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罗在当晚就下山了,这次天演门派出了十二名新进弟子下山,年龄差不多在十八岁到二十岁之间,由八长老玉昌带领,首站就是玉虚镇。可能是第一次出门办事,这些新进的弟子都有些兴奋,在住进玉虚客栈后,虽然是凌晨,大家都睡不着,兴奋的议论着。殷罗的房间住了三个人,也是一个组的三个人,大家相互认识后,十七岁的严宽亮是七长老玉永长老的弟子,长得胖胖的,一脸的笑,二十岁的刘坤是四长老玉统长老的弟子,却是一脸严肃,让人觉得很是成熟。严宽亮和刘坤都是虚字辈弟子,严宽亮法号叫虚荣,刘坤法号叫虚情,两人的法号的确叫人有些无语。躺在炕上,严宽亮兴奋的对殷罗道:“殷罗师兄,我听说你认识文十三,能给我们说说文十三究竟是个什么人吗?”殷罗淡淡的道:“我也只是在文家庄见过一面而已,具体的我也说不上来。”严宽亮又问道:“这次下山,师傅只说打听这个人,又说只能暗中打听,这叫我们如何办嘛。”刘坤道:“到时候再说吧,你在这里抱怨,有什么用。”严宽亮笑嘻嘻的道:“这不有殷师兄吗?我只是想提前了解一下做个准备。”殷罗笑道:“早点睡吧,明天我们先到平和县,我有个朋友在平和县,兴许能打听到一点消息。”严宽亮兴奋的道:“真的,那太好了。”说罢又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当时我还不想和殷师兄一组呢。”殷罗有些诧异,问:“为什么?”刘坤斥道:“睡觉,就你话多。”严宽亮对殷罗吐吐舌头,不敢做声。殷罗瞟了刘坤一眼,也没再问,闭上眼睛想事。
天色还没亮,刘坤就将严宽亮和殷罗叫醒,严宽亮有些不高兴的道:“虚情师兄,天还没亮,这么早起来干什么?”刘坤冷冷的道:“八师叔吩咐,一大早出发,如果你不想走,那你就呆在客栈里好了。”严宽亮一听也只得翻身下炕,三人收拾了一下,就出了客栈直奔平和县。三人走了约半个时辰,殷罗就觉得有些不对路,笑着问道:“虚情师兄,这好像不是去平和县的路吧?”刘坤毫无表情的道:“怎么不是,我去年还和师傅去过。”殷罗不做声,只是心中暗暗纳闷,难道是自己记错了?这也是有可能的,毕竟自己也只走过一次,再者说了,天下道路千万条,有可能这是另一条通往平和县的路也不一定,想到这里,心下就释然了。只是他没注意到刘坤的脸上的那一丝冷笑。
三个人一路上都闷着头赶路,连严宽亮都闭着嘴不说话,这就苦了殷罗了,虽然说自小在殷家村也常常东奔西跑,但也没像今天这样一声不吭的疾走几个时辰不休息的。最后实在是走不动了,殷罗苦笑道:“虚情师兄,能不能歇会儿再走呀,我实在是走不动了。”刘坤面无表情的道:“修真之人,这点苦都吃不了,还怎么能够在修为上提升。”殷罗心里骂道:妈的,老子一点修为都没有,跟你能比吗?严宽亮也道:“要不,虚情师兄,咱们就歇会儿吧,我也走不动了。肚子饿的咕咕叫。”刘坤不做声,脚步却停了下来,殷罗和严宽亮两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刘坤心中暗暗冷笑,就这样的废物,钟代水还如此小心翼翼的,哼。殷罗从随身的行李中取出干粮和水,问:“师兄,要不要吃点?”刘坤道:“我有。”也不说话,独自一人坐到旁边,严宽亮对着他的背影做了个鄙夷的动作,小声咕噜道:“装。”殷罗笑了笑,将一块面馍递给他,道:“吃吧。”严宽亮笑嘻嘻的接过去,道了声谢。待两人完事儿,刘坤站起身,也不说话就走。
