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安桐走后不久,席槐声拿了根烟出来,刚要点上,蔡允从他手里把烟夺过去:“不是戒烟了么?”
他看着她笑笑,伸手将烟从她手中拿回,复又将烟点上:“烟瘾犯了,忍不住。”
他眼睫低垂,捏着烟的手指骨肉均匀,蔡允往他身上贴了贴:“你什么时候陪我去选婚纱?”
席槐声瞥了她一眼:“你不是说婚纱要请国外设计师手工定制?”
”我哪有说过。”蔡允嗔他,“婚礼低调进行就好,我不喜欢铺张浪费。”
“那可能是我记混了。”席槐声有一句没一句跟她搭着话,事无所谓又不急不慢,蔡允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问他:“哎,你跟你前女友到底怎么分的手?”
席槐声伸手弹了弹烟灰,挑着眼梢看她,嘴角上扬,那笑容说不上是何意味:“前女友太多,分手原因都不同,记不清了。”
晚上一起吃饭,又说起席槐声前女友话题,蔡允问司徒璇:“他那些前女友,真的从来不介绍给你们认识?”
司徒璇虽是第一次见蔡允,但此前便与她互相知道姓名,对她还算温婉地笑笑:“捂得可严实了,生怕我们捅破他滥情的一面。”
席槐声给蔡允倒了杯热水,抬眼去看司徒璇:“女朋友自己处着就好,又不是要结婚,介绍给你们认识干嘛?她们又不跟你们处对象。”
司徒璇不理他,看了眼旁边坐着的鹿淮,对蔡允说:“席槐声跟鹿淮正好是两个极端,一个不谈恋爱会死,一个谈了恋爱会死。”
鹿淮正低头喝水,握着玻璃杯的手指修长有力,听到话题突然扯来他身上,他只是无所谓地笑笑:“哪有你说得这么夸张。”
司徒璇不依不挠:“那你说说看,你谈过恋爱没?”
她这样问,却教席槐声不自觉盯紧了鹿淮,鹿淮稍一抬头就对上席槐声目光,他大方迎向他视线,坦荡磊落,又带着些微压迫性,鹿淮直视席槐声,难得弯了唇:“正在谈,恋情稳定。”
席槐声目光微微变冷,司徒璇比他反应明显些,问鹿淮:“什么时候的事?”
鹿淮不动声色:“有段时间了。”
司徒璇像是被当头棒喝,大脑空白又混沌,茫然问他:“谁呀?娱乐圈的?”
不及鹿淮说话,席槐声已率先冷笑出声:“鹿淮,你来真的?”
鹿淮微一挑眉:“我从来不拿感情开玩笑。”
席槐声早已料到,可真听鹿淮说出,他还是心头一震:“你了解她么?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么?”
鹿淮唇角溢出一声讽笑:“我是她男朋友,她是什么样的人,难得我还没你清楚?”
他两人对面而坐,淡淡的语气,却字字句句浸着锐意,暗流涌动又剑拔弩张,司徒璇几乎是瞬间就想起雨中那个女孩,她哑然看向鹿淮,司徒璇扯了个牵强的微笑,问席槐声:“你认识鹿淮女朋友?”
席槐声将目光从鹿淮身上挪开,这才看了蔡允一眼,冷冷道:“不认识。”
鹿淮接声:“不认识最好。”
司徒璇撂下了筷子:“你们俩到底怎么回事?”她看向席槐声,“跟上次在你家门口淋雨的女生有关?”
蔡允闻言看向席槐声:“什么淋雨的女生?”
席槐声不说话,鹿淮也看向他,听他要如何作答。席槐声沉默半晌,最后笑了下,对司徒璇道:“那是我前女友。”目光又转向鹿淮,“恰巧也是鹿淮现女友。”
司徒璇说不出话来,见鹿淮神情认真,她始终恍然,倒是蔡允心下一沉,问席槐声:“今天在你办公室里的那位,跟淋雨的那位,是同一个么?”
