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杨忆再没走错路,顺利到了最后一道关卡,只见石门旁确实有一机关,杨忆用力搬动,土灰从门缝落下,石门被推得裂出一道缝来,众人齐声高呼,肖欣忙回头示意大家不出声,杨忆缓缓把门打开,一路人依次离开地道。
此时月至中天,夜色以深,透过月光,能隐隐看到前方是一条江河,河中心有一座断桥,破碎不堪,对岸远处群山环绕,绿茵葱葱。那群缅甸女人兴奋的说着什么,说罢众人双手合十,对杨肖二人深深鞠了一躬,以表感谢,杨忆挥手笑了笑,众人便快步离开。
其中那位会讲中文的女子仍留在原地,她对杨肖二人说道:“此处已不是中国领土,也不完全属于缅甸,这座破桥是当年缅甸政府军和佤邦地方武装爆发武力冲突时炸毁的大桥,左边是佤邦控制,右边是缅甸政府控制,现在所处位置正是佤邦控制境地。”
肖欣问她该从哪回中国,那女子告诉她:远处高山才属中国领土,此地交通不便,热带丛林危险重重,没有护送人员很难返回中国,他们对己有恩,不如先跟随她回家,再安排人送他们回国。
二人均有些犹豫,毕竟已经到了别人国家,安全问题不得不考虑,那女子鉴貌辨色,猜到他们心思,便告诉他们,自己能活着回来全靠杨忆,绝不会让他们有一丝危险,并承诺一定会让他们回中国,语气诚恳,态度亲和。
杨忆遥望高山一眼,心想就凭手中匕首,与肖欣二人穿过密集丛林确实不易,这女子虽为外国人,但人心总是一般,忘恩负义应该也不会,便点了点头,肖欣见他答应,也甚开心,二人点头同意,那女子认明路径,便向西而行。
沿路途中,杨忆问道:“你既然会说中文,当时我同你们关一屋时,怎么不回话?”女子回道:“当时我不知你是敌是友,哪敢轻易答话。”杨忆反问道:“我明已说过,我也是被抓来的,怎么还会是敌人。”女子疑道:“有吗?”杨忆懒得再与她狡辩,心想此人当时肯定见自己没有用处,便不想回话。而后来在屋内听到跟肖欣的谈话,又主动求助。心中不免对她有些反感。
三人穿过小道,经直往山坡而行,大约走了两个多时辰,才翻过此山,只见半山腰间灯火明亮,阵阵营地,密密麻麻,错落而立,那女子指着明亮处,说那便是她的家了。
杨忆看这阵势,分明就是营地,便问道:“你是当兵的?”女子笑道:“差不多吧。”杨忆渐有所明,又问道:“你是不是就是那吴哥丹的妹妹?”女子笑了笑,点头道:“是的,还没来得及介绍,我叫苗论。”杨忆点点头,心想看来徐飞的人质已经莫名其妙的被自己救走了。可不知林子鹏到底在不在槐花帮,若他也是槐花帮的人,会不会连累他。
待到目的地天色渐明,此处虽是荒无人烟,但营地外仍有数十名壮汉拿着□□,四处张望着。那些守护军看到苗论回来,显然是大出意料,楞过片刻,才高声欢呼。
眨眼间他们三人周围挤满人群,杨忆见其个个皮肤黝黑,脸部颧骨较高,鼻梁扁扁,跟中国人还是有些区别。再过一会,走进一人,众人见他到来,纷纷让开,只见此人身材高大,面色威严,显然就是那吴哥丹了。杨忆心想:早听槐花帮说起吴哥丹本事不小,倒要好好瞧瞧了。但看他除了魁梧之外,并无其他异样,而且面相也没有那些人特征明显,反而更像中国人。那人与苗论拥抱片刻,苗论才介绍了杨肖二人,吴哥丹听完眼睛一亮,随后哈哈大笑,伸手拍了拍杨忆肩头,示以肯定的点了点头,表示称赞。杨忆感觉他手掌奇大,一拍下来便是要压满半个肩头。
