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息怒!”一时,除了龙人闻、孔绾和宫凌轩,坐在大厅里的人纷纷下跪,齐呼息怒。
“这不过是太子和小女在斗气,皇上您别放在心上!”孔廉立刻进谏道,“这些都是小儿女之间的小吵小闹,一两天就又和好了。”
孔绾眉色凉薄,他要对她绝情,就别怪她对他下狠手!
宫凌轩回神后,怒目看着孔绾,将她眼中的凉薄尽收眼底,不顾宫北朔的反对,毅然道:“好!本太子答应你,如果你找出了主使人,本太子退位,如果找不出那主使人,本太子就要你为璃儿陪葬!”
“都疯了吗?!”宫北朔愤怒起身,这些人简直没有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他指着宫凌轩道:“太子之位是朕给你的,想要废除,也是朕说了算!”
宫凌轩没有看宫北朔,只坚持道:“这件事,孔绾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儿臣就不会罢休,还望父皇成全!”
宫玉渊早已按捺不住,现在正是推下宫凌轩的好时机,立刻不顾风险地进谏道:“父皇,皇兄不惜以自己的太子之位做筹码,来换取皇族的尊严,严惩那些藐视皇威的人,父皇就成全皇兄吧!”
这宫凌轩对于丞相府早已成了弃子,顾政荣当即跪在地上进谏道:“皇上,臣听闻三皇子德才兼备,在自己的府邸里深居简出,常常研究各类学术,又宅心仁厚,得百姓爱戴,如果能坐上太子之位,定是天盛之幸。”
接着,宁王府的宫阑岳也开始跪地劝谏道:“世人皆知,太子为了丞相府的庶女顾清璃,到处查探真凶,早已荒废政业,身居太子之位,却未尽太子之职,如今只是传出一个流言,他便对孔小姐处处紧逼,确无半点太子风范。太子之位,理应另择他人。”
“太子身为储君,理应从长计议,择一有能力者,请皇上三思。”随后,太尉府的孔廉也站出来说话了,这宫凌轩如今为难孔绾,就是为难他太尉府,见此机会,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宫凌轩万万没有想到,他想借此事击垮孔绾,如今因为孔绾的一句话,就遭来这么多人的非议。
见孔绾一脸笃信,便知她已有预谋,可眼下骑虎难下,他暗暗有些悔意。
“太子,你当真愿意用太子之位和绾丫头的命来做赌注?”宫北朔恢复了平静,脸色却有些黑沉。
宫凌轩紧握的手指松开,凤眸扫向孔绾,他就看看,她今天有什么本事指出主使人!
“儿臣愿意!”他道。
宫北朔顿了半响,老眼微微眯了一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最后一挥手,朝孔绾道:“绾丫头,你要是说不出一个让人信服的答案,你的命,朕也帮不了。你思考好了吗?”
“思考好了。” 孔绾的手紧了紧,最后松开,已是一片湿汗,她看向舒兰,眸色清明“说吧,是谁主使你的?”
舒兰跪在地上,抿了抿唇,最终大声哭道:“是大小姐孔语滢!是她让奴婢诬陷小姐,借机让太子将小姐关进冷宫,这样小姐就算没有染上瘟疫,时间一长,也能染上瘟疫!”
孔廉身子一晃,老眼瞪大,指着舒兰骂道:“贱婢,你休要在这里胡言乱语!语滢怎么会这样诬陷自己的妹妹?!又怎么让你去禀报太子?!”
“奴婢虽然是孤儿,可在乡下有一个老奶奶,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却是一手抚养我长大。大小姐知道这件事,然后借此来威胁奴婢,如果奴婢不按照她说的来做的话,就派人将乡下的老奶奶毒杀了!奴婢迫于无奈,这才出卖了小姐!”舒兰跪在地上,面色有些激动,一副句句属实的模样。
“贱婢!一派胡言!你如今将语滢抖出来,难道不怕语滢再派人毒杀了你的老奶奶吗?!”孔廉虽然愤怒,却依旧能抓住关键点。
他虽然不想孔绾出事,可更在乎嫡女孔语滢的生死。
孔语滢代表了太尉府的名誉和身份,一旦名誉扫地,那太尉府有就会被人笑话一辈子。
她不管犯下怎样的错,他都能睁只眼闭只眼,就这么过去了,以后还要靠她的婚姻,来稳固他在同僚中的地位。
就算毁了孔绾,也不能毁了孔语滢!
“前阵子乡下的人已经传来消息,说老奶奶已经走了。”舒兰一副潸然泪下的模样,“既然奴婢已无牵无挂,为何还要包庇大小姐?!”
