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念恩怨》 第五十六章 撑腰

    轩攸宁抬头望向窗子，说道：“孙儿，我是想明白了，一切全是我的罪孽……”说着往窗外望了望，又道：“我曾服下一枚丹药，此枚丹药名叫‘销情释魂丹’，即是用来抑制人的情爱。

    “我只记得在十五六岁的年纪，曾对一个女子怀有一片痴恋，不过当时我心下踌躇，不敢因为她违背了族规，更是不敢负了族人的重望。

    “于是我万般无奈，只得服下销情释魂丹。自那之后，我将那个女子忘得一干二净，和你的祖母成婚，然后成为了族长。

    “但殊不知天理昭彰，报应不爽，我的痴恋居然一脉相承，以致我的孩儿也是情种。我自是怨不得旁人，不过是我自作自受罢了。

    “晓儿对我很是孝顺。记得他曾对我道：‘爹，我很是喜欢洁儿，怕是要负了琴心。’我心想若逼他服了销情释魂丹，定然可以留下我族的下任族长。

    “不过心念一转之际，我不愿晓儿和我一样，脑海中总会出现一个人的倩影，却是始终记不起她的事，心中隐隐作痛。

    “于是我对他道：‘晓儿，为父并不强求你。但你和琴心已经结为夫妻，你不该负了琴心这个好姑娘。’他沉吟半晌，摇头道：‘不，不！我已经负了琴心，不能再负了洁儿。’

    “我不怪他始乱终弃，不怨他默然离去，但我不能忍受他抛下你，抛下我，抛下我族众人，一个人走了，走到一个我寻不到的地方。

    “而我适才见到你，心中忧喜交集，一时难以做出抉择，是否应该接纳你回到我族。因为接纳了你，便是和祖宗立下的族规作对，更是牵扯到族长之位的大事。

    “但见你向花满天磕下头去，我便决心和你相认，什么族规，什么族长之位，什么旁人的异议，和我的孙儿相比均是不值一提之事。”

    轩攸宁转过身来，轻轻抚摸轩天的头发，道：“你没有练过轩辕神功。”顿了一顿，继续说道：“晓儿啊晓儿，你顾及家族的清规，竟然不将轩辕神功传授给自己的孩子。”说着说着，心中一痛，脸上全是思念之情。

    轩天微一沉吟，问道：“我听昭君姑娘说，清欢姊姊比我大些岁数。莫非爹爹真的对……”说到这里，喉头似乎哑了，说不出一个字来。轩攸宁摇了摇头，道：“在晓儿走了三四天后，琴心才发觉自己怀有身孕，但他确是对琴心不住，更是害得清欢生下来就没了爹。”

    轩天长长叹了一口气，这声长叹充满了闷郁之情。轩攸宁道：“收拾得差不多了，咱们走吧。”轩天嗯了一声，走到后院的马厩，把骏马牵了出来，跟着轩攸宁径向东而去。

    走了一段路，轩天忽地生出一个念头，却生怕轩攸宁不许，只道：“明日的家宴上，斗胆求祖父给孙儿撑腰。”轩攸宁微微一怔，笑道：“要祖父容许你不和近亲女子成婚，是不是？”

    轩天“啊”的一声，左手轻抚胸口，心想自己记挂清清妹妹的事，险些把自己不能和近亲女子成婚的事忘了，苦笑道：“这算是一件事，但孙儿还有一件事。”轩攸宁沉思片刻，笑道：“无妨，无妨。纵使是千百件事，你祖父都答允下来。”

    两人走到轩府门前，只见轩清欢笑吟吟的走了上来，说道：“祖父，你回房休息吧。”向轩天望了一眼，又道：“便由我带他去卧房休息。”轩攸宁叹了口气，笑道：“老了，老了。这才走了一点路，我就觉得疲累了。”一面说，一面走向自己的卧房。

    轩天苦笑一声，将马缰交给仆人，过去跟在轩清欢身后。轩清欢走了几步，问道：“傻弟弟，你和洛族大小姐什么干系？”轩天“啊”的一声惊呼，脸上全是疑色，心想：为什么所有人都会问我这句话？讪讪的道：“我们是君子之交，干系自是淡如水。”

    轩清欢哼了一声，冷笑道：“我才不信。”回头向轩天望了一眼，续道：“她是不是瞧着你英俊，对你有意思啊？”轩天双手乱摇，忙道：“没有的事。”

    轩清欢“噫”了一声，双手互握，放在背后，缓步而行，沉吟半晌，才道：“她可是为你寄来一封书信。”顿了一顿，微笑道：“信上说自己若有闲暇，便要过来拜访轩族。自己有一位贵人，近日便会来到旧都，他左手腕上戴着自己的凤血龙纹镯，十分容易认出，请轩族中人好生照顾他，不然休怪洛族日后不给轩族颜面。”

    轩天听到这里，眼眶中隐隐含泪，伸手背在眼上一抹，道：“清欢姊姊，你岂会不知族规？她自是要和近亲……”说到后来，喉头哽住，话声中满含凄凉之意。轩清欢叹了口气，道：“祖父那么宠你，愿意和你相认，难不成还会逼你和哪个妹妹成婚？”

    轩清欢听他不说话了，耸了耸肩，问道：“适才你给我解穴，是为什么？”轩天暗忖自己和她的生分隔阂全然消去，不必说些冠冕堂皇的话来，便道：“我和你说实话了。倘若花满天想杀我们，我无论是解开谁的穴道都是一样，横竖都是一死，但我给你解穴的话，至少会觉得宽心不少。”

    轩清欢听他说得恳挚，确不像说来骗人的，小嘴一撅，道：“你暂且住到爹爹以前的卧房。”长长叹了口气，又道：“明日给你买个丫鬟，今日你就将就着过。”

    轩天心念一动：明日我势必要将清清妹妹接回轩府，她贴身的两个小鬟定然也要赎出身来。想到这里，微微一笑，自言自语：“就叫芫花来做我的丫鬟。”轩清欢隐隐听得他的声音，问道：“你在说什么？”

    轩天挠了挠头皮，笑道：“清清姊姊，明日早晨，你陪我去个地方，丫鬟的事自不用你担心。”轩清欢停住脚步，低声道：“说得神神秘秘的，不知道要干什么。”说着穿过一条曲折的游廊，指向一座大屋，继续说道：“咱们到了。”

    四周翠柳垂地，鸟语花香，轩天抬起头来，目不转睛的瞧着身前的大屋，见匾额写着“彻晓苑”三个金字，阳光照在屋顶的琉璃瓦上，掩映画梁雕栋，令人为之目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