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及笄之礼
一瞬间,不知心情如何,只是恍惚着,光顾着下跪,恍惚听着那尖利刺耳的声音在耳边回荡,思绪却回到那皑皑雪山上,回到那早已魂归九天、深埋于地的亲人之上。
温热而鲜红的血,仿佛喷溅在萧初夏白色衣裙之上,她低头看,却是空空如也。可为何,手心却残留了温度,湿湿的,热热的。
“公主,”
是谁在叫她?萧初夏抬头,映入眼帘的,是手捧明黄圣旨的小太监,正一脸媚笑的望着她,那双眼,充满阴柔之气。
萧初夏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公主大喜啊!”太监脸上的肉因笑起来而皱成了一团,煞是可笑,那双充满贪婪的双眼,正直勾勾的望着她。
萧初夏客气了几句,朝云衣使了个眼色,云衣会意上前,满脸堆笑的将一个金裸子塞到太监手中,那太监接过颠了一颠,笑的更加和蔼,奉承了几句,扭着腰肢走了。
望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倾落宫大门外,确定其以离开,云衣才走上前,担忧的问:“公主,你怎么哭了?”
“哭?”萧初夏反问,伸手摸摸脸颊,果然一片湿润,接着,她低下头柔柔一笑,满含苦涩,她似是自言自语道:
“失了心,何以哭的?”
云衣没听清,便轻声问道:“长公主,什么?”
“没什么,”萧初夏拂去脸上的泪,婉顺一笑,看的云衣一愣,她起身,朝寝宫方向走去,步伐沉重,一步一步,看得人心惊。
“本宫回房了,晚饭免了吧!”
云衣听后,抿着唇,小脸满是无神,最后,终化作一声叹息,如同一口长长污浊之气,尽数喷出。
本宫,公主,终是明白了。望着渐行渐远的身影,云衣放下心中思绪万千,转身出了大殿。
走着,一步,两步,三步,何时,这条长廊变得这般漫长,萧初夏抬头,望着那古朴的、雕满图文的走廊延伸向远处,却是低低苦笑。
火红的夕阳灼烧着半边天,望着廊外四角的天空,湛蓝湛蓝,悠悠白云,幽幽夏风,吹过平无波澜的湖面,那般纯洁,不含杂质,时而游过几条锦鲤,摆着尾巴,搅了这万籁寂静。
“咚!”
一声清脆声响,恍如重物坠入水中,激起千层浪花,万层涟漪。
昏迷前,萧初夏的思绪却异常清醒,脑海中浮现的,是一个她所一直恐惧、一直逃避、一直害怕的问题。
若她,真是师傅日志中所写得天煞孤星,她当如何?
是装作不知,一直不愿面对,然后看着她的亲人爱人个个如师傅般离她而去,化作一具具冰冷的尸体,还是,
就此闭眼,长眠,去寻找等待她的师傅。
寂静无声,片刻后,萧初夏做出选择,她终不再挣扎,任由冰冷的水包裹全身,缓缓闭上了眼,清泪,刚涌出眼眶,便混入池水之中。
搅了一池声响,最终还是化作平静……
师傅,我已害你,不能再害他人。
原谅我的懦弱,夏儿不敢以命相赌。
“夏儿,夏儿,”
缺氧的脑袋愈发混沌,恍惚中,萧初夏居然梦见几年前,师傅望着深受磨难的自己,从前饱含痛苦的目光,第一次变得冰冷刺骨师傅见着她自裁的动作,冷漠的说:
“夏儿,墨白之毒不会毒死人,却能磨尽人的耐心与决心。”
“最难的,便是战胜痛苦,战胜自己。”
“若你想死,那当初我救你,岂非一场笑话?”
“夏儿,夏儿,”
萧初夏勾唇,绝美的面庞绽放纯澈的笑容,如那早春开放的梨花,朵朵纯洁开于枝头,荡漾于水中。
师傅,夏儿来找你。
一切终是归于平静,萧初夏失去了知觉。
耳畔,仿佛有人大喊:
“来人啊,宸元长公主落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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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袋一片胀痛,只觉得仿佛有千万支细细的针,密密扎进脑中。
萧初夏嘤咛一声,吐了口气,气若幽兰。如果近看,便会发现,她那如蝶翼般又浓又密的双睫,在空中不停颤抖,那般脆弱,仿佛一个不慎,便会如瓷娃娃般破碎。
明景帝坐在一旁,刚毅如刀削的五官挺立,那双深邃似海的双眼紧闭,神色平静,却令人不寒而栗,他大手叩着扶手,一下一下敲着,声声清脆,扣人心弦。
忽然,他睁开眼,望着珠帘内已坐起的女子,开口到:“宸元,可好些?”
萧初夏心中千回百转,复杂神色,一双金眸黯淡,失去往日光辉,双手紧握锦被,却仍觉得有股寒气直达心脏。
苦笑,莫非她太过晦气,连阎王都不敢收?
“回陛下,儿臣好多了。”
云衣一身冷汗站在珠帘外,她紧紧盯着帘内无声的人儿,心中惶恐,身后明景帝如刀般凌利的目光射向她,背湿了大片,好在,最后长公主终于回答了,她松了口气,全身的力气如同被人抽干,她几欲瘫软,奈何殿中气氛太过沉重,让她失了胆量。
“云衣,下去。”半晌,明景帝幽幽开口。
“是,”几乎下意识答道,而后对着周身默然胆怯的奴婢使了眼色,带着人匆匆走出大殿。只留下明景帝与呆滞的萧初夏。
炉中香幽幽吐气,白烟缭绕,带来一室寂静,偌大空旷的大殿内,两人都沉默,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你师傅,如何?”望着帘中女子,明景帝心中到底无法平静,抿唇,问道。这十年来与宸元有交集之人,只有叶蓉,如今宸元这般模样,想来是叶蓉出了什么事。
萧初夏听后,被中双手紧握成拳,面上却毫无波澜,风轻云淡,依旧温婉如初,她柔声道:
“她,死了。”