“你你”孔廉气得脸红脖子粗,指着舒兰的手指直发颤。
端坐一旁的宫凌轩唇角微勾,露出一抹不屑,“一个奴婢的话,也能登上大雅之堂?口说无凭,不足为信。”
“大小姐三番四次想要小姐的命!太尉府里的人早已心知肚明,”舒兰丝毫不畏惧宫凌轩,转向孔廉,“老爷应该还记得,小姐从冷宫出来以后,夜凌湖中的鱼一夜之间突然死去!老爷应该也记得,大夫人派了一个染有瘟疫的奴婢进小姐的小院后,大小姐突然中毒,虽然最后揽下罪名的是大小姐的奶娘,想必大家都知道,凭一个奶娘,她就敢做这些吗?”
孔廉很想捂住舒兰的嘴,但见宫北朔看着舒兰,似乎并没有打断的意思,只得将脸转向一边,想找一个洞钻进去!
太尉府,今天肯定要丢脸丢到家了!
“那大夫给大小姐看病的时候,应该告诉过老爷,夜凌湖中鱼所中的毒,和大小姐身上的毒,是一样的吧?”舒兰继续说道,目光闪过一丝愤恨,“因为这一切都是大小姐安排的,她见小姐从冷宫出来了,当夜便在小姐的饭菜里下了毒,熟料小姐根本没有吃,而是倒进了湖里,阴差阳错躲过了大小姐的毒计。后来,大夫人再陷害不成,大小姐又来一计栽赃陷害,可惜还是被小姐识破了!”
“够了!”孔廉再也听不下去,猛地起身打断舒兰的话,“将这个贱婢拖下去,乱棍打死!”
“慢着!”一直未出声的孔绾突然扬手制止,“爹爹,这可不只是太尉府的家事,如今太子带了刑部大人来,又有女儿的命和太子之位做赌注,可就是大事了。”
孔绾的弦外之音是,要怪就怪宫凌轩,要不是他非要将此事摆出来,她也不会让太尉府的脸面丢尽!
孔廉甩了一下手,瞪了一眼宫凌轩,愤愤坐下。
孔绾看了一眼舒兰,“继续说吧。”
舒兰点头,“大小姐想要毒害小姐的心,不止是诬陷她进冷宫这一件事,除了在饭菜里投毒,和给自己下毒栽赃陷害小姐这两件事外,还有三件事,一,宁王府的管家赵磊的儿子小九,在皇城下接下皇榜,也是受大小姐的引诱和指使;二,小姐在京都郊外的破庙里,给染上瘟疫的赵磊看病时,曾遭到一批人的刺杀,要不是大少爷孔靖在,想必当场人,早已全部毙命!三,这次小姐不幸坠落山崖,随后遭到阎殿杀手的毒害,也是因为马车的轮子被大小姐动过手脚!这些事,小姐全都有证据在手。”
舒兰一口气说完,在场中人,无不沉默唏嘘。
所有人都知道内宅复杂,但这样一连串地被抖出来,而且还是当着皇上的面,确实还是第一次。
孔廉满面苍白,有些说不出话来,原本的愤怒也变得毫无底气,他虽然知道孔语滢身为嫡女,见孔绾只是一个庶女,却光芒大盛,远远超过了她,心里肯定不舒服,暗中对孔绾使些小手段也很正常,但没有想到,她处处都想致孔绾于死地,而且还是三番四次,确实太过歹毒!
宫凌轩一脸阴沉,心中打起了鼓,难道舒兰真是孔语滢指使的?
“召太尉府嫡女孔语滢!”宫北朔一挥手,冷声说道。
曹德海立刻小跑出大厅吩咐。
大厅里静得落针可闻,所有人大气也不敢出,全都识趣地静坐一旁,更不敢插言。
不一会儿,孔语滢被召进了太医院的候诊大厅,不知情的她环顾了一圈大厅里的人,小心翼翼地对宫北朔、宫凌轩、孔廉等人一一行完礼,这才规规矩矩地坐到一边。
“孔语滢,你可知罪?”
宫北朔首先发言,看向孔语滢的目光,不似对孔绾,而是威严肃穆。
孔语滢心头“咯噔”了一下,看了一眼面色平静的孔绾,又看了一眼不愿意看自己的孔廉,心中直觉不好,谨慎地回道:“皇上,语滢不知道自己所犯何罪,不知能否告知一二?”
“还是请孔大人自己告诉你的女儿吧。”宫北朔淡淡道。
孔廉满脸失望,整个人仿佛都苍老了几分,他嗓音低沉,将舒兰刚才说的,全都复述了一遍,最后看向孔语滢,语气冷硬了几分,“孽子,你现在还有什么话可说的?!”
孔语滢抓着把手的手紧了又紧,指甲都快镶进木头里,身子微微发颤,过了好久才镇定下来。
她红着眼眶,一副被冤枉的委屈模样,我见犹怜地看着孔绾,“妹妹,姐姐对你处处忍让,事事依你,你怎能在大家面前如此诋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