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辰几乎是一夜没睡,翌日清晨便有太后的人来催促他速速整队千影卫离开宫禁。千影卫向来训练有素,不出一刻的时间便集结完毕。
孔辰看了看时候还早,加之心怀愧疚,不敢直面公主,便想着直接带着队伍悄悄离开皇宫。行至宫门口才发现,晏思早已在那里等候多时。
没想到公主会早早起来为他们送行。此次被驱逐出宫,不知何时再能为公主效力,千影卫众人百感交集,齐齐的单膝跪地行礼,齐声道“公主殿下保重。”
“都起来。”晏思走上前来,亦有些离别的伤感。站定片刻,瞪了下眼睛将眼泪憋回眼眶,朗声道“兄弟们不要担心,今日一别,我们很快又会相见的……只是不在宫里,而在凤阳城中。”
孔辰低下了头,他知道公主的意思是她很快就要出嫁了,到时候搬出宫去,自然又可以与千影卫重逢,这是件喜事,孔辰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晏思接着道“你们的住所和训练场很快就会安排妥当,到时候你们要勤加操练,切勿惹是生非,随时等待启用!”
“是!”千影卫齐声喝道,声透重门。
严肃的指令讲完了,晏思的语气也温和下来,关切道“千影卫的兄弟们永远是我最信任的依仗,京城里面云谲波诡,到处都是看不见的刀锋,你们一定要万事心。”
一名副官打扮的千影卫在队伍里叫道“我们一定会心的,公主在宫里也一定要心啊!”
这人乃是千影卫副统领——沈护,此人不到二十岁的年纪,一张白嫩的圆脸更是显得稚气未脱,却是年轻有为,办事牢靠,常常协助孔辰处理千影卫各项事宜。
“公主您是不是大婚后出了宫就可以再见我们了?大婚是哪天呀?”沈护又道。
话题一扯到公主大婚,刚刚还沉闷的气氛一下子热络起来。更有好几个人跟着吆喝道“是呀公主,大婚是什么时候?”
孔辰无语的撇了撇嘴,千影卫中只有他每日跟随公主,知道皇帝连驸马的面都还没见,哪里会这么早就把日子定了,他们一个个急火火的盼着看公主成亲的热闹,孔辰可不这么想。
晏思犹豫了下还没回应,沈护已经从队伍中跳了出来,笑嘻嘻的道“公主大婚,我们是不是也可以去喝喜酒呀?”
孔辰终于忍无可忍,抬手给了沈护一脖溜子,恨铁不成钢的斥道“你以为你是什么身份,公主喜宴上都是朝中重臣,各国使节,你想和他们一块喝酒?”
沈护当下蔫了,挠挠头支吾道“说的也是……”
晏思笑道“喜酒当然是有的,等我出了宫,定要单独找个地方与兄弟们痛饮,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不醉不归!”众千影卫纷纷应和,一片喜气。
在各种起哄声中热热闹闹的送走了千影卫,晏思想着再去探望姚妃,便带着修兰,穿过后花园一同前往月泉宫。
这时,却见一个宫女急匆匆的走在前面不远处,手中端着一托盘,上面放着一个瓷碗,看上去是个药碗,去的也正是月泉宫的方向。
晏思心下生疑,喝了一声“站住!“快步走上前拦住那宫女。
那宫女上下打量着晏思,看出晏思的装扮非普通宫人,便稍稍作揖,道“您是?”
修兰踏上前,正色道“这是晏思公主殿下,还不行礼。”修兰虽然极力维护公主的威严,但其温柔的相貌,温柔的声音,却实在让人害怕不起来。
晏思同时也在打量这宫女,看她身上装饰似乎有点品阶,而且见了自己神态自如,外恭内倨,显然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宫女只是低头行礼,悠悠道“奴婢手里有东西,请恕不能给您行大礼了。”
晏思直切主题,质问道“你手里拿的什么,送去哪里?”
宫女道“姚妃娘娘有孕,太后娘娘令奴婢送良药过来的。”
晏思一挑眉,自入宫来经历的种种,她是绝对不信太后会真心为姚妃安胎的,而且太后的人出行一向是一路人浩浩荡荡,排场做足,这次却只是一个宫女行色匆匆的过来送药,显然另有隐情。
这宫女虽然态度恶劣,晏思却不欲多生是非与她计较,只道“我正好也要去月泉宫,这药就给我吧。”说罢向修兰使了个眼色,修兰立即上前,伸手去接宫女手里的托盘。
宫女却一闪身避开了修兰的手,眼神里透露着狡诈,不经意的向外瞥了一眼,道“这可不行,太后娘娘的旨意,奴婢必须看着姚妃把药喝下去才行。”
“什么?你什么意思?”晏思震怒,终于忍无可忍。要知道晏思在南疆时统领千影卫,维护一个城的治安,土匪恶霸都从未让她退缩,现下她如此迁就一个宫女,对方竟这般得寸进尺?
宫女毫不掩藏脸上的恶意,勾起嘴角,低声道“奴婢的意思是,太后赐药,就算是毒药,姚妃也要喝下去,所以奴婢必须亲眼看着姚妃饮下此药才行。”
“放肆!”
却听啪的一声脆响,晏思终于忍无可忍,手气掌落,狠狠给了宫女一个耳光,宫女向后一个趔趄,虽然极力稳住手里的药,还是溅出了一些。
虽然被赏了一个耳光,宫女脸上依然没有丝毫惧色,晏思看了眼宫女手中的药,又抬头看那宫女,目光如鹰“好,你眼中只有太后的旨意,今天我就要看看,本宫主的旨意你敢不敢不从。”接着侧目道“修兰,按住她!”
然而修兰那柔弱怕事的性子,没被对方吓到,却被晏思这个自己人吓得有些发抖,心的伸出手去按那宫女。
晏思无语,抢上前一把捏住了宫女的下巴,冷声道“你的太后娘娘让你送毒,那本宫便让你试毒!”说着另一手抄起药碗,逼到宫女嘴边“寻常人若是喝了保胎的药便无大碍,但要是喝了滑胎的药,就性命不保了,你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回去向太后复命,不妨明白的告诉她,阻止你送药的,就是我赵晏思,要么你就以身试毒,我就准你把药送过去。”
宫女紧紧抿住双唇,使劲摇头,然而下一刻,却忽的勾起一抹奸邪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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