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
——这是圈套,这个笑容令晏思心下一寒,直觉掉入了敌人的陷阱,电光火石间却想不到是什么陷阱。
然而此时宫女已经瞬间换了一副嘴脸,扑通一下跪了下去,凄惨的大声痛陈道“您就饶奴婢一命吧!”
晏思眉头一蹙,感觉有人靠近,侧目一看,却是那张昨日一见,便在梦中挥之不去的面孔。
……
肖遖快步走上前,二话不说便夺下了晏思手中的药碗,确保宫女性命无虞,才着眼打量晏思。
看晏思的打扮应该不是宫女,肖遖稍作礼貌的颔首道“外臣本不该置喙后宫之事,但恕臣斗胆进言,这位宫女虽然身份卑微,但人命无分贵贱,怎可如此轻易的欺凌和抹杀?”
肖遖虽然总是保持着无可挑剔的礼数,但与昨日在戏院中出手救人如出一辙的是,他的言语中,分明彰显着他的正义与不屑。
昨日她为他倾心,今日她就变成了他最厌恶的那种人。
晏思惶惶的看着肖遖,心中却已了然大悟,这宫女忽然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中,以姚妃身孕相逼,步步激怒自己,原来都是一场戏,宫女拿捏得恰到好处,为的就是让这个未来驸马看到自己如此凶狠残暴的一幕,让他心生厌恶,从而破坏联姻。
驸马进宫本应直接觐见皇帝,就冲肖遖莫名其妙的出现在后宫,便能证明此事背后定然有人操作。
原来太后这次下手的目标,根本不是姚妃,而是自己。
然而晏思没办法向肖遖解释,甚至不能叫他的名字,因为按理说他们二人本就还不认识,晏思并不想在这种时候告诉肖遖自己昨日便偷偷出宫去看他。
便只能怔怔的站在那里,脑子里一片混乱。
而那宫女却不会给晏思喘息的机会,委屈的掉下了眼泪“太后娘娘一心为姚妃娘娘安胎,您竟然说这是毒药,奴婢只是个卑贱之人,死了也无所谓,但是奴婢就算死了,也要证明太后娘娘的清白!”
说罢宫女猛地爬起来,抢过肖遖手中的药碗,一仰头竟直接全数喝了下去。
宫女用袖子蹭掉嘴边药渍,又跪了下来,凄声道“公主殿下,这下您该相信太后对姚妃娘娘没有恶意了吧!”
事情已经很明了了,原是晏思怀疑太后在药里动手脚,逼迫宫女把药喝下去,然而在恶意的引导下,就变成太后仁慈赐药,晏思却已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甚至残忍迫害无辜宫女,她不禁冷笑,事情不是宫女所说的那样,可宫女说的却又句句不假,竟然无法辩驳。
然而,当肖遖听到“公主”这两字时,猛然怔住,甚至忘了得知对方是公主后该有的礼节,反复的动了几下嘴唇,才发出断断续续声音来“你是……公主?哪个公主?”
“当今圣上只有一个公主,就是晏思公主殿下,你还不快快行礼。”修兰声音亲和的催促,着急给这个鲁莽的外臣一个台阶下。
晏思公主……肖遖的神色暗淡下来,整个脸上都没了光彩,在晏思的心里,他正义无畏,意气风发,而现在,他却垂头丧气的像一个落第的士子,皱了皱眉,黯然下跪“臣镇西候世子肖遖,拜见公主殿下。”
肖楠以为此话一出,公主便该意识到自己就是皇帝给她安排的驸马了,他以为公主也会如自己这般吃惊,却没想到她只是淡淡道“起来吧。”
空气寂静了片刻,晏思终于朝宫女摆摆手,道“下去吧,代我向太后娘娘问安。”转而又对肖遖道“世子,后宫不是你该涉足的地方,请你也速速离去吧。”
宫女阴谋得逞,不再流连,却仍装作被晏思逼的瑟瑟发抖的样子,行了个礼便速速离去了。
肖遖从骤然的失落中冷静下来,抬眼盯着晏思,却并非在打量她的容貌,倒像是在心里做着某个重要的决定。
修兰看着公主和世子两人的神色都很不对劲,鼓起勇气冲上前急道“世子殿下,公主并非欺凌宫女,也并非对太后不敬,实在是那宫女刻意挑衅,请您相信公主。”
那么个柔弱的宫女敢挑衅高高在上的公主?肖遖只觉得是个笑话,如此轻浮的谎言,只会让他更加不屑“臣只相信臣所看见的,臣与公主素未谋面,为什么要信公主,恕臣还有要事求见皇上,先行告退。”说罢便要转身离去。
此时,晏思却伸出一只手扣住了肖遖的肩膀,肖遖明显的感觉到这手的力量,虽然不及习武之人,却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女子可比的,不禁蹙了下眉头,停住脚步。
肖遖背对着晏思,听着后面传来冰冷带着愠怒的声音“你信与不信都与我无关,你现在可还不是驸马。”
不知道为什么,当晏思听到他说素未谋面这个词时,心犹如被针扎了一下,但她不愿意屈服,不会说软话,哪怕是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
肖遖感受到了来自公主的威仪,却冷笑置之。
“以后也不是。”说罢一震肩膀甩开了晏思的手,兀自离去。
修兰这下慌了神,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辩解却引发了更大的矛盾,她快步跑上前想要拦住肖遖,却奈何肖遖步伐很快,况且就算拦住了她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好转回身来懊恼的看着晏思,喃喃道“公主……都是我不好……”
晏思有些恍然“他要退婚……”
修兰一诧,忙宽慰公主道“怎么会呢?世子一定是一时气话,公主放心,虽然他现在对你一时误会,但公主本就不是那种人,来日方长,他早晚会认识真正的公主的。”
晏思明明感觉的到自己很在乎肖遖,然而人与人之间,往往越是在乎,越容易说出伤人的话。
不过事已至此,多想无益,晏思无奈的强笑了下,道“先不管他,我们快去姚妃那吧,太后居心叵测,一定要让姚妃心防范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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