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肖刚之后,珍妮便在一个偏僻的小镇上租了一个小单间,月租120元。房间极小厕所和厨房连在一起,房中仅能摆下一张一米二的床和一个小桌子,整个面积算下来也就二十多平方的样子。
她算了算这几年攒下的钱差不多有十万块,想到往后的日子,决定回一趟老家先作一番打算。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光鲜靓丽,让自己的家人有面子,珍妮咬咬牙去到附近一家最便宜的小商店买了一大堆的糖果和当地小零食,不管质量口感如何,毕竟是家乡没有的。
回到家将这些东西用个大皮箱装起来,再随身带了几件换洗的时髦衣物和那本唯一的存折,这就出门踏上了回家的归途。
火车一坐就是两天两夜,好在她买的是卧铺,也没心思看沿途的风景,一路上睡得昏昏沉沉。
下车后放眼望去,顿时觉得从天堂掉回了地狱。
一眼望不到头的全是破破烂烂,陈旧的老房子,到处狭小拘谨与沿海的繁华气派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还不算,从火车站出来,公路坑坑洼洼,两边垃圾满地。
珍妮拖着个大箱子一路寻找去往县城的长途汽车,终于走了十多分钟才来到一块稀烂的空地,里面乱七八糟停着去往各郊县的大巴。
下火车之前忘记去厕所了,现在是真内急,问了几个人得知上面石阶处有个小公厕。
珍妮便提着她那口大皮箱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往上移,走了差不多五六分钟,这才看到那亲切的“wc”符号。
“五毛钱”门口一坐着的中年妇女突然站起身拦住她进入的脚步。这老家上个厕所都要花钱,真是麻烦。
珍妮不耐烦的从裤兜里拿出一元钱递给她,那妇女顺手拿了两包小纸巾给她,拉长脸说道:“去吧,没零钱找你,多给你一包纸巾。”
这批发价一毛一包的纸巾,那质量真是差得缺德,拿出来一抖就是一脸的灰。
解决完一急,珍妮又提着她那口大皮箱一级一级往下移,那样子滑稽得像只憋着快掉出蛋来的大白鹅。
来到车场,好不容易找到自己区里的班次,早已累得满头大汗。
打开窗,总算是可以歇歇,吹吹风了,突然身体往前一扑,车子开始驶离这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
司机开车的技术就同这破败的都市一样,穷得生猛而躁动。
一路上到处都是泥泞弯道,珍妮的身体跟着车身起起伏伏,摇来晃去,近三个小时的“推拉弹跳”之后,终于见到村里水库边的那棵老枫香树。
树身上的那个大空洞不知道又被哪个调皮的毛孩子放了柴火进去,还在冒着青烟。百年老树精只得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拼命的催出嫩叶来求生。
珍妮将皮箱拽了下来,在石子泥路上拖得砰砰作响。一路走过自己家的水田和自留地,两个熟习的身影撞进眼帘。
“妈……”熟习的树、熟习的土地、熟习的青草混着粪便的味道、熟习的身影,她的眼泪流了下来,这些漂泊,这些无奈,这些思念包含得太多太多,回首已三年没有归家了!
“啊,小妮!”妈妈丢掉手里的锄头,疯了似的跑了上来,这惊喜来得实在是太突然,幸福来得猝不及防。
“女儿,你怎么回来了?刚刚到家吗?”
妈妈边问边接过她手中的箱子和身后的背包。珍妮一下轻松了不少,摇摇头伸着懒腰。她爸爸也放下手里的农活跟上来。
一路上凡是见着熟人无不对这家人肃然起敬,有的父母直接骂身边干活的子女。
“你看看人家珍妮多有出息,找了大钱啦!”
感受着众人艳羡的目光,珍妮显得得意洋洋,半天不到整个村子都热闹起来。
凡是跟她家有些来往的有的像看猴戏一样,有的像来了达官贵人一般,一股脑儿涌进她的家里。
珍妮也算是大方,用盘子装了带回来的糖果和零食分享给大家。
对于这些没有吃过的稀洋东西,乡亲们是爱不释手,一边吃着,一边不住的夸她能干,有本事,人又长得漂亮。
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里,珍妮被众人像祖宗一样供着,啥也不用干,今天东家吃一顿,明天西家又招待一餐,全是别人家里最好的食物。
珍妮这次回来的目的到不是为了吃吃喝喝,瞎显摆,每天她都会找时间去到区里,沿海的房价已经涨到七八千一个平方,而老家的县城却只要五六百。
她算了算自己的钱买个九十多方的精装小三房还绰绰有余。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经过十多天的看房比价,珍妮最后在县城的小河边买了一套装修好的江景房。
入户就是花园,推窗便临长江,真正不错的养老之地。
安排好自己的退路,这个独立惯了的女人将她那口大箱子送给了村里一考上大学的小堂妹,自己则背上那个跟了自己多年的背包重新踏上了挣钱的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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