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正三界吧，见习天尊大人》 第十四章:永别

    “那你一定要说话算话，明天让林真一同学加入你的社团。”

    什么？

    妙心继续说道：“你们应该明白了，真一并不是成心与人作对，他的每一个恶作剧，都存在着某种理由。把厨艺社的便当丢进垃圾桶，是看不惯社长的虚伪做法。让古筝协会的会长难堪，是因为很不爽她明明不会弹古筝，却和真正精通古筝的同学一起演奏，然后滥竽充数还接受赞美的做法。”

    妙心略略一顿：“哎？勾搭学妹？这件事啊，是因为真一班的学委有恶劣的习惯，假装绅士风度骗到学妹的芳心，就会把各种细节骄傲地在知乎上写出来炫耀。真一他只是不忍心学妹受伤，才故意做那么轻浮的举动。我当然不生气……但果然还是有点生气！”

    妙心说着略略一跺脚，她不知道在远处注视着她的我，早已泪眼盈眶。

    妙心很忙，忙得没工夫搭理我。

    是因为她的社团被关闭，她不放心无处可去的我，便努力为我寻找容身之地。

    所以就亲自带着女生们，每一件事都找当事人问个明白。

    我很想像个孩子一样放声大哭。

    我从很少得到善待，曾经还会学着奶奶的模样，求观音菩萨保佑我得到朋友，却一直不灵验，久而久之就变成如今的我，一个不屑于……或者说不敢去解释一切的问题少年。

    那么妙心，应该正是菩萨派到我身边的女神吧。

    “总之他就是这样一个人，虽然从来不解释，却绝不会无缘无故地伤害别人。像一个笨蛋蝙蝠侠一样，孤零零地恪守自己的正义，尽管从来不能从中得到任何好处。我不讨厌像他这样的人，也不忍心他被别人讨厌。”

    妙心突然像兔子一样跳起来：“我我我、喜欢真一？不要胡说八道！我根本没想过以后要和他读同一所大学，毕业以后生活在同一个城市，工作地点不要离得太远，等到能一起买一间的房子时，就举办婚礼之类的事情！”

    你这不是已经计划得蛮久远了吗？

    难道说，妙心她……她对我一直都……

    有一点喜欢的吗！

    妙心的语气变得柔婉：“虽然我是可以重新组建一个社团，但不知为何我心里一直有种隐隐的不安，好像我永远都办不到这件事了。所以才想尽快看到真一能交到新朋友，才稍微能安心一些。”

    不安心吗？

    林真一，假如你此生只能再走十步，那你该冲到马路对面，握住那个女孩的手！

    假如你此生只能再说一句话。

    那你该大声喊“妙心！我在这里！”

    人行横道的信号灯变成绿色，妙心抬起头来，吃惊地看着我。

    我们朝对方的方向加速奔跑。

    “心！”

    暗夜之中一辆漆黑的大货车疾驰而来，事先竟然不带有一丝声响！等我看清楚的时候，车头已然迫近妙心身边。

    驾车的司机眼眶凹陷嘴唇干裂，皮肤呈现出不自然的淤青色。

    我用尽全部的力气向前跃去，却只是被反光镜瞬间扫倒，整个身体不知在空中旋转了几圈，向后撞碎便利店的橱窗才勉强停下。

    接着一声震碎夜色的巨响传来，我周身的橱窗瞬间全数破裂。

    恐怖的烟尘直冲天际，大货车前方的房屋已然崩塌。

    破损的消火栓上，绽开一朵纯白的悲伤百合。

    而百合之下沉沉睡在血泊之中的，是妙心。

    校医院。

    我将洁白的棉被一把掀开，手臂的伤口令我倒吸凉气。

    校医就坐在我身边的写字台旁。

    “琉丹医生，我的身体不要紧吧？有没有伤到什么内脏？”

    “放心吧，你只是些跌打损伤而已。”

    琉丹医生略微抬起眼镜：“醒过来第一件事，是关心自己的身体状况吗？”

    “那是当然！”我挣扎着蠕动腰腹，拼命让自己坐直，“我没事当然是好事！那么妙心不管是需要换肝还是换肾，就都可以从我身上拿了！请您务必要救救妙心！”

    琉丹医生神情莫名：“sd。”

    “你说什么？”

    “创伤后应激障碍。林真一同学，你直到现在，还是不肯接受事实吗？”

    “什么事实？”

    琉丹面无表情：“你昨天才刚刚参加完妙心的葬礼。但过度的悲伤和惊恐已经令你产生了严重的精神障碍。你至今无法接受妙心去世的事实，这是明显的麻木和回避症状。”

    “妙心……死了？”我感觉一种异样的熟悉感。

    是灵魂被掏空的感觉。

    “嗯。四天前夜里的一场离奇车祸带走了妙心的生命，当时你就在旁边亲眼目睹，这是你致病的原因。”

    我的头部剧烈疼痛，当时的巨响和异样光芒再次回响，试图刺伤我的大脑。医生轻拍我的背脊，把新闻视频拿到面前。

    “据悉当时失控大货车上，并没有任何人在驾驶。警方初步推断，是货车主人在停放货车的时候，忘记拉紧手刹进行制动，而档杆也留在空档之上，这才导致货车顺着斜坡下滑并不断加速，而这过程中并没有发动机的轰鸣，无法提前引起行人警觉，才最终酿成这场导致花季少女不幸身亡的惨烈事故。”

    “呵呵！”我用力拍开琉丹的手机，抓起外套不顾剧痛套在身上，翻身下床，大声说道，“没有驾驶员？胡说八道！我亲眼看见有个奇怪的家伙就坐在驾驶室里！”

    没错！那个驾驶员，是个浑身青紫，嘴唇干瘪，眼眶凹陷的……

    宛如饿鬼一般的家伙！

    琉丹一脸同情地看着我：“这次又不一样了。”

    “什么东西不一样！”我大声反问。

    “你妄想症的内容又不一样了。”

    “为什么要说又？”

    琉丹捡起手机，上面的新闻仍在播送：“听上去这起事故非常离奇，但监控摄像头记录了事发的瞬间。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驾驶室里的确空无一人。所以这起交通事故，货车主人将承担怎样的法律责任，我们有请中国人民大学法律专家齐教授来为我们解析。”

    手机画面里，货车驾驶室……的确空无一人。

    琉丹端起水杯：“所以说，真一，是时候放下一切了。逝者已矣，节哀顺变，这些药物可以帮助你缓解创伤后应激性障碍的症状，把药吃下，然后帮你康复的事情交给我。”

    “吃完药以后，我就不会再说驾驶室有人之类的蠢话了吗？”

    “对，幻觉将不会继续困扰你。”

    我用力把他的手拍开：“如果这些东西的效力就是让我忘掉当时发生的一切，那我为什么要吃你的破药啦！”

    我用力掀开洁白的棉被，感到手臂阵痛传来。

    “奇怪！我刚刚不是都已经穿好外套站到门口了吗？”

    琉丹一脸同情地看着我：“你妄想症的内容，又不一样了。这已经是第六种版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