严宽亮道:“殷师兄,咱们也走吧,这天也真怪,都到秋天了,还这么热。”殷罗漫步心经的道:“是呀,谁说不是呢。”严宽亮看着前面的疾走的刘坤,小声的对殷罗道:“你不知道,在修习堂,就数他傲气装冷,大家都不怎么喜欢和他打交道,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除了虚空和他臭味相投,基本上没什么朋友。”殷罗心里一动,问:“虚空?是不是叫钟代水?”严宽亮诧异的问道:“怎么,殷师兄认识他?”殷罗笑道:“在玉虚客栈见过一面。”严宽亮道:“钟代水这人,表面上对人一副和善的面孔,其实内心焉坏,典型的笑面虎,有好多女弟子都吃过他的亏。因为着是宗主的弟子,大家都是敢怒不敢言。以后和他相处你得提防他一点,别着了他的道。”殷罗笑道:“我不过一个新进的弟子,应该与他没什么矛盾。”严宽亮看了他一眼,道:“就凭你长得比他帅,他也有可能对付你。”殷罗苦笑了一下,心道:何止对付,都成生死大敌了。不过嘴上道:“应该不会吧。”严宽亮正色道:“我说真的,那人忒阴险,比前面那位还狠。”殷罗岔开话题道:“你一进天演门就拜在七长老的座下吗?”严宽亮摇摇头,笑嘻嘻的道:“哪有那么容易,在修习堂要经过三次考试,只有通过了三级考试的弟子才能拜师。”殷罗道:“三级考试?什么三级考试?”严宽亮拍拍脑袋,笑道:“也难怪你不知道,我忘了你是俗家弟子,不过带你入门的师傅都没给你说过吗?”殷罗道:“我师父就在我入门那天遇害了。”严宽亮诧异道:“就算在豫章府,我们天演门也是大派,即便是俗家弟子,也不是随便什么人敢惹的,你知道是谁害了你师傅吗?”殷罗摇摇头,严宽亮道:“那你是怎么脱身的?”殷罗道:“我赶到时,凶手已经离开了。”严宽亮不再问他师傅的事,道:“三级考试就是修真的初级阶,就是入门的最基础功法,一级为开窍,二级为练顶,三级为冲顶。”殷罗点点头道:“我师父给我的《天演心经》上也有提过。”严宽亮笑道:“那是天演门的初级入门书籍,只是理论上的东西,没什么用处,没有师傅指点,估计没有五六年时间,你也入不了门的。”殷罗苦笑道:“这么难呀。”严宽亮笑道:“你也不用担心,你现在不是到玉虚山了吗?等一进入修习堂,最多一年时间就可以了,至于能不能拜八大长老为师,就看你三级考试的成绩了。”严宽亮似乎又想起什么,道:“今年冬,是‘圣穴’开天的日期,如果你的洗礼成绩突出,也是有可能受到八位长老的青睐的,不过,估计机会不大。”殷罗刚想说什么,刘坤转过身来喝道:“你们磨磨蹭蹭的,什么时候才能到平和县?”严宽亮吐了一下舌头,小声对殷罗道:“走吧,以后再给你详说。”
路是越来越难走,山势也越来越险恶,几乎就是在绝壁悬崖边行走,严宽亮咕噜道:“这是什么路呀,这么难走。”刘坤没理他,对殷罗道:“殷师弟,前面有一处林子,咱们加把劲赶到那里休息一下,剩下的路应该不长了,这里已经是平和县境内了。”殷罗笑道:“单凭虚情师兄吩咐。”严宽亮一听可以休息,也笑道:“原来以为下了山总比在修习堂有趣,却没想到还不如在山上。”刘坤对他的话直接无视。
三人转过一个坳角,眼前赫然开朗,一大片松林出现在眼前。这是一个天然平台,就像是在雄峻的山腰点缀的一片云彩,三人进入林中,才发现林子很大,古木参天,遮天蔽日,让人一下子仿佛忘却了人还在山中,天日已近黄昏,小鸟忙着归林,煞是热闹。严宽亮将身上的行李一丢,在一块凸起的大石上横躺下来,呼了口气,笑嘻嘻的道:“终于可以歇一会儿了,这种鬼路,让人走得胆战心惊的,一边是悬崖,一边是峭壁,看着眼睛花。倒是这片林子倒是让人觉得进了平地。”殷罗笑道:“这是一种山体滑坡留下来的,其实我们所在的林子在很久以前应该还是这座山的山顶。”严宽亮“喔”了一声,道:“你怎么知道?”殷罗道:“在我的家乡,我曾经看到过这种现象,整个山有一半塌下,整个大地都在震动,吓人极了。”刘坤看了殷罗一眼,没有说话,严宽亮问道:“好好的山,为什么会塌陷呢?”殷罗道:“是因为下面是空的。”严宽亮不明白,但也没再问,刘坤站起身来,转身进林子里去,严宽亮问道:“虚情师兄,你上哪儿去?”刘坤道:“我去上趟茅房。”说罢转眼就不见了。严宽亮嘴巴瘪了瘪,道:“殷师兄,咱们打个盹。”殷罗笑道:“我不用,你眯会吧。”严宽亮也不说话自古眯上眼睛,嘴里却叼上根野草乱嚼。