苗论笑着拉着肖欣,告诉她要好生招待二人。肖欣笑了笑,跟随众人进了营地。到了晨间,杨肖二人被带到一间宽阔的帐篷,下人已备好酒菜,饭桌上坐满人。苗论牵着杨、肖坐到身边,与众人一一介绍:这中间那人就是她亲哥吴哥丹,其余这些是吴哥丹的部下,名字大多都是缅甸名,一时之间也记不太清。随后苗论又向众人介绍了杨、肖。那些人听完都伸出拇指,表示赞扬。
吴哥丹站起身来,举杯说了一些缅甸语,众人也齐身举杯,杨忆跟着举起酒杯,随同一起饮下,这酒刚烈的很,就像一阵烈火从腹中燃烧至喉咙,杨忆不禁赞道:“好酒。”吴哥丹微微一笑,对着吴苗论说道:“你来翻译。”说罢走到杨忆身边,为他倒满酒,朗声说道:“苗论这次能平安回来全靠这位杨兄功劳,吴某先行谢过,日后自有厚礼相赠。”苗论翻译过后,杨忆心中有些傲气:我救你妹妹是因侠义之心,岂是为了你的恩惠,你这么说可也把我瞧小了。他并不起身来,只是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吴哥丹笑了笑,回到自己座位,众人也纷纷举杯要敬杨忆,吴哥丹笑道:“这酒猛的很,你们悠着点,别把杨兄弟喝醉了”但杨忆酒量已经是千杯不醉,就算如此烈酒,也不在话下,他来者不拒,一杯接着一杯喝着。吴哥丹见他喝过这多杯酒,却仍面不改色,不禁心下一惊,问道:“想不到杨兄弟年纪轻轻,酒量如此之好,不知是天生如此,还是有什么原因?”苗论翻译过后,杨忆答道:“我爷爷嗜酒如命,我这应该算是遗传。”
吴哥丹听后点点头,道:“酒就喝到这吧,杨兄弟、肖姑娘你们先去休息,我们还有要事要议。”说罢苗论带着二人到了一间卧房,安排他们歇息下来。
早餐过后,吴哥丹招来各位头领到了自己帐篷里。待众人纷纷入座,吴哥丹问道:“道坨,你那边现在什么情况?”那名叫道坨的人叹了口气,答道:“槐花帮地道太复杂,兄弟们无日无夜寻找,也就只是找到了情怀江口的入口,他们刚摸索进去,便被发现,给活活处死了。”吴哥丹点点头,道:“吩咐下去,你的人都撤回来吧。”那日杨忆在洞里听到齐声高呼而后的枪响就是这了。
吴哥丹又问道:“宋志,你那边情况如何?”宋至回道:“都按照帮主意思撤了,累来山一代现在空了出来,但槐花帮并没越界。”吴哥丹冷笑一声,道:“我就说过,他们抢了地盘又能怎样,他们又不是要开疆扩土,是想要我的命。”他顿了顿,缓缓说道:“我这一味退让,也是有苦难言。兄弟们的心思我都明白,日后定会好好补偿大家。”
其中一人说道:“帮主难处,我们岂会不知,只是前些时日,槐花帮太过嚣张,手段残忍,我们看在眼里,无不心痛。若是我们敌不过他们也就算了,可偏是打得过却不能还手,这叫兄弟们憋得。。。”吴哥丹点头道:“小妹今日得以保全性命,全靠大家按计行事,这些时日受委屈了。”
一人说道:“过去的事就不提了,现在咱们该怎么办,帮主即可下令,我已经有些等不及了。”众人都齐声附和,好似就想立刻杀过去一般。
吴哥丹问道:“宋公,现在弹药情况如何?”这宋公长相极为独特,小眼大耳,塌鼻厚唇,但记忆超群,回答道:“禀告帮主,八大头领所剩装备情况如下,道坨□□三十二支,弹药三千六百发,□□六十七支,弹药九百发。加林□□七十支,弹药五千八白发,□□八支,弹药两百发。”如此一一介绍完后,吴哥丹点点头,道:“还有两位呢?”宋至轻咳一声,支支吾吾道:“吴钦砍刀.....砍刀十二把,钢棍十把,人数二十人”顿了一顿,又道:“玛年,□□十八支,弹药一百六十发,人数十六人”
