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翠,你真漂亮!”
“我好喜欢你!”
无法入眠的胡可,侧身贴紧自己丈夫的背,却因一阵梦语绞痛心扉。
她将张遥搬过来面朝自己。
张遥被弄醒,迷迷糊糊看看她。
“半夜三更不睡觉,干什么?”
“老公,你在叫谁的名字?”
张遥莫名其妙:“我能叫谁的名字。”
“小翠是谁?”
张遥很不耐烦:“我怎么知道。”
说完又翻身睡去。
胡可又拉了一下他的手臂,张遥猛的抽了回来。
“你还有完没完,你不上班,我还要上班,真搞不懂一天都在想些什么,你烦不烦。”
说完又开始睡觉,一会儿均匀的呼吸声响起。
做梦而已,看样子张遥也不知道他自己梦见了什么,自己小题大作了吧。
胡可想想,张遥工作那么累,真的不容易,所以也不怪他,重新将脸贴到他背上,这才安心的睡去。
一碗稀饭一个鸡蛋再加小碟咸菜,来自贫穷家庭的胡可早已习惯了节俭的生活方式。
虽然极其清贫,但是只要是与自己的家人共度,她也能乐在其中。
张遥饭后便匆匆离去,留下胡可独自一人清扫打理。
电话铃声响起,是妈妈。
看来昨天父母已经商量出了结果,胡可很是开心。
“小可,你爸爸说啦嫁出去的女儿如果回娘家生孩子很不吉利,会给娘家人带来霉运的。”
胡可一听,自己这不是被家人抛弃了吗?
一朝成人媳,终身不得归。
胡可像是被主人抛弃的小狗,哭泣着流浪。
“妈,我知道了,谢谢你。”
胡可哽咽着回答。
本是娘家女,何故成外人。
这“谢谢”二字已将母女间的距离拉成天涯海角。
为了省钱,为了不影响张遥的工作,看来回到他的家乡去生孩子已经成了定局。
联系好老家的父母,张遥向总部那边请了五天年假,便买了火车票带上胡可踏上了归途。
一路上要颠簸两天两夜,胡可的身体越来越不舒服,也不想吃东西,脸色变得蜡黄蜡黄的。
好不容易经过翻江倒海的呕吐折磨,这才到达孤凉城。
此城取名孤凉,还真是名副其实。
说是叫城还不如叫乡,四周环绕的大山,高耸入云,本是雄壮,却寸草难生,满目萧瑟。山下破屋残壁,密密麻麻堆集到一起形成一座城池。
这里怎么会如此贫穷,与海边那高楼大厦,车水马龙形成天上地狱的鲜明对比。
胡可的心揪起来,可这里却是市中心,还不是她最终要去的目的地。
两人一起拉着皮箱出了站台继续往前走,大约五分钟的路程,来到客运站。
前几天应该下过雨,泥坑里的雨水还没有干,胡可不小心踏进去,溅起一身的泥。
“路都不会走。”张遥瞟了她一眼埋怨道。
张遥本来话少,没想到责备人的话却如此之多。
上了一个破破烂烂的公交,坑坑洼洼一路摇晃了两个多小时,终于来到一个峡谷。
峡谷两边依然是光秃秃的黄色石头山,仅在峡谷中间有少许薄田。田外是贫瘠的小块土地,地里的菜瘦瘦小小,像是营养不良的小孩儿。地外的石头山上有一些沙土,所以石缝之间长着一棵棵脱了叶了小树。唯有荆棘生命力最强,枝丫相连,生生不息,将个石头山变成了铺天刺网,让人接近不得。
所有的一切都让人看着心酸,唯一带来那么一点生机和希望的灵物,便是那像猴子撒尿般流淌的小溪。
“儿子……”
田坎边上陈如花正矗在那里,看到儿子回来,眉开眼笑,喜得合不拢嘴。
她的身边站着一个瘦瘦高高的男人,看样子五十岁不到,那相貌与张遥有那么几分神似,应该就是张遥的爸爸。
张遥爸连忙笑着接过儿子手中的皮箱。
“爸”胡可满脸堆笑,给他打招呼。
刚才还笑容满面的男人,瞟了一眼胡可,一张脸马上沉了下来,也不答话。
胡可还是第一次见他爸爸,却遭此冷遇,眼泪立马闪在眼眶,难过得如刺在喉。
她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将目光移向陈如花,叫了一声:“妈”。
陈如花完全装着没听见一样,一张脸黑得像煤炭,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就更别说同她说话了。
“妈,我们回去吧。”
一听见儿子的声音,陈如花立马又恢复了灿烂的笑容。
“走,走,回家。”拉着儿子的手就往家的方向走。
胡可就像是个被遗忘的小丑,远远的跟在他们身后,眼泪不住的滑落。
她不知道自己的软弱是刻进骨子里的,更不明白张遥的厚黑学教育,绿林法则灌输更是深入骨髓。
她的“卑微”已经到了“不要脸”的地步。
胡可的伤心,只有她腹中的孩子能够强烈的感觉到。
那孩子一阵拳打脚踢,到像是在鼓励它的母亲,为了自己勇敢的去面对,勇敢的走下去。
又是半个多小时的崎岖山路,终于来到了那个叫家的地方。
在几处没精打采的竹林中有一座石头砌成的三层小楼,在那周围环绕的泥瓦房中显得特别打眼。
陈如花走在最前面径直向那石楼走去。
“汪……汪……”
“汪汪”
……
一阵阵犬吠从各门各户中传出。
泥瓦房中的人发觉有人到来,便像看稀奇一样,一个个将脑袋探出门外。
“唉哟!张遥回来啦,挣大钱的人回来啦!”
一个四十多岁的农村妇女来到院坝。
陈如花将身板挺得笔直,走路就像是橫着的螃蟹。
“张大审,你们儿子回来了,唉哟,听说在城里当了大老板啦,好有出息哦!”另外一个妇女走了出来。
接着大声道:“唉哟,这个是你儿媳妇吧,长得真好看。”
“阿姨好。”胡可对着那人笑笑,问了声好。
陈如花的头抬得更高。
院坝里的两个妇女走到一起,嘴巴瘪了瘪。
“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以为会带个城里媳妇回来,听说还是农村的。”
“哼,瞧她那样,大着个肚子还这么瘦,肯定是中看不中用,干不了活儿。”
“哈哈哈哈”
嘲讽的笑声传到陈如花的耳朵里。
她看了看身边的儿子:“都是你,叫你不要跟她在一起,你偏不听,让别人看笑话了吧。你妈我一辈子都不落人后,你也不给我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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