殷罗有些好笑,正想取笑他几句,忽然一种极其危险的感觉袭来,顿时浑身寒毛竖起,本能的朝旁一滚,一片金光伴随“哐当”一声砸在刚才坐的大石上,严宽亮也惊得一下子坐了起来,大叫一声:“你是谁?”殷罗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这才看清一个面上蒙着黑纱的人手拿一柄钢刀站在刚才殷罗坐的地方,阴测测的道:“想不到你小子身手不错,原本想给你个痛快,让你无知无痛的下阴曹地府去的,现在可是你自找的。”说罢抡起钢刀直接杀了过来,严宽亮大惊,此时也站起来的他一时手上也无兵器,只得一脚将大石上的行李踢了过去,行李夹着呼呼风声快如闪电,撞上那人的身体阻挡了一下那人速度,刚好给殷罗一点反应的时间险险的躲过钢刀,钢刀的刀锋从殷罗的右手划过,殷罗顿觉右手一凉,袖子被刀锋削了一道长长的口子,殷罗吓得出了一身冷汗,从小在林子中捕猎,让他养成的警觉救了他一命,再加上严宽亮及时出手让他躲过被卸掉手臂的厄运。此时蒙面人到没乘胜出手,只是看着严宽亮阴测测道:“有意思,你居然还能夹带灵力攻击。”严宽亮怒道:“你是什么人?为何要与我天演门过不去?”那人道:“小子,听好了这小子与我有仇,我只找他算账,识相的就躲一边去,不然,老子管你是谁,多你一个也不多。”说罢,手一招,那钢刀就像有生命一般大显光华,一道虚无缥缈的刀影直扑严宽亮,严宽亮惊叫一声:“卑鄙。”但是那刀影实在太快,话一落口刀影就到了严宽亮的身上,严宽亮“噗”一口鲜血喷出,颓然倒下,一切只是眨眼功夫的事,殷罗大吃一惊,那人嘿嘿阴笑道:“如此修为也来献丑,看在你天演门的面子,不要你性命。”殷罗此时算是有些明白了,冷笑道:“阁下也不过拿人钱财的主,说什么与我仇。大家明人不说暗语,你究竟要怎样才能放过我?”那人摇摇头道:“这事没得商量,要么让我一刀了结你的性命,来过痛快,要么你做垂死挣扎,落一个痛苦万分的下场。”殷罗反倒平静下来,笑道:“我有得选择吗?不过在我死之前,阁下是不是该告诉我,究竟是谁非要致我于死地,也好让我到了阴曹地府,好给阎王爷诉冤啦。”那人哈哈笑道:“你小子是我杀的人中最小的一个,也是最有趣的一个,好,冲着你这份淡定,我就第一次违背这一行的规矩,告诉你,就是你们天演门的人要你的命,至于名字我的确不知,看来你小子在门中得罪了人,不过在他给你的介绍中说你是一个修真新人,凭你刚才躲过我两刀那份机警,如果换作不是我受了别人钱财要你性命的话,你的确是个做修真杀手的绝佳人才,可惜了。”殷罗笑道:“承蒙夸奖,只是我从小与野兽搏击养成的习惯。”那人点点头道:“行了,咱们也废话少说,要不你就上路,我也好给人家一个交代。”殷罗笑道:“行,不过,我不想选择你所说的那两种方法去赴阴曹地府,那样形象很难看,我要这样去。”话音一落,转身飞也似的向悬崖下跳去,嘴里最后还说了句:“我回来找你。”声音已跌落在悬崖下。那人扬刀欲斩,最后还是放下刀,嘴角露出一抹笑意,道:“如果你不死,见你之日,我就封刀。如果你要报仇,我会如你所愿。”说罢转身几下就消失在密林中。
