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山县,北武国季州府最南端的小县城,再往南就是南夏国的土地。虽是边界,却没有驻扎一兵一卒。一道天然屏障——苍云山,将两国隔开。苍云山高,高耸入云,飞鸟难过。苍云山险,崇山峻岭,顽猴难行。
琼山县城的集市上,刘贵撑起猪肉摊子,不消片刻,一头整猪就被剁成一块块,整整齐齐,挂满摊位。
“刘三刀,快取肉来。”因为刘贵杀猪只用三刀,别人都叫他“刘三刀”。叫他的是个胖子,穿件粗布麻衣,上面绣着“震山”二字。
“哟,杨管事辛苦,今天来的挺早啊!”刘贵朝胖子低眉谄笑。
杨管事是震山帮的厨房管事,此时靠在辆装满蔬菜的板车边,擦着额头热汗。
“杨管事怎么一个人,给您推车的小李呢?”刘贵问道。
“别提那小子,昨晚在绘春楼喝多马尿,回来时摔断了腿,我这三四个月都指望不上他啦。”杨管事气喘吁吁。
“那您受累。”刘贵又冲旁边站着的一个人使唤道:“阿良,去井里把准备好的两段猪腿取来。”
“好的,舅舅。”阿良应了一声。
杨管事这才注意到摊位上还有别人,问道:“这是谁啊?”
“我侄子,叫魏良,爹妈死了,从季阳乡下来投奔我的。”刘贵答道。
魏良已经取了猪腿,放到板车上。
“不错,不错。年轻人很有力气。”杨管事赞道。
魏良憨厚笑笑,手伸到杨管事面前:“谢谢。五十文钱。”
“什么?要我给钱吗?”杨管事看向刘贵。
刘贵忙从摊位里窜出来,按着魏良的脑袋不停向杨管事鞠躬:“对不住,对不住,小孩子刚来,什么都不懂。”又训斥道:“你敢向震山帮讨钱,想死吗?”
杨管事看着被训的一愣一愣的魏良,眼珠子转转,说道:“别为难孩子了。你侄子来投奔你,应该给他谋个好差事。要不就和我回震山帮帮忙吧。”
刘贵惶恐:“这可使不得,年纪大了,还指望这孩子承下猪肉摊子给我送终呢!”
“刘三刀!”杨管事喝道:“别给脸不要脸,多少人想进我震山帮连门都摸不到。”
“是啊!”魏良也回过神来,安慰着舅舅:“这震山帮这么威风,我也想去看看。”
“你这小子倒也懂事。”杨管事指着板车:“跟我走。”
“是。”魏良乖巧的套上板车,跟在杨管事后面。
“哎!跟在杨胖子后面,血都会被吸干的。”刘贵叹了口气,返还摊位里,叫卖猪肉。
天杀,江湖上最有名的杀手组织。
“一星追魂,二星摄魄,三星销骨,四星剃肉,五星镇灵是天杀的五个档次,价钱从十万两到千万不等。其中五星镇灵一剑愁被称为金牌杀手,除了禁宫深处,无孔不入,只需一剑,神仙犯愁。”老爹对叶微凉说道:“这些事连说书的都知道,如此不低调,难成大气。”
“不高调点怎么揽生意。”
“杀手怎么能只为钱。”
“不为钱,去杀个不认识的人?为了好玩吗?”
“钱也是要的。”
“那除了钱,还为了什么?”
“这个。。。”老爹抬头看着天空,飘着几朵浮云。
“拂衣令做好了吗?”老爹面不改色的叉开话题。
叶微凉掏出一串令牌:“陆金手用陨铁做的,天地宇宙各十面。”
“天字一号就给你了。”
“有什么用?”
“天隐地蔽,宇寻宙觅。”
拂衣阁是极其隐秘的杀手组织,知道的人很少,但刘贵是知道的,因为他就是拂衣阁的人,但他不是杀手。
十年前,他来到琼山县,成为一名屠夫。十年一日,他就像个普通人,不,他就是个普通人。直到昨天,他见到了拂衣令。
天隐地蔽,宇寻宙觅。当看到天字令,他要助来人隐身藏匿;地字令,他要为来人蔽叶遮衣,改头换面;若能见到宇字令,他将化身恶犬,猎物无所遁形;如果是宙字令,他就是咆哮的猛兽,再次成为十年前那个杀人只需用三刀的“刘三刀”。
“可惜。只是地字令。”刘贵有些惋惜,手起刀落,案板上的猪蹄皮开肉绽,似从骨头里炸开一般。
好歹是活动了下筋骨,而且,这个地字第八号杀手似乎有些特别,刘贵若有所思。
“肖大胜是三年前到琼山县的,一身蛮力,武艺平平,但在这小县城也是够看了,聚集一群泼皮无赖,自称震山帮,平日鱼肉乡里,县民敢怒不敢言。”
“县衙呢?”
“县衙捕快不过二三十人,不是对手。”
“为何不上报州府?”
“听说州府里有人打点,每次都不了了之。如果目标是肖大胜的话,你只需半夜潜进他的房中,手起刀落。我很好奇,你为什么想混进震山帮。”
“好奇,无论对杀手还是普通人来说都不是好事。”
“十年来,这是第一次。”
“足以致命,不过我也很好奇,他为什么想杀他。”叶微凉似乎是想到了很好笑的事:“毕竟杀个不认识的人不能只为了钱,还是要有追求的。为了好奇。哈哈,这个理由不错。”
叶微凉,现在是魏良,跟着杨管事到了间大院。
“车放下,把衣服换上。”杨管事交给魏良件衣服。
魏良快速换上,是件和杨管事一样的粗布麻衣,绣着“震山”二字。
“不错,人很精神。”杨管事拍着魏良肩膀:“从今个起,你就和我混吧。在这县城里没人敢欺负你。”
“是,杨管事,我一定好好干。”顺从中带着懵懂,期待里有丝忐忑,魏良对自己的表演很满意。
“都是自家兄弟,叫我杨老大。”杨管事哈哈一笑,对魏良也很满意。
“杨老大,帮里其他兄弟呢?”魏良问道。
“寻山去了。下午要回来,快去吧柴劈了,水挑满,一会有人来做饭。”杨管事往院子里的摇椅上一躺,闭上眼睛,摇摇晃晃。
“巡山?咱震山帮还干劫道的买卖?”
“是寻山,在山里寻一万两黄金。”杨管事眼皮都懒得动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