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家》 第四十五节 风陵渡

    老李一看，知道今天是遇上硬手了，赶忙扔下棍子，抱拳道：“少侠，你要是为钱财而来，我们两个是看门的，身上统共也没几个铜板。你要是为白日的口舌而来，我们这里给你赔礼了，老钱这个人，就是嘴贱，心肠倒不坏，你大人大量，饶了这一次吧。”

    那个老钱至此犹不知死活，蹲在地下，眼珠乱转，见秦风只看着老李，靴筒中掏出一把短刃，一个虎跃，合身扑向秦风，短刃直指秦风小腹。

    一边的老李喝一声：“老钱。”想要阻止，却已来不及。

    老钱和秦风近在咫尺，满拟这一次偷袭，一击必中。眼看着短刃已触到了秦风小腹，心中得意，心道：“小贼，以为我钱老大那么好欺负，我让你尝尝丢命的滋味。”

    念头未落，忽觉手腕一紧，霎时间，疼痛彻骨。手中短刃拿捏不住，当啷一声，落在地下。

    秦风冷笑一声道：“好一个心肠不坏，我看你们两个是活够了。”说罢，手上加劲，一阵骨骼破碎之声传来，老钱只来得及喊了一声：“饶命。”便晕了过去。

    老李在一边也吓得瑟瑟发抖，颤声道：“少侠，不关我事，这老钱是昏了头了，你要打要杀，朝着他来好了。”

    秦风手一抖，老钱一个庞大的身躯腾空而起，砰地一声，落在了墙角，缩作一团。

    又一指老李道：“你无需害怕，我问你点事，你只要老老实实回答，我便饶了你一命。”

    老李道：“是是是，少侠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而无……那个，你问，你问。”

    秦风听他吓得词不达意，心中暗笑，道：“这个徐大人是什么人？”

    老李道：“听说徐大人以前是京里的锦衣卫，是什么千户还是百户的，一年前调到长安做了守备副将，我们也是投靠他不久，又是贱役，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

    秦风点点头，又问：“这个庄园怎么成了他的外宅了？”

    老李道：“这个，我们虽然在这守宅，知道的也真是不多。”

    见秦风冷冷的盯着他，不禁打了个寒战，又道：“我也是听别人说的，要是不确，还请少侠原宥。听说，这里以前是个什么云院，后来家里犯了事，被官府收缴，那一时，这里还闹过鬼呢。我家大人来到长安后，也不知是买的，还是要的，反正半年前，这宅子就归徐大人了。”

    秦风道：“还有呢，说下去。”

    老李道：“就这些了，唔，后来大人就收拾了一下，娶了几个小妾，安顿在这里，每月都要来住几天的。嗯嗯，后来大人接了京里的什么信，便进京去了。”

    秦风心道：“这个徐大人以前是个锦衣卫，又搬进紫云别院来住，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蹊跷，不过这些看门的，知道这么多也不容易了。内院那些小妾丫鬟，都是女流之辈，更加不会知道什么。这个谜团，只能以后再解了，自己还有事在身，不能老耽搁在这里。”

    秦风几步走到墙角，一伸手，提起了瘫在那里的老钱，反手拔刀，抽出了背上的暗夜刀，刀锋如电，劈向老钱的脑袋。

    老李吓得紧闭双眼，耳中听老钱又一声惨叫，心中祈祷：“杀一个就够，千万别杀我。”

    又听秦风道：“念在你今天恭敬的份上，就饶了你们两个的性命，不过这个老钱太也恶毒，不给他点苦头，不足以惩戒。”

    说毕，出门而去。

    老李悄悄睁开眼，见秦风已走，赶忙去看老钱。只见老钱满脸是血，头上溜光，两只耳朵，一头黑发，全都没了。一个头看起来跟一个光溜溜的血葫芦似得。

    出了紫云别院，秦风看看自己的双手，心道：“自从学会了内功运用的法门，这双手力气可大的异乎寻常。看来自己一个人闯荡江湖也没什么可怕的。”

    秦风自从下了山，还是第一次跟人动手，看着一个壮大的汉子，在自己手中就跟一个孩童一般，心中胆气顿生，豪情渐起。

    离开百花谷，秦风又有点犹豫起来，眼看着老鬼的消息是打听不到了。下一步，自己是到川北老家看看呢，还是去云霄寨探问一下清慈的消息。

    川北在西南，云霄寨在西北，路途可是有点不顺。

    自从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秦风无时无刻，都想着回老家看看。以前自己年少力弱，跑不了那么远的路，现时自己武功有成，那些都已不是问题。更是心心念念，做梦都想。

    只是，清慈的事情，他也时刻挂在心中。他能出了五里铺，都是清慈的功劳。一路之上，他与清慈也能说得着。除了韩先生，清慈算是他最亲近的人了。

    在他心里，还有一丝愧疚之情，他自己得了暗夜刀，拿了寨里的金银，一个人偷偷下了山。清慈一个人留在山上，如是碰到杜氏父子，可凶多吉少。

    纠结了一夜，第二日天一亮，秦风便下了决心，先去打探清慈的消息，没有清慈的确信，自己就是回了秦家，也会心中不安。

    有了决定，秦风当日便赶到了黄河渡口，渡过黄河来到风陵渡。

    到了风陵渡，秦风先在一家客店住下，看看天色尚早，便信步出门闲逛。

    风陵渡是豫、秦、晋三省的交通要津，自古便是黄河上最大的渡口，金人赵子贞《题风陵渡》里写道：“一水分南北，中原气自全。云山连晋壤，烟树入秦川。”便是说风陵渡是秦晋要塞。

    秦风在街上，看着南来北往的旅人，操着不同的口音，熙熙攘攘，吵吵闹闹，不禁心道：“韩先生曾教过我一句话，道是‘天下熙熙，皆为名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名利二字之下，却绑缚了多少人啊。”

    秦风在街上闲逛了一圈，看看天色将晚，便来到风陵渡最大的一家酒楼，顺风楼。

    进了门，小二颠颠地跑过来，腰一哈，道：“客官，可要吃酒？几个人来？”

    秦风道：“不错，给我找个雅座，我自己一个。”秦风身上以前带的金银，在山上之时，尽着那道士克扣，五年时间里，也不过花了二百两有余，此时带在身上的，除了金叶子，还有两千多两银票。

    他跟着韩风遥时间久了，染了些韩风遥的纨绔之气，做事也讲究起来，进了酒楼，开口便要雅座。

    小二又一哈腰，道：“客官，这顺风楼是风陵渡最大的酒家，每日里都客似云来，你老这个时候才到，可定不着雅座。你看，这楼下也干净得很，花钱又少，你老就在楼下如何？”

    秦风倒是无可无不可，跟着小二来到一个靠窗的座位坐下，要了几个菜，一壶酒，慢慢吃起来。

    外面天色愈来愈暗，秦风看了看楼下散座之中，也几乎坐满了人，心道：“看来这个小二还真不是吹牛。”

    正想着，门口又呼啦啦进来一伙人，看起来都是行商的打扮，一进门便大呼小叫。

    一个精瘦的汉子道：“小二，楼上雅座我们包了，快快上酒上菜。”说完，拥着当中的一个肥胖的中年人便要上楼。

    小二赶紧拦住他们，不停地哈着腰，道：“各位大爷，对不住了，楼上已满，还是将就一下，在楼下吃吧。”

    精瘦汉子一巴掌把小二扇了个趔趄，喝到：“混账，我们庞寨……老板是什么人，你竟让他在楼下跟这些泥腿子一起吃酒，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