严宽亮醒来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睁开眼睛时被身边的篝火晃了一下眼睛,他想抬起手挡一挡亮光,不想一阵钻心的疼痛让他大叫一声,刘坤脸色有些惊异问了一句:“你醒啦,怎么受伤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严宽亮这才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来,急声问道:“殷师兄呢?”刘坤道:“我还正想问你,你怎么受伤了,殷罗跑哪去了?”严宽亮定定的看着他,刘坤道:“你看着我干什么,我回来时你昏迷不醒,胸口一条长长的伤口,殷罗也不见人影,好在你的伤不重。”严宽亮冷笑道:“虚情师兄到是好运气,居然这个时候去上茅房,而且这边闹出如此动静,你也居然没听见?”刘坤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回来的时候就见你躺在地上昏迷不醒,才发现你受了伤,赶快给你包扎伤口,我没听见,是因为我走得远,因为我上大茅房,怕有味影响你们吗?所以就走的比较远,根本就一点动静都没听见,要是我听见了我会不来,你以为我是个怕死之人吗?”严宽亮不做声,心里也不相信刘坤会与这事有关,只是觉得刘坤应该是当时害怕不敢出来,心里虽有些鄙夷,但也没再说。刘坤叹了口气,道:“现在殷罗不见踪影,也不知是生是死,当时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严宽亮有些怀疑他故意这样问,但也没证据,只得沮丧的道:“我们正在休息,当时我是闭着眼躺在大石上,就听得‘哐当’一声,惊得我一下子坐起来,发现一个面上蒙着黑纱的人手举钢刀砍向殷师兄,我一爬起来顺势一脚将行李踢向那人,钢刀削过殷师兄的手臂,那人停下来说是与殷师兄有仇,叫我少管闲事,就挥出刀气将我伤了,以后的事我就不知道了。”刘坤的嘴角抽动了一下,道:“看来那人修为已是玄灵境了,不然也凝聚不出刀气来,只是殷罗这么惹上这么个厉害人物的?”严宽亮怀疑道:“是不是文十三?”刘坤摇摇头道:“如果是文十三,你还有命在?”严宽亮动了动身,问道:“现在我们怎么办?”刘坤道:“现在天色已晚,只好在此过夜了,等天一亮,我们就赶回去。”严宽亮道:“不会有什么危险吧,还有,我们不去平和县了吗?”刘坤道:“危险应该不会有了,那人既然放过你,肯定不会再来,可能真与殷罗有仇,至于去平和县就算了。殷罗生死不明,我们总得第一时间上报宗门,毕竟死了一个弟子。”严宽亮道:“那人为什么要将殷师兄带走呢,如果真是寻仇,就算再大的仇恨也没必要毁尸灭迹呀。”刘坤道:“或许是血海深仇也不一定。”严宽亮不信,道:“不可能,殷师兄一个全无修为的新丁,怎么可能得罪那种修为如此高的人呢,我总觉得这人不像是与殷师兄有什么仇恨,倒像是替人行凶的。”刘坤眼角一阵抖动,心中暗恨,嘴里道:“你知道他没修为吗?你不过昨晚才认识他。”严宽亮没在做声,刘坤又道:“现在不是我们能够决定的事,你有伤在身,好好休息,今晚我来守着,你就不用担心了。到时宗门自然会查过水落石出的。”严宽亮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心道:这真是太阳大西边出来了,刘坤也有这么有心的一面,不过想到现在剩下两人在这荒郊野外里,估计是再装冷酷也没什么意思吧,眼皮也开始下沉,没一会就沉沉睡去了。刘坤看着严宽亮睡去,眼里突显一丝杀机,不过最后还是隐去了杀机,在旁边坐下来开始打坐调息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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