巾偷偷溜出院子。
事情进行的十分顺利,应知还是有些不放心,走的一步三回头,步履匆匆。棱七那小子机警的很,肯定很快就会看出不对劲,暖禾那个傻丫头又不擅于掩饰,要是暴露,不走快点定会被追上。
于是又加快了步伐,一路躲躲藏藏。
施念雪说过温池位临公输墨的书房,之间仅隔着几十来步的距离,要到温池去就会途经书房。
经过那里时,应知格外的警惕和小心翼翼,先是躲在树后见房屋漆黑无人才猫着腰快步往隔壁的温池赶去,可书房旁边只有一间屋子,并未见着温池的影儿。
应知在屋子周围转了一圈,四处也无,既不在外头,那就是在屋里头了?她蹲在树后,不由看向对面那间和书房隔开的不起眼小屋,这才注意到里面有光。
借着灯笼浑浊微弱的光芒环视了一圈周围,仍是没人来,应知小心翼翼的从树后窜到屋前推门而入。
进了屋,一股并不浓烈的热气扑面而来,应知贴着雕花木门,双目放光。
本来还担心有人在,结果只是燃着蜡烛空无一人。
屋内设有宽大屏风及十几盏烛台,温池在里,绕过屏风再掀开纱帘入内后,应知惊呆了,眼前是一块四方的冒着热气的宽大水池,清澈透明的水面上白雾缥缈,池边立着搭衣物的架子和一张梨花木矮几,多是方便置放物品。
应知欢喜的围着池子绕了一圈,跪在池边试了试水温,有些烫手,随即掏出毛巾搭在脖子上,三下五除二的剥了衣服潜入水中。
水是透明色儿的,应知不敢脱光光,身上还挂了件肚兜和亵裤。
进了池子应知才深度并没有肉眼看到的浅,本来以为水只到腰腹,结果直接盖住了胸部,应知在水里游了个够才安分下来享受。
水中有股淡淡的香味,很好闻,热热的温度浸泡着肌肤,雾气越发的多了起来,萦绕着将她裹在其中,彷如置身仙境。
应知不觉放松了身心,只觉得岁月静好。
“王爷,干净衣物已备好。”
门外响起沉闷的脚步声和五分熟悉的男子说话声,应知猛然睁开了眼,凝神屏气侧耳倾听,那声音越来越近,似是朝这方来的。
“嗯,你先下去吧。”
原是公输墨回来了,应知大惊,整个潜进水里,半晌才反应过来水是透明的,遂又浮出水面抹了把脸,手忙脚乱的爬出来,亵裤肚兜湿漉漉的滴着水,紧紧贴着皮肤勾勒出豆芽菜的微弱线条。
顾不得湿不湿,应知惊慌的套上外衫找起了躲避之处,然而屋子过于空旷,连个能躲的都没有,水滴答滴答的顺着裤腿滴在地板上,随着她凌乱的脚步纵横交错流了一路。
“吱呀!”
门开了。
应知更加慌了神。
在宫中待了一个下午,向来受不住檀香的公输墨此时脑袋有点晕乎,他哥哥酷爱檀香,说是醒神的,公输墨却觉得那东西味儿大,是催眠的。
回到府上的第一件事,他便让柳生备好衣物,打算到温池房泡一泡醒醒神,顺便去个味道。
挥走柳生不久,刚到门口,不知是否错觉,公输墨听到屋里传出一阵水声。
他顿了顿,试探般的推开门,踏入屋内往前走了两步,隔着屏风尚且看不到里头的光景。
眉头微蹙,公输墨反手关上房门,一步一步往里,掀开帘子,入目一片宁静景象,然而置放衣物的架子四周及池边有许多水痕。
目光顿时变得犀利,迅速的扫过屋子里所有能藏身的角落,但是没什么能藏住人的,就在他欲要沿着水迹探查时,脑袋忽而被什么东西蒙住,一阵风从旁边带过,公输墨急忙抓下蒙头之物,定睛一看,是件湿润的女子外衫,颜色样式非常眼熟。
他眯起眼瞅了半晌,心下明了。
人还没跑远,只要追上去定能捉住,但公输墨并没有这么做,而是抱着自己的衣袍走向了浴池,慢条斯理的同那件衣衫搭在架子上。
知道是谁后反倒松了口气,捉人嘛,不急不急,公输墨褪了衣袍踏入池中。
跑出温池房,应知披头散发跌跌撞撞的系着衣带往回跑,中途差些摔倒,甚至险被丫鬟小厮们发现,也不知公输墨有没有追过来,这么久都没动静,应是没追上来了。
知德院门紧闭,应知哆哆嗦嗦的敲了敲门,虽是春末,夜晚仍旧凉风习习,更何况她还湿着身。
等了一会儿,门开了,应知搓着胳膊急声道:“暖禾,快去备些热水,我要被冷…死了…”抬眼才发现门内站着的人是侍卫棱七。
暖禾小心翼翼的从棱七背后探出小脑袋,弱弱的喊了声“小姐”,乍一见应知狼狈不堪的瑟瑟发抖,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一把推开棱七惊呼:“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应知面部僵凝,无语拍额,她就知道会这样,本来也没寄什么希望于这个丫头。
木头脸的棱七淡淡掠过暖禾,遂别过了身。
木头人还知道非礼勿视啊,应知挑眉,对暖禾使了个眼色摇摇脑袋,颤声吩咐:“没什么,掉水里了,你快去帮我备些热水来吧。那个,小七啊,劳烦你助暖禾一臂之力提提水哈。”
暖禾会意,握住应知凉凉的手应下。
棱七背着二人点了点头。
待二人离开,应知快速回到房里换了身衣裳,清理湿衣服时,猛然忆起有一件扔公输墨了…
许是昨夜受了凉,早晨睁开眼应知就觉得鼻子堵得慌,隐约有鼻水涌出,她吸了吸鼻子,刚撑起身子,忽然闯进一人,竟是公输墨。
想起昨晚的事,应知深觉他凭衣服认出了自己,此时是来找自己算账的,于是又钻回了被窝挪到最里边裹成一团。
“大清早的,你来做什么?”说这话时,应知底气虽不足,但眼神坚定毫无畏惧甚至闪躲。
公输墨负手不屑打量她两眼,扬起下巴冷哼一声,“本王自是有事前来,”说完,脸色凝重,沉声继续:“今晨传来消息,城东有人中蛊而亡了。”
应知闻言立即掀了被子坐起,瞪大双眼,“什么?”
“哼,所以你刚那个反应是以为本王来你这小破院要对你做什么?”这时他又将话题引了回去,语气中充满了嘲讽。
“没没没,”厚脸皮如应知的否认三连,“只是觉得有些冷所以裹的紧了些,对了,可知那人住哪儿?”
公输墨早已看穿了一切,但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关乎到施蛊者,他也没太多心思和应知打哈哈。
点点头,回:“嗯,据说是个卖猪肉的壮汉,住在城东头的回巷里,你赶紧穿上衣服随我去那里看看,说不定能获得一些施蛊者的线索。”
应知正有这个打算,已经爬出了床,“嗯,成,马上就好。”
然后取下架子上备好的衣衫,在公输墨的注视下三两下套上,回眸拍拍公输墨的肩,“嗯,好了,走吧!”
公输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