席槐声没看她,倒也不打算隐瞒:“同一个。”
私人包厢,两对男女,此刻都低气压,空气都透着压迫感,蔡允脑仁却有些疼,正入僵局,包厢门开,鹿缜笑声传来:“我哪敢怠慢你啊,你跟璇璇都是我的小姑奶奶,我一个都不敢得罪。”
被提到名字的司徒璇应声望去,见走进来两道熟悉身影,一男一女,正是鹿缜和她从小玩到大的闺蜜发小井姗姗。
井姗姗全然没有发现桌上胶着气氛,笑着坐去司徒璇身边,笔直看向对面的席槐声和蔡允,又偏过头去看向边上的鹿淮,说:“今儿个我们几个都到全了,还多了一个大美女。”
鹿缜也落了座,说:“席槐声,你也不跟姗姗介绍介绍未来席太太。”
席槐声没理会鹿缜,看向井姗姗道:“你怎么舍得出来了?你家那位黏人先生今天不黏你了?”
井姗姗笑:“我来看鹿淮的。”说着,她用肩膀轻轻撞了撞司徒璇,调笑:“哎,你家鹿淮越看越迷人,看紧点,别被人捷足先登。”
司徒璇侧面去看鹿淮,语气有淡淡的醋意混合着失落:“怕是已经被人捷足先登了。”
听了这话,最先给出反应的是鹿缜,他声音爽朗:“听这话,鹿淮有女朋友了?”
他话刚说完,蔡允咳嗽起来,吸引了众人目光,蔡允脸微红,忙道:“不好意思,喝水呛了下。”
席槐声这才意识到自己冷落了蔡允,将话题引到蔡允身上,介绍她给井姗姗认识,又向蔡允介绍井姗姗:“我们5个人从小一起长大的,井姗姗,司徒璇,鹿缜,鹿淮,我。”
鹿淮没纠正他话里的小错误,大家有一句没一句聊起来,完全将先前话题掩盖,在井姗姗笑声里和鹿缜的插科打诨下,鹿淮与席槐声先前的紧张气氛似乎也烟消云散。
饭局中途,席槐声手机响,出了包厢,去走廊处理电话里的公司事务。他前脚刚走,后脚井姗姗就开始拿他开涮,对蔡允说:“你真要跟席槐声结婚啊?”
蔡允愣了下,鹿缜接话道:“当然要结,双方父母都见过面了。”他说这话时,眼神不自觉瞟向司徒璇,却见司徒璇闷闷不乐,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总时不时看一眼鹿淮,却一次也没有得到过鹿淮回应。
井姗姗嫌弃鹿缜:“怎么哪儿哪儿都有你。”她朝着蔡允扬了扬下巴,“说真的,我挺佩服你的,跟着席槐声,从此‘安全感’这种东西就是路人。”
蔡允哑然,鹿缜素来跟蔡允交好,此刻便替蔡允解围,说:“你别听她的,她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以前她追过席槐声,没追上,现在看你抱得男人归,心里不平衡。”
“去你的!”井姗姗在桌下踢了鹿缜一脚,看向蔡允:“你别听他的才是,他这是故意搞破坏,要离间我跟你的关系。”
蔡允只是微微一笑:“鹿缜喜欢开玩笑。”
鹿淮在旁边听着,并不搭腔,他有些索然无味,司徒璇突然小声问他:“你真喜欢那个女生?”
她往日气焰全无,声音里带着几分弱小无助,鹿淮微微诧异,顿了下,而后轻轻“嗯”了声。
司徒璇又想起那天席槐声跟她说的话,他说,鹿淮的性子你还不了解么?就算他喜欢你喜欢得要死,也绝对不会让你知道。
可是现在怎么司徒璇一时难以接受,勉强微笑:“有时间把她带出来给我们认识认识吧,我挺想知道那是个怎样的女生。”
她说着话,还未等到鹿淮的反应,那边井姗姗、鹿缜以席槐声为话题中心不知聊去了哪里,只听到井姗姗突然爆出一句:“老娘怎么就眼红嫉妒了?”
她声音太大,一如她为人,风风火火,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就连鹿淮也不免朝她看去,井姗姗在桌上左右人的注目下义正言辞,对蔡允说道:“如果不是我,席槐声早八百年前就结婚成家了,现在估计孩子都能打酱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