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念恩怨》 第四十六章 相见

    佩兰秀眉微蹙，指着轩天道：“你怎么知道清清姐姐的容貌？”轩天伸了伸舌头，微笑道：“诗云：‘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自然是因为我和清清姑娘……”说到这里，忽然住口，心中已是懊悔：怎么我刚离开洛府，便满口胡说八道？我哪里和清清姑娘心意相通，不过是我使诈，见过她容貌罢了。

    佩兰哼了一声，将这幅图画拿到屏风后面。过了片刻，轩天忽听得龚燕奎“啊”的一声低呼，抬起头来，只见那花魁双颊晕红，出步甚小，款款走来，长裙垂地，不意与她目光相对，不由得满脸飞红，一颗心砰砰乱跳。

    龚燕奎见她玉颜俏丽，风致嫣然，过了一会，心神略定，在轩天肩头轻拍了一下，笑道：“贤弟，这花魁可比你话中摘下来的仙子还要好看。”言下之意，竟是射姑仙子的容貌远远不及眼前的花魁。轩天呵呵笑道：“大哥，小弟没骗你吧。”

    龚燕奎点了点头，皱眉道：“倒算得是值得一看。唉，不过见过了她的容貌，我倒觉兴味索然。”轩天轻轻嗯了一声，心道：是了，我适才怎么了？居然像中邪着魔了一般，心心念念的放她不下。

    那花魁走近身来，向佩兰道：“还不端茶送水来？”却丝毫没有理睬轩天和龚燕奎的意思。佩兰斟了两碗茶，献上茶来，说道：“公子请用茶。”轩天接过一只茶碗，见灰绿茶水中漂浮着白色绒毛，宛如蓓蕾初放，入口醇厚清甜，略有花香，淡若水，冷若冰。

    龚燕奎喝了几口茶，幽幽叹了口气，忍不住站起身来，在室中来回走动。轩天沉吟半晌，走上前去，拱手道：“今日打扰诸位姑娘了，不妨我和大哥……”那花魁淡淡一笑，这微笑中竟看不出任何神情，实不知她是悲是欢，是喜是怒。

    轩天不自禁的心中一痛，眼光中孕着的全是怜悯之情，道：“倘若要见花魁，须当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这我倒是能理解。”顿了一顿，苦笑道：“只不过对内功境界要求颇高，我实是不解。”心道：若你依然不理不睬，我们便就此告辞了。

    那花魁想了一想，冷冷的道：“不知两位信得过吗？”轩天心想她明明是有事相求的意思，为什么语气仍是极其冰冷，宛似自己置身事外一般？想到这里，不由得怒气上冲，几乎脱口冲出：“自然是信不过的。”

    就在此时，龚燕奎双目大睁，甚觉有趣，便道：“信得过也罢，信不得过也罢。”冷笑一声，继续说道：“像你这般苛刻无比的条件，除了我和贤弟外，怕是世间再无人能做得到了。”轩天听到这里，不禁连连点头，心想：若非我和大哥接连使诈，我们怕是也见不得清清姑娘。

    佩兰咬着下唇，走到那花魁身边，将嘴巴凑到她耳边，低声道：“清清姐姐，你就告知了他们吧。不然……不然，你什么时候……才能……才能……”说到后来，声音哽咽，说不出话来。轩天自是听得一清二楚，想起适才和龚燕奎一同使诈赢了对弈，这才渐渐明白：其实她是有意输给我的，为的是要……

    龚燕奎自然也听得清清楚楚，微一沉吟，大笑道：“依我说呢，你便好生相求，兴许我和贤弟两人大发慈悲，帮你报仇雪恨，倒也未尝不可。”过了半晌，那花魁才道：“小女子李清清，是……”说到这里，便即住口，凝神思索，转口道：“不成，不成。此事非同小可，我定然信不得你们。”

    轩天见她秀眉紧蹙，但声音仍是清冷寒峻，让人参详不出她的想法。龚燕奎点了点头，拍手道：“甚好，甚好！贤弟，咱们何苦在这儿瞧她们的脸色呢？”说着打了个手势，示意要离开这里。

    轩天虽然微觉好奇，但此刻别无他法，便应了一声，站起身来。只听得李清清轻轻一声叹息，竟是平生从来没有听到的声音。瞬息之间，仿若将她心底的哀恳、踌躇、孤傲、卑贱、悲切、凄凉的诸般幽怨全然听了个遍，心中一惊：她并不是一个冷若冰霜的女子。

    想到此节，他不禁倒吸了口凉气，打了个寒战，心下甚是怜惜，道：“清清姑娘，有什么我们能效劳的？”李清清听他说得十分诚挚，不自禁的身子一颤，忽觉胸口有一股暖意升将上来，却仍是冷冷的道：“待过得大半年，旧都将有四年难得一次过典大宴的盛举。”

    轩天摇头道：“什么是过典大宴？”龚燕奎立在门口，说道：“过典大宴，便是将当铺霸占了的宝贝全拿出来，供大家争相收购。”

    李清清点了点头，道：“不过在大宴之前，有一个助兴的比武。”轩天隐隐猜到了一些，挠了挠头，笑道：“莫非比武取胜的人，还有什么称号么？”

    芫花在旁听着，向轩天横了一眼，觉得他不住打岔，好生厌烦，冷笑道：“这位公子，好有雅致，来咱们红尘楼，尽是打听些路人皆知的事。”轩天听她话语中大有嘲讽揶揄之意，本想找老鸨好好告她一状，当下游目四顾，却不知老鸨什么时候已经逃跑不见了。

    李清清道：“听说此次取胜的人，将会得到一个宝贝。”龚燕奎冷哼一声，笑道：“这个宝贝，说来无用，却又有用。”

    轩天满腹疑团，嘴角边似笑非笑，问道：“是什么宝贝？”龚燕奎叹了口气，道：“是一卷只有女子才能修习的功法。”轩天嗯了一声，寻思：是了。对于我们而言，确是毫无用处，但对清清姑娘，或许大有益处。一转念间，突然又想：对了，倘若我取胜了，把那卷功法交给秦觞妹妹，岂不美哉？

    龚燕奎皱眉道：“其实嘛，这么一桩小事，根本不须我们兄弟俩来做，你究竟……”下面的话没再说下去，意思自然是说：“你究竟隐瞒了什么？内功高深之人能帮你什么？”

    轩天想了一想，笑道：“我答允帮你拿到那卷功法。”顿了一顿，继续说道：“不过须得你再抄写一份，那卷功法我日后自有妙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