众人听完,纷纷低头议论着。吴哥丹脸色暗沉,呆立许久,缓缓站起身来,走到一人面前,说道:“吴钦兄弟,你受苦了”那吴钦面色憔悴,满脸伤痕,忙站起身来,哽咽道:“兄弟们个个惨死,是属下无能,愧对帮主信任。”吴哥丹拍了拍他肩膀,温言道:“这情怀江一路是我的根基,也是最难防一路,这里本该我来防的,只可惜伤未痊愈,委屈了你。早知他们这般强悍,应该给你多加人手的。”吴钦摇摇头,道:“这每路兄弟都不容易,都是按均分配,我这一路人多了,其他兄弟必会受苦,只怪平时训练不精,敌不过他们,我无话可说。”吴哥丹叹了口气,道:“也怪我这些年疏忽大意了,可惜了我的好将士们,你的部下全都是肉搏好手,那是真本事,多少年才能训练出来的,这次伤亡惨重,对我们是大大不利啊。”吴钦低头连道:“属下无能,属下无能。”吴哥丹伸手挥了挥,转头看着另一人,神色严峻,那人面色狰狞,昂首挺胸,一股理直气壮的气势。吴哥丹顿了一顿,笑道:“玛年啊玛年,你的部下人数最多,兵器最足,为何如今损失最惨的却是你?”那玛年愤愤道:“我对的是槐花帮的头子,自然不能比。”吴哥丹“哼”的一声,道:“徐飞一介莽夫,有何能耐,这槐花帮最厉害人物是谁你会不知?徐飞只是一颗棋子,你竟被一个毛头小子打成这副德行,还有脸当这头领?”玛年“哼”的一声,把头转到一边,吴哥丹伸手捏着他下颚,扭过头来,狠狠道:“你胆子好大,竟敢不听命令,擅自行动?”这玛年愤愤不平道:“帮主如此私心,玛年不服,为首领者自当以组织利益为重,槐花帮狼子野心,试图吞并瓦帮,你却竟因苗论被困,任凭他们宰割,只挨打不还手,兄弟们受不了气,伏击一次又有何错之有?”吴哥丹冷冷一笑,怒道:“这么说来,你不但没错,反而有功了?你擅自下命,伏击不成反被围剿,还有脸说?”玛年昂首道:“有功无功,大伙自有评判,我只是气不过,这徐飞心狠手辣,手段残忍,绑了我们兄弟在拉山湖剥皮示威,兄弟们都是铁血汉子,他们这般欺负我们的人,你们谁受得了,啊?”说罢指着众人一副逼问姿态。
玛年见众人都不答话,怒气更甚,愤愤道:“都是孬种吗?都不敢说话?”宋公摇头道:“徐飞手段残忍,不可饶恕,只是苗论在他们手中,妄自行动,若稍有差池,你来担任这责任?”玛年冷笑道:“苗论的命就是命,兄弟们的命便不是命了?佤邦什么时候变成这种局面?想当年我的妻子还被政府扣押,我们不是一样炸了桥,至今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我又说过什么?”宋公不悦道:“玛年啊玛年,近些年你身边女人还少吗?我看你是搞女人把自己都搞糊涂了,你的妻子能与苗论相比?再说了,我们一味忍让不也是缓兵之计,你若按计划行事又会损伤多少兄弟?你看其他头领伤亡还不及你十分之一,便是吴钦,根基都丢了,也没有违背帮主意愿擅自发兵。”
玛年回首望去,众人看到他眼光都刻意避开,显得好像怕被牵连其中,引来麻烦,他叹了口气,道:“罢了,我只是气不过,还了手,真不知有何错之有?总之,我是打了,要杀要刮,随你。”说罢从身后拿出□□重重摔在桌上。
吴哥丹笑了笑,走到玛年身边,拿起□□抚摸道:“这枪是我心爱之物,当年你爱妻被擒,你大义灭亲赞同我炸了桥,我不知有多感动,这枪产于中国,qsg□□,世界十大知名□□之一,我能把此枪送给你,可见我对你喜爱程度,可悲可叹啊。。。。”说罢提枪扣动扳机,“砰”的一声巨响,玛年脑袋被打的开了花,当场毙命。
这一枪是众人都没想到的,一时间一片寂静,吴哥丹蹲下身来怀抱玛年,这血浆模糊的头颅被他重新扶起,他双眼红润,狠狠说道:“各路头领听命”众人纷纷站起身来,吴哥丹朗声说道:“自今日起,各路全力反击,只取徐飞首级,活捉林子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